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 永远都是这样,自小到大,为自己什么事情都肯做,可从来什么都不说。
今 次既然肯帮自己找寻蟋蟀,想来也是明白阻拦不住自己,所以才这么做的。
锦若见 玉箫只是低头抚弄着手中的蟋蟀,没有吭声,便也是微微笑了笑。
小雨淅淅沥沥,街道上人烟稀少,偶尔露面的几个人影儿,也都是行色匆匆,一闪而过,似乎不想在这里留下半丝痕迹。
苏泽和锦若正缓缓的漫步在静谧的街道上,苏泽侧头看了看身旁温柔端庄的锦若,心下一热,顿了顿脚步,真诚的对锦若道,“锦若姑娘,今日真是谢谢你了。”
锦若闻言抬起头来,温柔的一笑,望着苏泽的脸,道,“苏公子客气了,锦若其实什么也没有做。”
苏泽目光柔和的回视了她一眼,浅浅一笑,抬眼望着眼前空落落的街道,竟然不自觉的对锦若娓娓道出了自己和玉箫的过往种种,“我和师妹自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三年前,白大人从师傅那里接回师妹。也是派我护送师妹回府的。”
锦若点头道:“玉箫自小丧母,白大人又是事务繁忙,她出去拜师学艺一走就是七八年,我和她之所以要好,也都还是难以忘记自小一起玩过的情分。”
苏泽含笑点头,面色渐渐变得忧郁起来,他轻叹口气,道,“哎,师妹自小到大,一直都是天真活泼,欢乐无邪的个性,可如今她为了,哎,”
苏泽顿了顿,接着道:“我虽然想了很多办法,只是始终无法让她真正开怀,真是惭愧。说起来,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看到她像今日这么开心了,我又怎么能不感谢你呢。”
苏泽终于向锦若敞开心扉,娓娓道出自己的心事,这对锦若来说,本来是个很好的开端。锦若也是从心里真心的感觉到高兴,只是,苏泽道出的,是他对其他女子的款款深情,锦若心里五味杂陈,纷乱不堪。
她勉强压了压心头的暗淡,笑道,“公子既然对玉箫如此深情款款,今日又何必会用我们那日在西市得来的那只蟋蟀滥竽充数呢。”
苏泽闻言面上一愣,随即笑道,“锦若姑娘果然细心,苏泽愚钝,还以为……”说到此处,苏泽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接着道,“原来苏泽的这点小伎俩,姑娘早已洞察先机,苏泽惭愧。”
锦若笑看了苏泽一眼,摇摇头,道,“并非是锦若认出了那只蟋蟀,锦若也只是猜测而已。”
“哦!?”苏泽有些糊涂的望着锦若。
锦若淡淡一笑,道,“一则公子明明是急匆匆的自书房赶来,这只蟋蟀自然不可能是公子真从这凉亭处寻得的。再者,公子把它交给锦若的时候,蟋蟀浑身上下,并无半点儿雨水的痕迹。想来怎么可能是玉箫苦苦寻觅的那只呢。”
苏泽目光叹服的望着眼前侃侃而谈的锦若,心里微微划过一丝浅浅的涟漪,道:“锦若姑娘真是心细如尘,聪慧无双,苏泽心悦诚服。”
锦若面上羞怯的一红,不好意思的一笑,谦逊的道,“公子过奖了。”
二人静默了一会儿,锦若道,“公子对玉箫的感情远非师兄妹可比,为何不索性跟她点破呢,公子今日,还在为他人作嫁衣裳。”
苏泽见锦若已然看出自己的心思,神色微变,微微沉默了一会儿,也不在掩饰作态,而是坦诚的道,“不瞒姑娘,苏泽千里迢迢,来到京城,的确是希望能与师妹双宿双栖。只是,世事难料,师妹的心事也许从来都不在苏泽身上。苏泽无论为了做了什么,对她而言,都只是兄妹之情,并无其他。一切事情,都不过是苏泽自作多情,一厢情愿而已。就像今日,虽然他明明知道朱飏对月芙的感情,但仍然那么在意朱飏送的那只蟋蟀。”
苏泽说到此处,低头苦笑了一下,锦若也是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儿,只得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儿,默不吭声。
良久,苏泽才淡淡的道:“虽然我对师妹一往情深,但既然师妹心有所属,我便不会强绑着师妹留在我的身边。如今,苏泽已经不想其他了,只希望师妹能过的开开心心就好。”
锦若闻听此言,心头一喜,心底儿又微微升腾起一丝淡淡的希望,抬眼痴痴的望着眼前的苏泽。
满江楼窗口的老地方,杨月芙正一边悠闲的品着香茗,一边目不转睛的盯着马路对面并肩而行的苏泽和锦若。面色微微含笑。
坐在她对面的顾景年伸手扯下她手中的杯子,爱怜的道,“看什么呢,这么入神,就连这满杯的茶水全洒袖子里头去了,你都半点儿也没觉察出来。”
杨月芙对顾景年暖暖一笑,冲他调皮的眨眨眼睛,往他跟前儿凑了凑,神秘的道,“我在想,可能又有一对有qingren要成眷属了。”
顾景年闻言一愣,倒茶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但面色未变,平静的道,“你这小丫头,这种话你也说的出口。”
杨月芙不满的白了顾景年一眼,冷哼一声,回敬道,“谁是小丫头。”
顾景年搁下茶壶,抬眼扫了一眼佯装生气的杨月芙,调侃道:“怎么了,女侠何出此言啊。”
“想知道啊。”杨月芙一脸儿笑意盈盈的望着顾景年的脸,“我偏偏不告诉你。”
顾景年望着眼前俏皮可爱的杨月芙,心头忽然划过一丝不忍,但很快被随之而来的坚定冷漠所取代。
二人正在窗口闲聊,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楼梯传了过来,一身戎装的田牧气喘吁吁的喊道,“将军,将军,你果然在这里。”
端坐在窗边的顾景年闻言一愣,搁下茶杯,站起身来,道,“怎么回事。”
田牧愣愣的打量了月芙一眼,对顾景年恭敬的道,“营中出事了,请将军速速随末将回营。”
一旁的月芙忙对神色凝重的顾景年道,“既然营中有事,将军就先回营吧,我们改日再叙不迟。”
顾景年双眼感激的望着眼前的杨月芙,微微一笑,道,“好,那我就先回营了,月芙,天色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府吧。”
杨月芙微微含笑的点点头,顾景年又依依不舍的望了杨月芙一眼,这才和田牧大步朝楼下走去。
黑云栈内,谢全恭敬的立在一旁,方大人正仔细的研读着他刚刚送来的书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