晓风冬夜.
华灯初上.
微凉的月光洒落人间.将热闹繁华的街道照耀的更加明亮诗意.
莫涟漪一身男装打扮.身披紫色长毛狐裘.
诸葛清则披了一件绯红色的烟罗大氅.二人走在街上.倒是好一幅郎才女貌的登对璧人.
不时的.有热闹欢快的竹笛声传入耳中.
莫涟漪看着满街的繁华.感叹道:“真的好热闹啊.这些花灯式样虽然不新奇.但是摆在一起.拼凑成一幅万家灯火的美景.当真是美极了.”
诸葛清笑看了她一眼:“这你就觉得美了.我看你真的是在家里憋坏了.今夜就好好逛逛吧.难得你家男人肯放你出來.”
莫涟漪脸色微红.笑而不语.
而与此同时.在街道的另一端.
乔装出行的碧水沁头戴半张玉兔面具.混杂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不是好奇的左右张望着.
今夜她是一个人出來的.所有的暗卫都在暗处保护她.沒有她的命令.绝对不能出來打扰她的兴致.
这段时间.她的日子还算太平.苗疆那边给她安排的计划也都一切顺利.所以.她很有兴致出來逛一逛.不带任何目的.不带任何的情绪.纯粹就是让自己放心玩乐.
从很小的时候.她就听族中的长辈说.大夏的京都城集聚了天下间所有的繁华热闹.是天下最值得一游的地方.当然如果能世代的生活在那里.就更好不过了.
所以从很小的时候起.她就立志要來京都城.并且.身为圣女的她.还一心想要把大夏.把那座传闻中繁华不已的京都城并入苗疆的版图.而她.将载入史册.一人独揽这份天下繁华之最.
她走走停停.因为脸上戴着面具.所以一点儿也不担心被人认出來.
忽然.一个流光溢彩的走马灯吸引了她的目光.
此时.那灯的周围正围着四个容貌艳丽的少女.那几个女孩看起來十三四岁的样子.个个穿着华丽.举止不俗.一看就是大家出身的娇贵女儿.
“老板.这灯怎么卖.”碧水沁丝毫沒有理会那正在看灯的四个女孩.直接开口问价.
四个女孩对她侧目而视.目光中满满的都是鄙夷和不满.
碧水沁从小霸道惯了.哪里会理会别人的目光.更别提她现在贵为大夏的皇后了.
其中一个身着碧色罗裙的女孩冷哼一声.道:“动不动规矩礼数.这灯是我们先看的.你上來就问价.懂不懂先來后到.”
碧水沁倪了她一眼:“你付银子了吗.既然沒有.那么这灯谁买到就算谁的.”
“哼.听你的口音.是南蛮人吧.我就知道.区区蛮子.哪里会懂得我华夏礼仪.”又一个鹅黄色裙装的女孩冷叱道.
“你”碧水沁怒目而视.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居然敢说她堂堂的皇后是蛮子.
老板一看苗头不对.赶忙插嘴道:“诶诶.几位姑娘.别急别急.我这灯啊.不卖的.谁要是看上了.要先做诗一首.至于題目嘛.就以灯上那梅兰竹菊四位美人为題.谁先做出來.这灯啊.就是谁的.”
“哈哈哈.真的吗.老板真是风雅.”四个女孩一前一后的巧笑嫣然.显然.作诗根本难不到她们.
碧水沁咬了咬嘴唇.她出身苗疆.虽然认得汉字.也能说能写.但是作诗就真的不行了.可是这盏花灯.她真的很想要……
就在她犹豫纠结的时候.那四个女孩已经开始作诗了.
碧色罗裙的女孩先开口道:“白雪红梅香夜來.”
鹅黄色裙装的女孩接着道:“春风兰醉寐悠然.”
又一个大红斗篷的女孩嫣然一笑:“竹中有节真君子.”
“篱下秋菊霜日寒.”最后一个月白色大氅的女孩拍手.把最后一句诗给续完.
老板哈哈大笑:“好.这诗做的好.难得的是四位小姐各个有才情.一人一句.这灯啊.是你们的了.”
“哈哈哈.谢谢老板.”几个小姑娘经过碧水沁身边的时候.一人鄙夷的看了她一眼.低声道:“蛮子就是蛮子.不会作诗吧.还敢在我们面前逞威风.”
碧水沁的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
她觉得自己除了在莫涟漪和赫连驰面前.几乎从來沒有吃过这样大的亏.
这些人明目张胆的就敢瞧不起她.
忽然.她的脚尖传來一阵刺痛.
“啊”她轻呼一声.
低头一看.原來是那个碧色罗裙的女孩不经意的踩到了她的脚尖.
“大呼小叫的.果然沒有教养.”碧色罗裙的女孩显然沒有意识到自己惹上的是多么可怕的人物.她更沒有意识到.她的小命其实已经危在旦夕了.只要这个戴着玉兔面具的女人一不高兴.她随时可能死于非命.
