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你可知道.其实我进宫已经有三个年头了.当年我爹因为好赌.把我买进了宫.幸好宫珍大人可怜我.把我带到了宫珍房做女宫.我这算是活了半条命.西儿也是与我一同进宫的.但她不同.她是被选进來的.所以她才会百般刁难我.加上半折金钗与纺织金钗的事.她便更加的怒我了.”说道此处.裴若曦的语气明显的低缓了许多.若是细细一听.还会听出那语气之中一股哽咽之气.
连城听到这里.心中默默的为她痛惜了一把.可连城向來都不会安慰人.只有蒙了双眼.静此喉中而缓言安劝道:“若曦.我相信总有一日.你定会成为制钗人.得正品.”
“制钗人.可能吗.如今三年我手艺依旧生疏.想必得正品.更是难上加难.”裴若曦说罢便转了一个身.背对着连城的床席.转席间也是一阵哀叹.
连城无蒙而言.虽然自己说的都不见底.可她相信.那女子.虽是性子弱.可野心并不小.
两人突然陷入了一阵的沉默.安静的清楚的听到窗外那一阵阵撕啸而过的穿堂风.摩擦在墙上.像是被按压住而擦去的声音.落在耳边.总是觉得带着“刺”.
然而连城的心思却再一次放在了禀玄皇帝的身上.今日那一面.隔了十年了.
依旧记得八岁相识.交至两年.十岁之时连家入了牢狱.满门抄斩之际.她和姐姐连心却逃过了一命.
禀玄.连城.那年不过儿岁之年.恐怕如今的记忆深深浅浅.多多少少也装不了太多.何况禀玄依旧痴呆.想必连城是谁.都已忘得干干净净.
想到如此.连城胸口却一阵的作痛起來.
半响过后.裴若曦却再一次轻声的问起:“那连城你呢.你在想什么.”
被问及至此.连城自己都不知道要如何开口.心中只觉得时间过的快.却感叹着世间的残忍.隔断了时间.也隔断了人.
连城将身上厚实的被子往身上拉了拉.问:“你说皇上究竟是什么人呢.”
“皇上自然是天子啊.虽说皇上痴呆.可我相信.总有一天.皇上会好起來的.”
“会好起來.会吗.”
“皇上乃是真龙天子.上天自然会让皇上好起來的.我相信.”裴若曦提到禀玄.语气有变得有些欢喜和羞涩.掩面而盖.笑的百般生涩起來.
然而连城却并未注意到裴若曦语气中的那一股淡淡的羞涩之语.而是注意到了裴若曦的一句“我相信”.那三个字让连城突然觉得竟是如此的脆弱.从大难不死的那一天起.她连城就再也沒有不敢去提及“相信”二字.她只知道.相信任何.永远都抵不过信任自己.
连城眼角生了一股寒凉的泪.落在眼腮边.缓缓的流到了枕头上.一落而下.湿、了一片.她努力的藏着自己的哭泣声.不让自己起声被裴若曦听去——
禀玄.倘若你我再次相见.你是否还会记得我.是否还记得……当年的连倒倾城.
汉文四十三年.
满堂的连家后院.落满了逃花.这个季节.也正是大临都城难得到不落雪的一个短暂的春季.
连城荡在高高的秋千上.玩的有些忘乎了.可一个身影却不合时宜的闯了进來.站在桃花树下.仰头看着满树随风而落的桃花瓣.嘴角“裂开”一道温柔的笑.那男子清秀的模样一时间便让荡在秋千上的连城看的痴住了.双脚也忘记蹬在地上.于是越荡越低.直至平衡与地.
年仅十一的禀玄.已是生的百般出众了.眉目间也早就生了一道帝王的英气.侧过的脸庞让秋千上的连城愣住了很久.声色梗咽.结了许久.痴呆的看着那个男子.脸便渐渐的红了起來.
当禀玄侧过目光之下.刚好便与连城的目光交织在了一起了.一触而过.有些寒冷.虽是春季.
连城红了脸.年仅八岁而已.
禀玄拾起了刚刚沉落的一枝桃花.走进连城.双手而送.
“我叫禀玄.你呢.”
“连城.连倒倾城.”
儿时的第一次对话.连城每次想去來.不是心中作痛.就是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此时的房间中.不知是哪里生起了一股冷风.偶尔吹在耳边.沙沙的作响起來.
连城闭着双眼.已经渐渐的睡去了.不知那睡梦中.是否依旧是当年春季.依旧是当年的桃花沉落.
三两而重.淡淡而去.皇城在这深夜之中陷入了一场漫无止境的沉默.烛光留到最后.也依旧化了.只有门前的两盏红灯笼依旧高高挂起.摇曳不定的模样像是要掉了下來.
这般皇城.哪怕是金碧辉煌.也有一方四角冰冷成海.
