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就像是一场刚刚散去却依旧带着淡淡的回香.大雪虽是比昨天下的还要着急了些许.晃眼一看.却也是白了不少.
穆尔楦与景儿早早的便到了前宫的一处亭中了.亭子中的暖炉子散发出來的热气但是让这原本几分清冷的亭子暖和不少.
景儿看了看这漫天的大雪.不由的便哀叹了一声.转而对着穆尔楦说:“娘娘.这么大的雪.想必那人是不会來了.”
景儿有些担心.双手附在前面.说完便一紧.比穆尔楦看上去都还要忧愁几分.
可穆尔楦却依旧是一副淡定的模样.将那一副刚刚沏好的茶往白色杯中缓缓一倒.嘴角微微向上扬了起來.只说:“你就别担心了.既然本宫要见他.他自然就会來.”
“娘娘为何这般肯定.”
“本宫自然是肯定.他元大人是什么人.本宫自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茶气已散.那一道蕴气缓缓的流动到了这空气之中.茶中的古味也随之冲入了鼻中.穆尔楦闭着双眼.只觉心中一阵舒畅.将茶送入口中.瞬间便笑了.
依旧是当年在家乡的茶味.这莲花干瓣泡的茶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沒有喝过了.现在一喝.依旧是当年的味道啊.
这时.景儿朝亭子外头一看.正看到今日要等的那个人朝着这边走來.弯下腰在穆尔楦的耳边轻声的说:“娘娘.元大人來了.”
景儿的话也才刚落下.就见远远的一道身影落在了亭外.那元大人双脚踏地将身上的雪给抖了下來.便拉开帘子走了进來.看着正在品尝浓茶的穆尔楦赶紧跪地而道:“微臣参见曦妃娘娘.”
穆尔楦笑道:“元大人真是准时.下这么大的雪.本宫还以为元大人不会來了.”
“娘娘召见.微臣不敢不來.只是不知道娘娘召见微臣究竟是何事”
“元大人还是请坐吧.”
元大人撑起身子站了起來.却显得几分吃力.毕竟年过四十.加上多年为官.身上也肯定是落了不少的毛病.有些小心翼翼的坐在了穆尔楦的对面.却神色恍惚.心中似乎是已经猜到了今日穆尔楦找他來的目的了.一双手放在膝盖上隐约有些颤抖.
穆尔楦将身前的茶壶拿起來.往元大人面前的茶杯里倒了一杯茶.却见元大人神色紧张.便说:“元大人何必这样紧张呢.本宫只是想与元大人聊聊.一起喝喝茶罢了.”
“微臣何德.怎敢与娘娘品茶论道.”说之时.却声音有些抖颤.脸上也露出了僵硬的笑.
穆尔楦心中了解这个人.自然是知道底细的.眉目间露出一丝回旋.看着放在元大人面前的茶.说:“元大人.你可是大临的前朝元将.本宫能够与元大人相谈.乃是本宫修來的福分才是啊.元大人不妨常常本宫亲自泡的这壶茶.这可是本宫家乡锦江特有的茶.”
听到锦江这两个字.元大人的眉梢微微一紧.身子也不由的往后一倾.似乎是有些被话中言语给刺到了.只是愣住一笑.伸手假装无事的拿起茶杯喝了一口便赶紧放下來.
“锦江的茶果真不同一般.这才喝了一口.便甘甜心暖啊.”
元大人持笑便夸赞了起來.岂料穆尔楦却只是冷冷一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目光往远处放去.心中一阵寒凉.
“本宫至今都还记得.当年元大人到锦江穆府做客的时候.家父也是用这莲花干瓣泡的茶招待大人的.不知不觉.都十几二十年了过去了.可本宫还记得那个时候大人喝完这杯茶之后便喜笑颜开.与家父说了一个响午的话.您说您有一个不足十岁的儿子.聪明伶俐.将來定会是大临有用之人.那般慈父的模样.本宫真是牢记于心啊.”
穆尔楦话语中的感叹.却落满了桑柔.
当年那响午闲乐.语中作笑之景.她穆尔楦如今回想起來依旧清晰百倍.
然而穆尔楦说到此处.元大人却突然脸色凝重了起來.脸上隐约可见一丝内疚.穆尔楦的话他当然是明白的.可如今局面.谁不是为了自保呢.
穆尔楦看着元大人神色的变化.知道自己方才说的话让他心中有所感叹.便伸手拿起茶壶继续在元大人的茶杯中再斟了一杯.继续说:“本宫知道元大人是个好父亲.一心一意只为孝子成才.所以元大人的儿子现在正是七品翰官了.”
“娘娘竟然……会知道这么多.”
“本宫知道的何止是这些呢.二十年前.荆州大旱三年.元大人引凉州之水至井三年.十四年前.安县遭致边疆屠人砍杀两百余人.元大人不顾生命危险.前往安县率兵而至.不足一月便擒获全部屠人不下一千.八年前.朝中奸臣于正收纳百姓民脂民膏.元大人冒死进谏.只为百姓安生而活.”
良言进耳.元大人面色凝重不言.穆尔楦一番言语一字一句都朝着他的胸口上刺去.可穆尔楦越是这样说.他却更加觉得内疚万分.
元大人语气低沉.却苦涩而言:“娘娘.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來.微臣自己都不记得了.娘娘有心.微臣不知应该如何说起.”
“元大人.”穆尔楦声重苦伤的说:“本宫知道元大人一定有所苦衷.所以才会连同相王置我穆家于死地.元大人与我爹知己多年.元大人为人本宫自然知道.想必其中一定有所其它.”
穆尔楦的话才说话.那元大人便起身猛然就跪在了地上.声色哽咽.满是悔恨的说:“娘娘.微臣知道微臣对不起你们穆家.更加对不起穆将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