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上.阿豪正百无聊赖地东张西望.看着周围的人和家人依依惜别.沒有人送他.估计连个知道他去当兵的人都沒有.他苦笑了一下.自己的人生够失败的.花了大半辈子时间伺候三少爷.自己图什么呢.如今三少爷自顾不暇.哪里会去管他这个曾经的仆从.
澜儿.想到这个名字.他的心揪了一下.自从结婚之后.他明显感觉到澜儿对他心怀恨意.不.也许结婚前就有了.他知道.自己曾经花心.处处留情.可能是伤了澜儿的心.可自从和澜儿成亲之后.他的心思全在澜儿一个人身上.从未妄动过一回.可这么多年了.澜儿依然对他不冷不热.他到底该怎么做.才会让澜儿相信他.
是因为自己年少无知.就要付出一辈子的代价吗.阿豪朝窗外看了一眼.随即苦笑一下.还傻什么呢.明知道她不会來的.
努力去对她好.努力证明自己的爱.却无济于事.不是因为她不相信他.不爱他.是她根本不会理睬.不会在乎.他承认.她是一个好妻子.每天把他的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条.可他怕了她的沉默.她的不过问.他甚至祈求过.只要她在他面前有个自我.哪怕她整天和他吵闹也好.
这样的生活.他累了.快窒息了.于是.听说征兵.他去了.自己当仆从多年.好不容易有了自由身.也该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实现男儿的远大志向.如果这一次.他沒能回來.也好.他这个毫无存在的感的人.就借此消失在京城这片土地上吧.
“阿豪.阿豪.”是澜儿的声音吗.阿豪忙站起來.随即又甩了甩头.是自己太渴望澜儿回來.才幻听了吗.他刚坐下來.眼睛不经意地瞄向窗外.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定睛一看.是澜儿.真的是她.
飞快地起身.从周围人身边跃过.几步下了车.四下看了看.人呢.刚刚还在的澜儿此刻居然消失不见.
是自己眼睛花了吗.阿豪无奈地转过身去.一个乘务员走到他身边.提醒道:“找人吗.车快开了.”
阿豪点了点头.刚要返回.却猛然看见了刚刚那个熟悉的背影.他默默地走过去.只听澜儿一个人正抠着手指.自言自语道:“阿豪.你怎么突然走那么远.连个送行的机会都不给我.我知道你不是找女人了.我错了.你出來一下好不好.”
澜儿说着.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來.她沒有去擦.而是继续说道:“阿豪.我不是不关心你.是不敢关心你啊.我怕问了你去哪儿.你会用谎言回答.或者知道你和其他女子的事情.我想做一个大度的妻子.又不想自己伤心难过.我只能不去看.不去管……阿豪.你露个面吧.让我看看你吧.”
突然.她感觉自己被人从背后抱住.只听阿豪的声音从耳边传來:“为什么这么傻.这些话为什么不和我说.”
澜儿转过身.怔怔地看着阿豪.阿豪也看着她.伸出手拨了拨她贴在额头上的头发.又擦了擦她的眼泪.
“你……马上就走.”澜儿迟疑地问道.
“谢谢你肯來.”阿豪微笑道.“你心里是有我的.对吗.”
澜儿想了想.微微点了点头.
“我想告诉你.”阿豪认真地说道.“不管你相信不相信.跟了你之后.我从來沒有招惹过其他女人.一次也沒有.”
“你会写信吗.”澜儿问道.
阿豪重重地点了点头.“我一定写.只是.以后不要把话憋在心里了.我是你的丈夫.是要陪伴你一生的人.你不和我说.还能和谁说啊.”
“我会的.”澜儿道.“但你也要履行承诺刚刚你说了.你要陪伴我一生.这话作数吗.”
“作数.当然作数.”阿豪会意道.“你放心.我一定平安回來.”
澜儿点了点头.两个人又抱在了一起.
“铃”铃声响起.乘务员忙催促道.“快走吧.要开车了.”
阿豪依依不舍地放开澜儿的手.转身上了车.
扶在车门口.阿豪不住地招手.澜儿勉强自己笑出來.也向他挥手.眼睁睁地看着车子渐行渐远.最后消失不见.澜儿终于忍不住了.坐在地上失声痛哭.
后來.她和念儿说起此事.被念儿用一句词给调笑了:“留恋处.兰舟催发.”正好“兰”和“澜”同音.她也得了个外号:兰舟.
食客居.
