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隽不知道她要卖什么关子.只是“嗯”地一声.等待下言.
唐小雅缓缓地说.“有一对男女结了婚.女的爱吃肉.男的爱吃鱼.一开始.男人为了讨女人喜欢.煮肉让女人吃.女人怕他麻烦.就说‘算了.肉我也吃腻了.咱们还是吃鱼吧.’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地过.凡是男孩爱吃的.女孩都跟着吃.腥的.膻的.辣的.以前不吃的.后來都吃了.男人笑.“就应该这样.不能挑食.”女孩也不言语.只是微笑.可是每每回妈妈家.她依然大口大口的吃妈妈做的猪肉炖粉条.后來.……”
许隽拧着眉.眸光微动.“后來怎么样.”
唐小雅喝尽了杯里的咖啡.本來甘苦适中的滋味.怎么突然觉得尽是苦.
她说.“后來男人和女人离婚了.女人回到家里.妈妈煮了鱼和肉.女人尽吃肉不吃鱼.妈妈很吃惊地问.‘闺女.你不是爱上吃鱼了吗.’女人苦笑着说.‘其实我沒有爱吃鱼.我还是怕腥.’”
许隽眉微蹙.眸光暗沉下來.说.“唐小雅.你这是什么意思.”
唐小雅抬头.透过茶色的墨镜片.望着他.静默了两三秒.然后又垂下眸.说.“沒什么意思.无非就是个故事而已.”
许隽冷着脸.倏地站起身.转回了客厅.
偌大的阳台安静.环绕周围的紫色小花傲立怒放.象是在一个孤独的舞台表演.不需要聚光灯.也不需要观众的喝彩.
唐小雅躺在椅子上.闭上眼睛休息.想着刚才的那个故事.生活习俗完全不一样的男人和女人.吃鱼和吃肉不搭界.其实就是天与地的距离.如果勉强为了对方.改吃鱼或者改吃肉.心里总是不舒服的.日积月累.不安和焦燥慢慢地发霉.长成了污垢.最后演变为最大的不幸福.结局可想而知.
她想许隽那么聪明的人.不消她细说.自然是听出了她想传达的意思.他和她一个是九云端.一个是黃土泥.齐大非偶.有缘无份.终是修不了正果的.而当他一朝一夕得势的女人.也不是她的所愿.这一生.她只愿得一平凡男人心.从此白首不相离.
现在离开.也许心会痛.可能会有一段时间不能习惯沒有他的世界.但是.山盟海誓都能淡漠.她和陆明轩十年的纠缠最后都能化成烟.这一切大概也能走远
可是.她如此摆脱.他那么强势的人.如果硬是不放手.她一个平凡小人物.权利财富完全不沾边的人.沒有倚靠的大树.似乎也沒有什么抗拒的好办法.
如果能从此保持天南水北的距离.也许这个故事编得算是值得.
傍晚的时候.光线变得柔和.远处的天边.明黃变成了淡淡的桔色.镶嵌在湛蓝的海面上.几只海鸟在悠闲地飞舞.近岸水冲在石壁上.卷起层层浪花起伏.海阔天空.翡翠岛如画一般地明媚清秀.
唐小雅换了一身棉麻的长裙.修身的短开衫线衣.她瞅了瞅客房.门依然是关着的.看來是真的生气了亦或只是在睡觉.不管了.随他去吧.
她信步走下了山庄.一段台阶之后.举目一望.临海岛的四周.木栈道蜿蜒而下.连接着沙滩.海礁石.椰子树.风景秀丽无边.
她沿着木栈道散步.依稀可以看到行人三三两两.远远地隔开一段距离.走走停停.间或拿起手机拍照.青石海浪.花花草草……画面唯美干净.心里便也欢喜.
十來分钟后.居然看到一个湖.她看了看湖边的小木牌子.上面写着.“翡翠湖”.湖里碧波荡漾.水面清澈明净.四周种上杨柳.浅黃经縁连着秋水.纠缠依依不舍.浅秋淡抹风光无限.精华之处.原來都尽归这湖.碧玉圆融静雅.完全是个仪态万千的贵族闺秀.
沿湖四周种上了许多花花草草.粉蓝红白.姹紫嫣红的一大片.仿若仙境.唐小雅漫步在这般如诗如画的景色里.觉得一切都象在梦境里.她怕自己动静稍大.湖水会被会惊动.湖水明镜一般清澈透亮.不由让人想起了外婆家的清水湖.心里顿时柔软了一角.
她不由地脱了鞋子.蹲下身.双手合并慢慢地捧起了清水.想到了那句.“掬水月在手.弄花香满衣.”本來郁闷的心情变得细腻温柔无边.
她轻叹了一口气.突然不远处传了一阵轻笑声.侧脸望去.正是同行的那拔人.邱少.彭少.假明星还有那个熟悉的身影.可不是许隽.
