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淮宁关上门.拨了拨一头湿漉漉的发.食指划过眉峰.静静地凝着薛醉宁.等她开口说明來意.
而薛醉宁原本有许多许多的困惑需要他解答.可当她真正的站在他面前.却又不知道自己该从哪里问起.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一杯温开水递到眼前.她咬咬唇.抬眼正视他.在那双惑人黑眸的注视下开口.“从通源县找到的那个孩子是不是我们的女儿.”
懒得拐弯抹角去试探.她直接了当的问他.
陆淮宁眉一拢.却神色不变.“怎么这样问.”
“我问你.是不是.”
陆淮宁转开眼.仰头将原本给她倒的那杯温开水喝下大半.而突起的喉结随着他吞咽的动作滑动.让薛醉宁看得有些失神.
“你这么晚跑來.就是要问我这个问題.”
陆淮宁有些疲惫的开口.舌尖抵了抵唇角.表情有些无奈.“你做噩梦了.”
薛醉宁有些恼他的答非所问.恶狠狠瞪着他.“你就直接告诉我.是还是不是.”
仍是沒有立即回她.陆淮宁揉着额角一副头疼的样子.
“薛醉宁.当初.是你……”
“我想验DNA.可他们说案子已经结了.是在你同意的情况下亲笔签名结的案.而且孩子的骨灰已经被你领回.所以我要求看和孩子血型有关的记录.但他们给我的答复是有什么疑问直接來问你.”薛醉宁打断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目光却始终盯着他的脸.
“为什么他们要我來问你.”
“案子是已经结了.我之前就说过这些事我來处理.”
“可今天在咖啡馆你沒告诉我.”
“是你不想见我匆忙离开.”
薛醉宁哑然.
“都这么晚了.你不应该一个人跑出來.你要见我可以打电话给我.”
“我不是一个人.”
陆淮宁微愕.又听她说.“旭泽在等我.”
“你这么晚了还和他在一起.”
“这是我的事.我现在只问你.那个孩子到底是不是我们的女儿.”
两人的目光对视.都可以清晰的在彼此眼中看到自己.
而薛醉宁在他眼里除了看到一个小小的自己.还有一丝流动的暗焰.
“这个问題有这么难回答么.你为什么一再的逃避.是不是女儿还活着.”薛醉宁问他.原本混乱的思绪越來越清晰.
“你那时要我相信女儿还活着.是不是你知道什么.”
面对她的咄咄逼人.陆淮宁沉默以对.
“你说啊.到底是怎么回事.求你别再瞒我了.”薛醉宁激动的过來摇晃他的手臂.却被他一把抱住.
“冷静一点.猫儿.”陆淮宁抱着她.掌心抚过她的发旋安抚她激动的情绪.
“我很冷静.我是真的很想知道答案……”薛醉宁偎在他怀里.忍不住伸手抱紧他.“淮宁.我刚才接到一个电话.你知道么.是女儿打给我的.我听见她喊我妈咪了.所以女儿一定还活着.”
“女儿的电话.”陆淮宁神色一震.抬起薛醉宁的脸.望着她泛红的眼眶问.“什么时候.那个电话你记得么.”
“电话……我回拨过去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还沒开通……”
陆淮宁蹙眉不语.
薛醉宁望着他.有些迟疑的开口.“你是不是……认为我疯了.”
“说什么傻话.”陆淮宁亲吻她的额.“先静下來睡一觉.”
薛醉宁摇头.“我睡不着.”
“乖.听话.你现在情绪不稳定.所以有些事情想不通.等你睡一觉醒來你就知道答案了.”陆淮宁半哄半诱的搂着她走向卧室.
薛醉宁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刚才还思路很清晰.这会却又乱成一团.
难道真的是她想太多了.那个电话真的是错觉.
可明明就有未接來电啊.
她陷入思绪中.被陆淮宁抱上床都沒察觉.
陆淮宁尽量放轻动作.在她身侧躺下.拥着她轻声哄着她入睡.
薛醉宁清晨醒來.睁开眼望着自落地窗透进來折射在墙壁上的光束.还处于混沌的大脑一时想不起自己身在何处.
开门的声音传來.她看过去.见旭泽端着一个托盘走进來.
“你醒了.感觉有沒有好一点.”
薛醉宁困惑的眨眨眼.一脸茫然.
“我怎么了.你又怎么会在这里.”
“你不记得你昨晚高烧.”旭泽一副很诧异的表情.
“我高烧.”
旭泽点头.“你高烧说了一晚的胡话.是我照顾你一整晚.不然你以为你又这么好得快.早烧成白痴了.”
“不对.”薛醉宁摇头坐起來.目光环视周遭一圈.见自己居然是睡在别墅的卧室里.不由愣住了.
她不是在陆淮宁的公寓么.怎么会……
难道是因为她昨晚高烧烧糊涂了.所以才会在梦境里衍生出那些幻觉.
包括听到女儿喊她的那通诡异电话.以及她去查女儿案件的事都是幻觉.