碧水沁眼眸微微眯起.一股危险的气息自她周身弥漫.那女孩立时觉得后颈一凉.一条金色的小蛇此时已经钻入了她的裙底.
正在这时.一个清冷悠远的声音忽然传來:“有教养的女子才不会随时把教养两字挂在嘴边指责别人.姑娘.你说是么.”
碧水沁的目光一滞.碧色罗裙的女孩身子也是一僵.
围观的人群自动为那个声音的主人让出了一条道路.碧水沁好奇的回过头去.她很想知道.是谁在这个时候为她说话.
人群之后.一个身着月白常服.墨色玉带束腰的男子款款走了出來.他一头白色的银丝在月光下更显圣洁高远.衬得他仿佛是从月下走來的仙人.
此刻.他的脸上带着一张白色的人偶面具.半张俊脸都隐匿在面具之后.让人依稀的看不清他的容貌.
是他吗.
碧水沁有些不确定.她只见过十一皇子一面.记得那人是白衣白发.眼前这个人虽然也是白发如雪.可是.真的会是十一皇子吗.她有些不敢确定.
碧色罗裙的女孩丝毫不知道.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男子救了她一命.只是觉得对方的指责让她失了面子:“你是谁.有什么资格说我.”
男子微微一笑.温和儒雅中.又不失高贵清华:“在下不过一区区路人.只是路见不平.才开口说了一句公道话.”
“公道话.你的意思是说.本小姐错了.哼.本小姐哪句话说错了.分明就是这个南蛮子不懂礼数.不通诗书.不过是区区一首诗而已.她都写不出來.还敢在我们面前抢灯.她以为她是谁啊.”大家出身的女孩从來骄傲跋扈.今夜的事情她本就觉得自己占理.现在就更沒有退让的余地了.
白衣男子微微颔首:“这位小姐.在你看來.作诗很了不起吗.”
女孩:“那当然.”
“那好.若是这位姑娘当场作出一首比你好的诗.你愿不愿意把手上的灯割爱呢.”白衣男子笑的悠然.
碧水沁有些微微的紧张.她觉得眼前这个男子.就是十一皇子.只有那个人有这样的风华气度.也只有他.才能让她感觉到紧张.心跳的好快.掌心甚至有些微微的冒汗.她是真的不会作诗啊.这下怎么办.她会很丢脸吧.会连累他一起丢脸吧.
那四个女孩对视一眼.随后胸有成竹的道:“好啊.就按你说的.要是她能作出一首比我们好的诗.我们就把这灯让给她.”
“不是让给.是输给.”白衣男子的笑容有些腹黑.
碧水沁的脸颊微微发红.她踟蹰的看着他:“我……”
白衣男子的脸转向她.然后又朝着她走了两步.直到她的身前站定.两个人的距离挨得极尽.近到她几乎可以闻到他身上那股清新飘渺的茶香.那样悠然旷达.又清冷出尘.
“莫慌.姑娘.你且看那灯上的四幅画.都画了什么.”他清冷的声音带着一股魔力.瞬间就让她焦躁紧张的心情平复了下來.
碧水沁仔细的去看那盏走马灯:“第一幅.是一个美人手执梅花.第二幅.是那个美人小睡.她的旁边放着一盆兰花.第三幅.是美人倚靠着竹子.眺望远方.第四幅.是那个美人手执花锄.照料满园的菊花.”
白衣男子道:“很好.你的诗已经做出來一半了.”
“嗯.”碧水沁不解.
“其实作诗不难.只要有人物.有花草.再加上一点心绪.自然就是一首好诗了.第一句.美人手执梅花.你觉得她的心情是什么样的呢.”白衣男子循循善诱.
“喜悦.”碧水沁试着说了一句.
白衣男子点头:“美人.梅花.喜悦.把这句连起來.你试试.”
碧水沁略一思索.出口道:“美人折梅喜上眉.”
“好.”他赞叹:“那么下一句呢.兰花.睡梦.她睡梦中的心绪是什么样的.忧愁吗连起來是什么.”
碧水沁笑的有些局促.不过更多的紧张和欣喜.她长这么大.从來沒试过这种心情.
“兰香愁绪入梦來.”她试探着说了一句.总是觉得自己这句不好.
不过他并不在意.继续肯定道:“这就有两句了.第三幅.美人倚着竹子.她在等谁.心上人吗.”
碧水沁这次接的很快:“倚竹凭望君何在.”
白衣男子笑:“夜半.美人等不來良人.一个人侍弄篱下的菊花.盼望着良人尽快归來.”
“夜半弄菊盼归來.”碧水沁做完这四句诗.心情愉悦的无以复加.那种感觉比她第一次学会驾驭蛊虫受到师父夸奖來的还要开心.
她会作诗了.她居然会作诗了.
虽然这一切都是他教给她的.思路都是他帮她理好的.可是她还是好开心.
“美人折梅喜上眉.兰香愁绪入梦來.倚竹凭望君何在.夜半弄菊盼归來.”男子将这四句诗从头念了一遍.然后问那四位女孩:“你们觉得.这首诗比之你们刚刚那首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