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止君站在门外.接着便进來关上门.靠着门边闭上眼睛.
半晌.倾色感觉到了竹火的光完全暗了一下來.她再次睁开了眼睛.
一天沒有吃东西.她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來.
席止君的声音冷冷地传來.“你饿了.包里有干粮.自己吃点吧.”
倾色默不作声地爬起來.去包里翻干粮.想了想问道:“你要吃吗.”
席止君道:“我不饿.”
倾色失去了那两碗血.身体有些虚.当下也顾不得别的.填饱了肚子再说.
咀嚼的声音在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一直等倾色吃完.席止君才开口问道:“你考虑好了吗.”
倾色找出自己的水壶.哽着脖子灌了几口.应道:“我答应你.”
席止君似乎对她的回答并不意外.继续闭上了眼睛.
倾色继续躺在床上.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她轻声地问.“她答应你了吗.”
席止君半天沒有回应.直到倾色以为他已经不会再回答的时候.却听他说道:“我不用问.”
“为什么.”
“她说过.谁要杀我.她就杀谁.”席止君道.
倾色要暗夜中挑了挑眉.席止君与夙薇凉的关系她从來沒有费心去猜测过.但她却从沒有想过两人的关系会好到这个程度.
按照正常情况.她和夙薇凉应该都是恨着席止君的.
可是.这三人的关系目前变得微妙起來了.真是让人不适应.
“你不相信.”席止君见她不说话.便问了一句.
倾色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轻声道:“睡吧.”
席止君靠着门.黑夜中大睁着眼睛.他从倾色的语气中听出了丝丝不快.这个女人平时都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活不活对她來说都像是不太重要.什么事都不上心.从不情绪化.现在看來.倒是高估了她.
她说不定还是有感情的.只是不知道这感情是从何而來.
想到这里.席止君微微地笑了.他又何尝不是以为自己早已经沒有感情呢.
自从他席家遭灭门.他对北其国的人.哪怕是平名百姓.都不再存在感情.
细微的呻/吟声响起.席止君迅速从地上站起來.点亮了灯.看着夙薇凉的脸.
她的脸色砣红.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水.席止君用手试了一下.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迅速从包袱里翻出一瓶药.接着便掀开了夙薇凉的被子.撕开了她的衣服.
倾色这才看见.夙薇凉的伤在胸口.伤势十分胸险.拔刀的时候若稍稍沒有注意到角度.她可能直接丧命.而现在.席止君将她的衣服已经整个撕开.露出裸/露的前胸.
席止君面色凝重.夙薇凉的伤口有些感染而导致了高烧.此时既要处理伤口.还必须要退烧.
“打一盆凉水來.”席止君低声吩咐.
倾色本就已经苍白的脸色更是苍白.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觉得酸酸涩涩的.很是不舒服.
“还不去.”
倾色迅速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就摇摇晃晃地端來了一盆水.放在地上.
席止君拧了毛巾.在夙薇凉慢慢擦拭着.接着便将那药粉撒在了伤口上.再用干净的布条包扎好.将她的头扶稳.
“师傅……”夙薇凉紧闭着眼睛.艰难地开口.“师傅……”
席止君手下一顿.知她是在说糊话.便继续擦了起來.
“师傅救我……”夙薇凉的声音期期艾艾.紧皱着眉头.嗓音沙哑.“师傅救我……师傅……”
席止君终于停下了动作.犹豫了半晌.将她的手握进了自己的手中.“我在.”
“救我……”
“好.”
“我不想死……”
“不会死.”
“师傅救我……”
“我会救你.”
…… ……
夙薇凉说一句.席止君便应一句.她重复说着.他便重复应着.虽然然道她不可能听到.席止君一手握着夙薇凉的手.一手替她在身上轻轻地擦拭着.用來给她发高烧的身体降温.
倾色终于有些看不下去了.一手抢过席止君手上的毛巾.轻声道:“我來吧.”
席止君抬起眼來看着她.半晌.有些失笑地应道:“我是个大夫.沒有男女授受不轻这一说.”
“在你是个大夫之前.你也是个男人.”倾色简单地说着.
席止君听了便应道:“那有什么.我娶她便是.”
“她已经嫁人了.”
“但她不会再回去.”
倾色手中的动作稍顿了一下.接着又道:“你沒有问过她.”
“我已经问过了.”
这句话过后.倾色半晌都沒再有回应.席止君听夙薇凉又轻轻地梦呓道:“师傅……”
“我在.”
“我不想死.师傅救我……”
“嗯.我在救你.”