忆风打开门.见凝汐正坐在他的座位上.便坐到了对面.笑道:“今天怎么坐我的位置上了.”
“想体验一把.为什么每次你都坐这里.”凝汐笑了笑.“果然舒服.”
“我來.有个天大的消息要告诉你.”忆风看了看周围.神秘兮兮地说道.
“看你的表情.应该是好消息了.”
“对于我们來说是好消息.可对于某些人就未必了.”忆风笑道.“你要不要猜猜.”
“钱绣文死了.”凝汐随口说道.
“要是你想得是这个.相比之下就不算是太好的消息了.”忆风狡黠一笑.站起來说道.“既然这样.我走了.”
“哎.”凝汐忙抓住他的手.忆风一愣.随即盯着她.凝汐意识到失态.忙放开他的手.说道:“我只是想知道你带來的消息.别误会啊.”
“误会什么.”忆风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我可沒说什么.是你先动手动脚的.”
凝汐站起來.准备离开.却听忆风的声音传來:“告诉你吧.钱家的陶瓷厂出事了.”
凝汐转过身來.面无表情地看向他.忆风拉起她.让她重新坐好.然后说道:“新上市的一批瓷器出现了质量问題.合作的几家作坊都去厂子里闹了起來.要求赔款.白朗用廉价材料的事情被拆穿.钱明昭要辞退白朗.把他送到监狱.白朗以钱绣文的名节要挟.要钱明昭不要送他进监狱.并帮他还清赌债.现在厂子内忧外患.从你父亲厂子里挖來的那批工人也沒拿到工钱.现在估计正求着你父亲重新收留他们呢.”
“我要是我阿玛.才不会管他们呢.”凝汐沒好气地说道.“一群见利忘义的人.有什么值得收留的.”
“其实.也不全怪他们.”忆风道.“人人都在为生计奔波.选择那一家.替谁做事是他们的自由.不说别的.就拿这食客居來说.若是对面突然冒出來一家更美味.又比你家便宜的店面.客人们不來了.你能说他们背叛了你.”
“亏你现在说这么清楚.那你当初还说我们影响了你们饭店的生意.天天找麻烦.”凝汐白了他一眼.
“还记得这个啊.”忆风无奈地摇摇头.“你果然记仇.是不是有一天要全都奉还给我啊.”
“看你的表现了.”凝汐说着.起身道.“我去厨房.”
“紫薯汤.红焖鱼.”忆风随口说出两道菜名.
“知道了.”凝汐应了一声.转身走开.
林家.
绣文正在镜子前试衣服.突然门开了.绣文脸色一沉.嚷道:“不是说了吗.沒有我的吩咐不许进來.聋了是不是.胆子大了.”
“说谁呢.雨儿.还是本少爷.”一个男声从身后传來.绣文呆住了.从镜子里.她看到了予祥的身影.
“予祥.”绣文回过神來.立刻又换成了平日里柔弱的样子.一下子扑到了予祥的怀里.“予祥.你终于來了.这些日子我等你等得好苦.”
予祥不着痕迹地推开她.说道:“不是有白朗陪着吗.等我做什么.”
“予祥.”绣文忙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白朗确实倾心于我.但我只把他当成朋友.我和他绝对是清白的.”
“上一次你也是这么说的.”予祥道.“我可以容忍你一时糊涂.但我不能容忍欺骗.你到底要骗我多少次.除了白朗、陈燕燕之事.你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我沒有.”绣文辩解道.“我和白朗沒有关系.陈燕燕的事情是有人陷害我.我是无辜的.”
“连鬼都会陷害你.”予祥逼近她一步.死死地盯着她.“绣文.你跟了我这么多年.应该了解我的脾气.我的女人.只要沒有什么大错.我谁都不会亏待.但你一次次地触及我的底线.你是第一个让我冷落的女人.”说完.他转身离开.
绣文不甘心.追了出去.却听见他对外面的人吩咐道:“看好你家主子.不许她出门半步.也不许里面有东西拿出來.每天定时给她送饭.别管她在里面怎么喊.只要饿不死就好.”
“予祥.你怎么可以……”绣文忙喊道.
“沒听见我刚才的吩咐吗.”予祥对外面的人说道.“还不拦住她.”
“二少奶奶.对不住了.”一个小厮忙把她推回房间.另一个顺势锁上了门.
予祥满意地点点头.正要离开.却突然止住了脚步.对一个小厮道:“二少奶奶.我怎么记得她只是个侧室.什么时候被扶正的.我怎么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