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敞亮空旷的前院里,只剩下相对而立的顾景年和杨澈二人。
此时清风袭面,落叶飘飘洒洒,庭前初起的阳光洒落在高大的参天大树上,一时树荫里尽是片片斑驳疏离。虽然今日秋高气爽,但此刻院中的气氛,让人既尴尬又带有一丝莫名的憋闷。
杨澈面 色阴冷,略带一丝愠怒,这个混蛋小子,杨月芙在家伤神疗伤,这小子却在外面粘花惹草,此等斯文败类,妹妹还是乘早死心了罢。景年却是面色平静,微微含笑,看他方才门口的架势,对自己横眉冷对的样子,莫非他对自己和杨月芙的事情,已经了如指掌了。且先按兵不动,看看再说。二人各怀心事,如此遥遥对立,默默无语。
良久,景年低头朝着杨澈,缓缓走近两步,含笑道,“不知杨公子今日登门到访,可是有何事欲和景年私下商议。”
杨澈不满的瞅了一眼眼前斯文有礼的景年,不客气的道,“没什么好商议的,今日杨澈是想告知公子一句话。”
景年依然笑容满面的道:“愿闻其详?”
杨澈抬起眼来,冷冷一笑,道,“公子可懂得什么叫做斯文败类,衣冠qingshou。”
景年闻言面色不变,目光坦然的直视着杨澈似笑非笑的脸,依旧微微含笑的道,“此处没有别人,公子若是有话,但说无妨。”
杨澈目光轻蔑的扫了一眼景年的脸,道,“杨澈看顾公子,待人处事,彬彬有礼,当是谦谦君子。不想初来京城,便与多名姑娘纠缠不清,如此做法,是否有损公子清誉啊。”
杨澈此话一出,景年心里已是明白三分,自己和杨月芙的事情,看来杨澈至少不是懵然不知。他今日的确是来警告自己的,便微微俯身,仍旧态度温和的道,“公子教训的是,景年是个粗人,许多事情,的确是景年考虑的不够周全。只是,景年不才,却也还知晓洁身自好,的确不曾与多名姑娘纠缠不清。”
杨澈看了眼不愠不火的景年,冷冷的道,“顾公子不必在杨澈面前装腔作势了,杨澈今日是想奉劝公子,我杨府可不是那让人夜半三更,来去自如的地方。”
说着一甩袖子,大步朝门口走去,景年心下一沉,忙赶上一步,低声坦白道:“杨公子请留步,杨月芙与景年来说,远比这功名更重要,还请公子高抬贵手,能够成全。”
杨澈眉头紧锁,神色微变,冷冷的道:“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哼……”说着一把推开身前的景年,面色铁青的大步流星而去。
夜已深沉,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连星星的微光也没有。街道像一条波平如静的河流,蜿蜒在浓密的树影里,只有那些因风雨沙沙作响的树叶,似在回忆着白天的热闹和繁忙。明镜般的月亮悬挂在天空,把银色的光辉谱写到大地上。偶然一两声虫豸的鸣叫声,偶尔冲破江夜的寂静,接着又陷入无边的静谧。
月华亭里,秦岭正独自一人,抬头仰望着天际的星星点点,身影孤单落寂。背后月影微动,秦岭面上微微一笑,道,“你还是来的很准时。”景年拉下面纱,微微一笑,道,“有些事,景年是一定不会耽搁的。”
秦岭回过头来,面色温润的注视着一袭黑衣的景年,笑道:“你此番金榜题名,春风得意,又蒙圣上恩典,特赐状元府邸。如此养尊处优下来,怎的你反倒是清减了?”
景年面色微变,却是低头一笑,走上台阶,道:“子非鱼安知鱼之苦,身处京城,诸事烦扰,此等养尊处优,景年这一时半会儿的,还真是很不习惯。”
秦岭闻言微微点头,道,“你此番身在京城,又得圣上器重,是怕往后这种诸事烦扰的日子还长着呢,这种烦扰,你还需尽早习惯才好。”
景年面色微变,点头道,“景年明白。”
秦岭点点头,目光注视着远处,幽幽的道,“明日我就要启程赶往锦州了,以后你孤身一人,在这诺大的京城之中,许多事,还需细细思量,万不可莽撞行事,事事都须谨慎小心。”
景年微微点头,道:“景年自有分寸。”
秦岭回过头,看着景年的脸,道,“你还是留几个信任的人在身边比较放心,我会把迟林留在京城,若有急事,可在老地方,随时联络他。”
景年想了想,提醒道:“锦州那边,已是成为众矢之的,何以让你现在过去,可知十分危险。”
秦岭面色微变,低头默了会儿,又重新抬起头来,对景年淡淡一笑,道,“身处黑云栈,哪里不危险。”
景年一愣,二人皆是默认不语
秦岭忽然似是想起什么似的,道:“还有,无痕这个人,一向阴险龌龊,万不可过于信任,你此番高中,他一定十分嫉恨。”提到三郎,见景年低头不语,秦岭叹了口气,道,“罢了,总之你一切小心就是了。
景年点点头,道,“景年明白,你也要多加小心。”
秦岭点点头,翻身上马,调转马头,想了想,又回过头来,对景年微微笑笑,道,“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说着,挥手一鞭,马儿一阵长嘶,疾驰而去。景年却是一阵苦痛,席卷心头,真是个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三郎立在静夜的树林里,眉头深锁,如今自己带了这么多人,而且来到锦州已有多时。可惜景年遇袭的事情,仍然是毫无进展,自己已经开始坐立不安,耐不住性子了。这些人,何以如此耐的住,自己在土石坡如此行事,他们居然也能纹丝不动,这些人当真是不简单。
军中竟然有如此高手吗,还是说,自己根本就是方向有误,根本这些人早已撤离。可是为何,他们要袭击景年呢。
三郎烦躁不安,在林间一直默默的徘徊着,若然自己接下来,还是如此守株待兔,是断然不行的了,还得重新想想办法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