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一片寂静.方青沒反应过來他的意思.只是眼神很快变换.“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陆淮宁扬唇.“这里应该只有你最清楚了吧.”
“的确.既然你已经知道了这么多.那我再隐瞒着也沒什么意思了.”
一脸精致美得绝艳的方青面部扭曲.即使在盛怒之时.她的五官和面容都是完美的.只是那本漂亮绝美的脸变得憎恨怨怼.神情阴沉得让人无法反驳一句话.
温静怔怔地看着她.方青在所有人面前都隐藏地如此巧妙.她与自己交好.原來只是为了转移大家的视线.自己竟然差点在不知不觉中背了黑锅.
“方青.别再说下去了……”温静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沒有人会同情你.”
“出去.”陆淮宁声音平静得像是什么都沒发生一样.沒有半点情绪.
温静的目光又一次投到方青的身上.默不作声地将她当作自己般从头到尾打量一遍.暗暗记住她这个模样.同时在心中警戒自己.抿了抿唇.有瞬间的出神.
秦凌峰走到她身边.轻声催促.“走吧.”
温静回过神.点了点头.跟他走了两步.走到最后的楚辞反手关上了办公室的门.她明白早上他的态度是出自什么原因.想要说句话.身子停顿了两秒.第三秒毫不犹豫地往前走.
算了.说那些话又有什么意义呢.
方青走上前几步.一双眼睛通红.似乎有液体在打转.却固执地不愿留下.“陆淮宁.这就是你的报应.”
“方青.我替你难过.为了一个男人.你值得吗.”陆淮宁身姿挺拔.在方青说完后.他平静地看向她.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漠.“好不容易重生了.却又重蹈覆辙.”
“值得.你这种冷血动物知道什么是值得吗.”方青咬着唇.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一张脸涨得红红的.她却不觉得自己在重蹈覆辙.那个男人要比他好太多了.不像他一样冷血无情.手掌紧紧握住.“不要用你那种自以为是的倨傲來评价每一个人.我值不值得只有我自己知道.”
陆淮宁一双清冷的眸凝着她.淡淡地说着.“你是一个聪明人.”
心脏几乎蹦出胸膛.方青上气不接下气地看着他.她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什么.是当场被逮捕.然后坐在被告人的席位.她缓缓摇了摇头.看着面前拥有一张冷漠的脸.心思却错综复杂得令人战栗的男人……
想了想缓缓道.“你准备如何处理我.”
薛醉宁驱车赶到盛天大厦时.警笛声还不绝于耳.下车时.旁观的众人依然在窃窃私语.有人猜事关最近公司数据泄密一事.有人说牵扯之前陆家小公主绑架失踪一案.
薛醉宁隐沒在人群中.秀眉渐渐拧紧……
审讯室内.太阳初升时通红的光线一点点染红了每一寸空间.
晨光清晰映出男人如精雕细刻的五官.温润的俊容带着不沾人间烟火的淡冷.他目不转睛地看着仿佛一夜间憔悴的女人.漆黑的瞳孔好像夜般深邃.
“我就知道我们一定会很快再见面的.”方青语气中溢满自信.似乎早就确定这个男人会出现一般.拳头握紧又松开.“能给我來支烟吗.”
陆淮宁眼神一变.一旁的狱警了然.从抽屉里取出一盒备用的烟.走近递给憔悴却有着忧郁气质的女人.
打火机火红的焰苗跳跃.青色的烟圈缓缓升起.映着女人变幻的表情.
方青缓缓吐出嘴角的烟.淡淡道.“是不是觉得我很能演.比起薛醉宁.我也算得上是一个好演员了吧.”
陆淮宁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个女人.许是烟瘾过去了.她抬手将猩红的烟头摁灭在自己左手手背上.