“來.把这碗安神汤喝了.然后喝点粥再睡一觉.”旭泽舀一口汤吹凉了递到她嘴边.薛醉宁却忽地记起什么.掀开身上的被子下床.
见她连鞋都不穿.光着脚丫到处翻.旭泽放下碗一把拉住她.“你找什么.”
“手机.我的手机.”
“那不是你的手机么.”旭泽看向床头的矮柜.“说你高烧你又不信.视力都下降了.那么大手机都看不到.”
把她拉回床上拿过手机塞到她手上.薛醉宁一接过便迫不及待的点开屏幕.可让她失望的是昨天一整天都沒有一通已接來电.
难道那一切真的只是她的幻觉.
她茫然地望着手机屏.心头无比失落.胸口酸酸胀胀的十分难受.眼泪不自觉就流出來.
旭泽望着她眼角滚落的晶莹.不动声色的握了握拳.仿佛在隐忍着什么.最终抽了把纸巾在她身旁坐下.
“昨晚……你一直喊蓬蓬.是梦到她了么.”他动作轻柔的擦拭她滚落一脸的泪水.语气夹杂毫不掩饰的疼惜
薛醉宁点头又摇头.一副茫然无措的表情.
“别胡思乱想.你现在还怀着宝宝.情绪过度激动对胎儿不利.你这点应该懂.”旭泽重新端起已经放凉了的安神汤.“來.把这个喝了.”
薛醉宁敛住心头无止境蔓延的酸楚.深吸口气.接过碗微仰头一口气喝完.
旭泽又给她盛了一碗小米粥.以她肚子里的宝宝为借口哄着她吃完.而不到一个小时.薛醉宁又睡着了.
旭泽坐在她床边望着她连在睡梦中都纠结着的眉心.心疼的想替她抚平.可手刚伸出去.又因怕惊醒她而收了回來.
口袋里的手机忽然振动.他怔了怔.将视线从薛醉宁的睡颜上收回.随后起身离开了房间.
下了楼走到门外.确定这么远的距离接听电话不会惊醒薛醉宁被她听到.他才掏出手机.魅眸掠过屏幕.神色复杂的按下通话键.
“她怎样.”低沉的男声入耳.旭泽冷哼.“连我都骗她说她昨晚高烧说了一夜的糊话.她除了怀疑那一切都是她的幻觉外还能怎样.”
那端静默.
“爱上你这样的男人不知道是她的幸还是不幸.从她一开始和你纠缠不清到现在.你给她的除了痛苦和欺瞒外还有什么.这次她如果知道你又瞒她……”旭泽冷笑.“那句话奉还给你.你和她.不会再有可能.”
那端持续静默了十数秒才有声音传來.“谢谢你帮忙瞒着.”
“我说了我不是在帮你.”旭泽冷冷拒绝.“我只是不希望看她更痛苦.你好自为之.”
果断挂了电话.染着怒意的眸睇向别墅外某处.一辆黑色的汽车映入眼帘.
他面无表情的收回视线.转身返回室内.
而那辆黑色汽车的车窗降下.露出一张清隽无俦的俊容.
昨晚薛醉宁睡着后.他打电话给旭泽.让他帮忙瞒着薛醉宁.于是就有了薛醉宁高烧这出戏.
他知道薛醉宁此时最信任的人便是这个男人.不会怀疑他说的话.相信他绝不会伤害她.所以他不担心薛醉宁会再因为昨晚的事而跑來找他问个明白.
而只有这样.他才能专心应付那个隐藏在幕后操纵了整起和女儿有关事件的神秘男人.
來电的振动拉回他的思绪.瞥了眼屏幕.他沒立即接.而是在关上车窗后发动车子驶离了别墅.
M省M市的某家酒吧.
五光十色的射灯充斥着整个光线昏暗的房间.男女调情的yin声浪语盖过音乐.不绝于耳.
庞大的黑色沙发中央左拥右抱的男子身形高大.五官粗犷立体.浑身上下一致的黑.那头齐肩的发却偏偏白得刺眼.
“威哥.那件事都过了这么久了他却连一丁点蛛丝马迹都查不到.我看他根本就是个废物嘛.亏了道上的人还把他形容得比梁非离的手段还残忍.我看那些人都是瞎了眼.他根本就沒什么好怕的.我们大可以不必这么小心翼翼地防他.”
被唤做威哥的男子右侧的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不屑的轻嗤.一双手忙碌的在坐在他怀里的人身上游移.
男子闭着眼享受着左拥右抱的温香软玉.连眼皮都沒抬一下.嘴角却扯出一尾轻狂的弧度.
“阿良.小心驶得万年船.道上的人怕他不是沒有道理的.你出來混的时候人家已经在美国那边风生水起了.轻敌可不太好.”另一个身形清瘦却五官平凡的男人说.
“什么轻敌.现在摆明了是他沒本事才被威哥耍得团团转.”阿良嗤笑.“傅迟.你好象很怕他.胆子这么小以后怎么跟着威哥混.”
傅迟皱眉.脸上的神情微微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