这是一种习惯.还是一种信任.倾色嘴角挂着一丝冷笑.也许这两个人之前.她根本沒有办法介入.可是自己又为什么要答应为他办事.
自那晚之后.夙薇凉一连昏迷了两天.这才幽幽转醒.
她醒來的时候.身边一个人都沒有.头晕无力.嗓子里干得太难受.稍微一动便牵起伤口的疼痛.使她“嘶嘶”地吸着凉气.
门很快被推开.席止君推门进來.冷声问道:“你要什么.”
夙薇凉嗓音沙哑得厉害.“水……”
席止君倒了水.想扶夙薇凉起來.可她的伤在胸口.此时虽然在全速愈合.但却是不能动.古代的社会又不存在吸管.席止君只好叫了一声“倾色”
“倾色.”
沒有人回应.倾色不知道是去了哪里.
席止君微微叹了一口气.咬着牙自己喝了一大口/水.接着便府身下去……
夙薇凉瞪大眼睛. 被迫灌下了一口手.那嗓子遇到水.便像是久旱逢甘霖一般.清爽无比.
四唇相触.席止君不禁迅速避开.长年不见表情的脸上.显出一丝尴尬.
夙薇凉早年训练时.有一项就是做锻心脏复苏人工呼吸.这种接触她曾经给无数人做过.所以丝毫沒有感觉到任何羞怯.反倒觉得席止君这反应有些可爱.
可爱……
想到这个词的夙薇凉不由得脸色有些发绿.竟然会觉得当今第一用毒高手可爱.
“还要吗.”席止君面色有些不自在地问.
夙薇凉忍不住笑起來.不由心牵动了伤口.又疼得她龇牙咧嘴.
不等她反应过來.席止君又渡了一口水下去.
夙薇凉嘴唇一丝血色也沒有.那溢出來的水顺着嘴角流下.席止君帮她擦了擦.将杯子放下.站起身.道:“我去叫倾色给你熬碗粥.”
“这里不会有追兵吧.”
“放心吧.我在这片森林前面摆了阵.他们进不來.并且.沒有那么快.”席止君说完.抬腿迅速走了出去.
夙薇凉睁着眼睛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接着便又闭上眼睛.
不知道是睡了多久.浓浓地香味让她醒了过來.睁开眼睛倾色已经在一口一口地吹着手中的粥.然后用勺子一勺一勺调着.见她醒过來.轻声问:“饿了吧.”
夙薇凉眨了眨眼.当然是饿了.好几天都沒有吃东西.
“你放心.伤口愈合得很快.过不了多长时间.你就可以随意动作了.只是不能强行使用内力.”倾色舀了一勺粥.递到夙薇凉的嘴边.
夙薇凉一口一口地吃着.直把一碗粥吃了一个底朝天.眼巴巴地看着倾色.
倾色见她这个眼神.便解释道:“饿久了.刚醒.不能多吃.少量多餐.”
夙薇凉在心里微微叹息了一声.那么一小碗粥.刚给她塞了个牙缝.
见倾色并沒有要走的意思.夙薇凉不由得问道:“你……有话要说吗.”
她与倾色虽然相处了四年.但关系绝对算不上好.刚开始的时候.她想尽办法要杀自己.但多次未成功以后.貌似就放弃了.但夙薇凉却一直不敢放松警惕.
虽然她不怪倾色的刺杀.但这并不代表她不防备着她.夙薇凉自己也是做过杀手的人.所以对于倾色的做法她非常了解.
见倾色沒有回答.夙薇凉微微地变了脸色.道:“就算你杀了我.你认为司徒珞尘还会召你回去吗.你这么多年未曾回过南厂.为了保证信息的安全.他会想办法杀了你……”
“我要想杀你早杀了……夙薇凉.你有沒有说过.只要是有人想杀席止君.你会杀了那个人.你有沒有说过类似的话.”
夙薇凉纳闷地看了倾色一眼.似乎不明白她为何忽然问出这样的问題來.
“你说过了.”
夙薇凉的心思在脑中转了一圈.依然沒能想明白她问这话的原因.见倾色追问.她便点了点头.那是在惊玄宫的时候.席止君受了伤不肯止血.坚持要问这个问題.夙薇凉才回答了他.
这事.倾色怎么会知道.或者说.她怎么会对在意这件事.
在夙薇凉的眼里.倾色如今的生命中就只有两件最重要的事.一件是杀死自己.另一件是想办法回南厂.她不是一直都只为这两件事情在努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