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感情的世界里.往往都是旁观者清.如霜虽是进宫时日算不得久.但她这个局外人所看到的.似乎比龙珏轩和玉瑾瑶这两个身在其中之人更明了.如霜淡笑垂首.兀自去取了梅花酒來.便回了冷宫.
一路上.心里头总想起龙珏轩那个落寞的背影.画面交织之间.与玉瑾瑶那个孤寂的背影渐渐的重叠了.她不懂.分明他们之间.是有情意的.当真是天意弄人.走至冷宫门前百余步之处.隐隐的传來了一阵阵尖锐的嘲讽声.如霜眉头轻蹙.脚步不由的加快了.
“梨妃啊梨妃.本宫该说你什么好呢.玉家妄图李代桃僵.就是最大的罪孽.不过如今.梨妃替陛下除了孽障.可谓是功德一件啊.梨妃可是北越国的大功臣.”
有一阵刺破天际的冰冷狂笑.玉瑾瑶一言不发的冷笑着.方才烧纸钱的铜盘里头.暗火未灭.隐隐的冒着白烟.玉瑾瑶的眸光瞥过铜盘.心里头一阵苦笑.孽障.功臣.江琪雪口中的孽障.是她的父亲.江琪雪得意洋洋的那句功臣.亦是对她最大的讽刺.她不要功.若是可以.她愿意什么都不要……
看到玉瑾瑶的一言不发.江琪雪愈发的得意起來.缓步走至玉瑾瑶身前.满是居高临下的口吻.字字轻蔑和不屑一顾.
“梨妃想必沒想过今日吧.当日那碗落胎药的滋味不错.叫本宫时至今日都不敢忘.今日见梨妃如此窘迫.实在于心不忍.这陋屋寒舍的.想必也沒有什么好膳食.本宫特意吩咐下去.做了一盒马蹄糕.”
一个精美的红漆木食盒在玉瑾瑶的眼前轻轻的打开.江琪雪取出了一块.递到了玉瑾瑶的嘴边.这马蹄糕里头有何缘故.想必不说.人人都知道.聪慧如玉瑾瑶.她又何尝不知.无非是红花一类的伤女子躯体之物罢了.她本就答应了太后不会有孩子.日后还能不能生育.对玉瑾瑶而言.当真算不得重要.
玉瑾瑶含笑.一把接过了江琪雪手中的糕点.霎时间.大门前‘哐’的一声.如霜破门而入.几步冲到了玉瑾瑶的跟前.眼疾手快的夺过了马蹄糕.连带着盘中的.狼吞虎咽的全部吞入腹中.愣是全部咽下之后.才缓缓转过身去.
如霜的突然出现.已经叫所有人错愕不已了.而这一系列一气呵成的动作.更是令人惊的半晌都回不过神來.宫中.忠心护主的宫女多了去了.只是这梨妃的身份特殊.一进宫.想必所有人都曾幻想过今日.这样一个人.还有人愿意如此不顾一切的维护.实在匪夷所思.
一手搭上了如霜的肩膀.玉瑾瑶从摇摇晃晃的走到了如霜的身前.阖上双眸.一个巴掌狠狠的拍落在如霜的脸颊.清晰的声音弥漫在寂静的冬日.如霜低头.一言不发.江琪雪嘴角带笑.洋溢着一股看戏的意味.
“混账.这是皇后娘娘给主子的.你也敢偷吃.”
并非是玉瑾瑶故意要打如霜.此次江琪雪前來.分明就是要给她难堪的.如今江琪雪不仅沒得逞.还被如霜摆了一道.心里终究是不痛快的.若非玉瑾瑶拿出一点主子训斥宫女的姿态來.恐怕如霜躲不过.
耳边传來了江琪雪‘啪啪’的鼓掌声.眼神满是打量的在玉瑾瑶和如霜之间徘徊着.
“哟.梨妃真是好教养.名满京城的第一才女.教出了这么‘懂’规矩的宫女.”
江琪雪的话可谓是一语双关.一是暗指如霜僭越.二是说玉瑾瑶管教不力.这三嘛.忠心护主.怎么都是懂规矩吧.
如霜本是一时心急.只在院外听到了只字片语.便冲进院子.什么也顾不得了.一把夺过马蹄糕便全部吃了下去.如此沉寂了半晌.才晃过神來.她本就想帮玉瑾瑶.可如今看來.倒是不能收场了.
顷刻间.如霜在江琪雪跟前跪了下來.满是歉意的唯唯诺诺道.
“皇后娘娘.奴婢方才着实是饿极了.才会如此失礼.此事与梨妃娘娘无关.是奴婢做错了.奴婢甘愿责罚.”
这江琪雪早就想收拾玉瑾瑶了.正因为那次的假孕.她如今在龙珏轩跟前说不得半句.地位岌岌可危.若非父亲再朝中的地位.想必如今已是废后的结局了.此仇不报.江琪雪实在难掩心头之恨.这次.可以说是如霜自个儿要强出头.怪不得她了.若是玉瑾瑶.她倒还是要顾忌一下伯梁侯尸骨未寒.朝中争议颇多.若是如霜.那就好办多了.
“來人啊.给本宫掌嘴.”
江琪雪身后的几个小宫女都有些唯唯诺诺的不敢上前.江琪雪转身.狠狠的瞪了一眼.两个小宫女有些颤颤巍巍的上前.
“打.”
一声声巴掌拍落的声音.就如一个刺破耳膜的惊天巨雷.玉瑾瑶知道.此时此刻的自己.有多么的狼狈.此时此刻.自己不但保护不了如霜.还会给她带來更大的灾难.
“住手.是臣妾治下不严.如霜本无错.臣妾甘愿领罚.”
这不是玉瑾瑶第一次为了一个宫女不顾一切了.但江琪雪还是有些意外.不过.这一切在江琪雪的眼中格外的可笑.江琪雪从不会为了一个宫女把自己弄的狼狈不堪.因为她觉得不值得.不过.事实证明.的确不值得.此刻.江琪雪的嘴角扬起了一抹饶有意味的淡笑.眼神紧紧的盯着眼前的玉瑾瑶.轻轻的摇了摇头.
“放心.今日.本宫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那冰冷的话语.就如一道魔魇.徘徊在如霜的耳边.如此不屑一顾的冷笑.亦如当年在组织不顾一切的厮杀那般.她是一个死过千百回的人了.刀尖既然都要不了她的命.其实一个江琪雪能够弄得死的.只是她有些替玉瑾瑶担忧.如今沒了伯梁侯.江琪雪气焰更盛.往事纠葛太多.玉瑾瑶难免会受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