“小龙女.挖到宝藏了沒有.”邱少手卷成话筒.隔着近百來米的距离冲她扬手.声音连带着那些轻笑.飘飘缈缈地传來……她想象他穿着月白长衫的样子.骑着马.放在古代.也是个风流不羁的人物.
这家伙果然是个活宝.到哪里只有有他在.绝对不会太寂寞.
“嘿”她不觉莞尔.手摇了摇.正想站起來的时候.脚底下鹅卵石颠了一下.脚底滑动.“啊……”地一声惊叫.人已经往斜后方倏地栽了下去.以华丽丽地姿势.一道弧线.
一片惊叫声响起.
双手无意识地想抓住什么东西稳住身体.却抓了个空.倒下去之前.唐小雅在心里哀叹.完了.流年不利.在如此美丽的翡翠湖摔得四脚朝天.多么煞风景的事……早知道摆个POSE.姿势优美纵向鱼跃.纱裙一飘.完全象个七仙女误落人间天池.
想象是沒有用的.
只听到“啪“的一声.带着惯性和重力.她毫无意外地已经落进了水里.水冰凉.漫过了脸和头发.依稀听到一串重重的脚步里靠近.还有惊叫声.有人在呼喊她的名字.中气十足.带着焦灼.“小雅……”很熟悉.好象是许隽的声音.
她一蹬腿.两只手臂往外一拔拉.身子向上浮了一些.可是左脚被什么东西勾住.她俯身一看.依稀是水草.用力挣扎.可是脚却生根了一般.缠住了.她不禁有点慌.微乱间.水呛了一口.胸腔一阵难受.空气变得稀薄…….
突然上面传來“扑通”一声.一个身影纵入水面.黑黑的影子看不清楚.向她急切地靠近.就在她的脚蹭掉水草的时候.四肢一拔拉.身子开始往上升浮.她不由地松了一口气.影子已经靠近.两人纠缠在一起.腰上一个用力.她瞬间已经被托着浮出了水面.朦胧中她看到了许隽的侧脸.带着急促的呼吸.
刚才的挣扎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此时落在熟悉温暖的怀抱里.周遭是清香的气息.鬓角轻微有点晕眩.她索性偷懒.闭上了眼睛休息.朦胧中.她知道自己上了岸.许隽依旧揽着她.一只手拍拍她的脸.急切地叫唤.“小雅.快醒醒……”
她想恶作剧装死.可是这厮儿对自己的脸一阵蹂躏.又掐又拍的.她担心搞不好下一秒就会对她进行急救.人工呼吸加胸压……娘的,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唐小雅睁开眼.手动了动.嗯呀一声表示自己还活着.头顶上.咫尺间是许隽滴着水的额际.他眸光倏地一亮.满眼都是惊喜.“小雅.你沒事吧.”
“沒事.别担心.”她其囧无比.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摇了摇头.顺便呼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旁边围着一圈人全都松了一口气.估计也被她吓得不轻.
邱子浩叫得最夸张.桃花眼一撇.表情是弱弱的.“太好了.小龙女.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二子非让我陪葬不可.靠.我就远远地打了个招呼而已……谁知道会这么华丽丽地落水了.完全戏剧化的一幕……”
周围一阵哄笑.
许隽嘴角一弯.唇边的欣喜逐渐放大.转瞬.下一秒.自己已经被他紧紧地揽进了怀里.灼热的体温贴着她的.呼吸萦绕在耳际.“小雅.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当然沒事了.其实她小时候有几年是在清水湖里泡大的.这点小困扰.要不是那条该死的水草.对她來说.应该够不成威胁.可是她看得出來.许隽是真担心了.刚才那焦灼的神色.可不是能装出來的.话在嘴边转着.竟然一句都说不出來.
“许少.你流血了.”旁边有人惊叫了一声.许隽俯身一看.小腿处果然一个很大的切口.水一浸泡.鲜红模糊的一片.有点吓人.他摆了摆手.“沒事.可能是被什么东西割破了.呆会儿到山庄处理一下就可以了.”
岛内的急救车已经呼啦呼啦地开到.大家让开了道.医生走了过來.急切地问.“谁落水了.”
“我沒事.已经好了.”唐小雅还在许隽的怀里.有点不好意思.想挣扎着下來.
“老实点.”许隽眼眸一敛.却不肯放手.依旧把她抱在怀里.起身跨步往前走.象护送稀世珍宝.
唐小雅满头黑线.偷偷看他的侧脸.斜阳西下.桔色的光影在他身上交错.他侧脸冷峻.五官如刀刻般深邃.眼眸里带着柔和的光.这个熟悉的怀抱是那么温暖.这一刻.唐小雅的心忽地坍塌了一片.本來要拉开天南水北距离的.可是如今.怎么就愈发纠缠不清了.她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心.已是混沌不清.
回到山庄.许隽抱着她走了电梯.回到套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