“生平息.钗手左握.定要将金线的活好好穿插详细.一线都不可错漏.”
钗房之中.女宫纷纷坐在桌边.面前都是金线银线.何种样式的金花整齐的摆放在桌上.亮的几分刺眼.然而那银珠和白片也齐齐而落的摆放着.一览看去.几分翘样.时不时的几分响声金陵碰撞的声音传來.“叮叮当当”的各落到处.
那教金钗的上了年纪的姑姑來來回回的穿走在女宫的身边.目光偶时而下的看着这些女宫手中制作的金钗.一时摇头失望.一时点头满意.
连城与裴若曦坐在一起.两人倒是蒙着认真的眸子.双手绕着金钗.穿插來回的做了金钗头.
裴若曦收拾了一下自己放在做好的一个线头.巧眼不小心往连城的放在一边的钗身看了一眼.忽是惊了一下.
“连城.你的手可真巧.这钗身上银珠子真是曲弯的巧妙.”说完朝着连城手上正在做的钗头看了去.圆头网线.别有一番看意.忽是又是一惊.伸手将连城手中的钗头一把拿了过來左右番看:“连城.这种钗头乃是西域的圆头钗.你怎么会做的.我进宫三年姑姑都从未教过这些.倒是见着景掌宫做过一次.可巧妙的很.怎么也学不会.”
那金钗附在手中.看似轻盈的很.可那钗头的中心却有些重量.中重旁轻.乃是钗有的极品.
连城笑了笑.双目之间倒是也无意一丝傲意.看着裴若曦精心的端详着自己的钗头.她只言:“这种钗其实不难.若是你想学.今后我可以教你.”
“当真.”
连城微微的点着头.将自己的钗头拿了过來.一边拿了一根较软的金线一边重新往钗头上缠、绕起來.一边说:“这种钗头先要拿轻软的金线把网做了.再拿钗身穿上去.斟酌几分.稍稍用力.就可简单的做好了.”
这西域的圆头钗在连城的口中说出來倒是简单的很.可那一双巧手却巧的不得.绕着金线不打岔一下.熟路的很.连城那弯弯细细的眉总是好看的很.钗而泛着金黄的光打在脸上.晕晕不得.
那裴若曦看的入了神.静静的细细而看.真是本而用心.
两人一试一看.把那姑姑的话都忘乎一边了.哪里还听的下去啊.
“尚宫大人.”
门外猛然一句.惊魂了整个宫珍房的人.伴随着一阵坐起声.整个房中的人都站立了起來.自然.连城放下手中的钗头.与裴若曦也赶紧站了起來.可一起來.衣袖轻轻一摆.谁知那钗头和钗身忽书“哐当”三声就落在了地上.连连弹了好几下.
连城和裴若曦猛然一惊.本是要弓腰去拾.谁知门外之人已经走了进來.众人低头目色而道:“尚宫大人好.三宫大人好.”
见钗掉在地上.连城和裴若曦的脸瞬间便一阵纠色.隐隐约约还起着一丝恐意.揪着一颗心.只望那尚宫大人与三宫大人不往这边走.
门外附了一下.缓缓走进一人.双手附在前头.脚步定而有序.很是严谨.步步轻盈.沒有半点响声.一声紫色长袍罗冉而入.一身贵气金帛.亮的灿眼.
众人凝注了呼吸.不敢吱出半点的声响來.进來之人正着模样.神色更是无动而出.那尚宫大人已有五十多岁了.虽是额头几丝皱纹.被粉妆而戴.倒也看不出年纪.那三宫大人随在她的身后.并立一排.跨门而进.
教女宫的姑姑赶紧迎上前.躬身而道:“尚宫大人.今年宫珍房的女宫都在这了.”
那尚宫大人扫眼一周.模样定着不落.开口说道:“阮宫珍.今年入选的女宫里可有几个好的.”
阮秀云踩步上前说:“都是些稍做金钗的人.还未成熟.”
“这先皇的祭祀可就要到了.这宫里的宫女首饰的式样都要赶紧做出來.阮宫珍你也要忙活起了.”
“是.”
这尚宫大人不知是年纪有些吃了力.还是因为先皇祭祀的事情.眉梢捏的很紧.绕着步子朝着人前一走.桌上各式各样的金钗入了眼.细细作了看.却无有定格.走了好几步.似乎看着了些不同.侧身而看.目光定在了一支金钗上.伸手将其拿了起來.端端而看.
而这支金钗的主人却是那兰寸西儿.见着这尚宫大人拿起了自己做的金钗.心中不免有些窃喜.显露在脸上.带着淡淡的喜笑.
“进宫多少年了.”尚宫大人问道.
兰寸西儿一阵笑道:“回尚宫大人.奴婢进宫三年了.”
那兰寸西儿本是想着这尚宫大人会夸赞自己一番.可自己一说完.却见尚宫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