“陆淮宁.还记得你昨晚问过我的那个问題吗.”方青抬眸.似笑而非地看着他.“值得还是不值得.或许在你眼里.张启鲲只是一个利欲熏心的商人.狡猾.不折手段.可是对于我而言.他却是那个将我拉出黑暗的人.当年我混迹美国街头.群架.吸毒.所有肮脏与混乱我都经历过并且乐而其中.”她沉浸在回忆中.缓缓笑了.“如果当年沒有他的一巴掌.现在的我在很早以前就该在监狱.或者地狱.”
陆淮宁听着她的话.曾经自己调查她时根本无从着手.想來是张启鲲为她抹白了过去.
“他车祸前的最后一句话是对我说的.当时我还在美国.之前他就和我提起过生意上的事.甚至答应我和女儿.只要他忙完那段时间他就飞來美国和我团聚.可是最后的结果却是这样.”方青想起自己当年带着哀伤和仇恨回到中国.孤注一掷的她已经在美国为女儿找到了一家家境殷实的知识分子家庭作为女儿的收养家庭.她沒了后顾之忧.所有的计划倾巢而出时.她达到了目的.却也将自己逼上了绝境.
“所以.你策划让人绑架了我女儿.在公司里和我的敌人里应外合.方静.你才是真的狡猾.”陆淮宁看着这个隐藏地如此深的女人.最可怕的敌人不是别人.而是隐藏在自己身边的她.
方青的眼神微微眯起.“你究竟想知道什么.”
“我女儿究竟在哪里.”
方青倏地冷笑.“不是已经掉进江水里淹死了吗.还是你找不到尸体就以为人还活着.别做梦了.”
陆淮宁蓦然攥拳.手背上的青筋一条条迸起.“可那些电话……”
“那些电话只不过是你女儿活着的时候的录音而已.”方青想起自己用改装过的通讯设备定时给薛醉宁的手机上拨打电话.憔悴的脸带上了诡异的色彩.“一次次这样生不如死的打击.我想薛醉宁和你应该都快被逼疯了吧.怎么样.终于尝到失去至亲至爱的滋味了吧.”
“砰”桌子已经被震怒的男人掀翻在地.
陆淮宁发疯一般扑上去.直接掐住了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嘴里只重复了一句话.“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之后.一旁的警员是如何分开他们.薛醉宁已经看不清了.朦胧的视线盯在监视器上.却觉得眼前越來越黑.
录音.怎么可能是录音呢.女儿的声音那么真实.如果是录音.为什么电话里的内容会不一样.
就在此时.特警部的助手匆匆忙忙的赶了过來.看着沉闷的气氛.努了努嘴.欲言又止.
“小五.是不是有孩子的消息了”为首的负责人对助手问道.
“孩子她……”助手有些闪烁其词.且支支唔唔的.他实在说不下去.这种状态下的人.他实在不敢再多添一句不好的消息.他怕孩子母亲在得知那个消息会崩溃.
“别瞒着我.我有权利知道一切.”这一刻的薛醉宁.冷静地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
停车场里.薛醉宁看着有些狼狈的男人.衬衫的扣子崩了几颗.想來是刚刚的争执所致.
陆淮宁也沒有料到薛醉宁会跟着自己來到警局.那么就意味了.她已然知道了录音的事.
一路前行.车子里三个人都沒有说话.
陆淮宁却能感觉到薛醉宁的身体一直在颤抖.一直在不停的颤抖着.他紧紧的拥抱着她.想让自己的体温能够让此刻冷静却徘徊在崩溃边缘的女人平静些.
赶到通原镇时.天才蒙蒙亮.通原镇位于A市江流下游区.这是搜寻队扩展队伍后延伸到了最远一个地点.此刻殡仪馆还沒开门.可随行的人已把大门拍打得咚咚作响.
“你们这些世俗的人呢.只知道吵啊吵的.人都死了.还不让安生.”一位老者开的门.说着莫名其妙的话.
“老先生.你们这边有沒有收留一个姓陆的小女孩”助手抢先一步开了口.
“來我们这边的.都是死人.沒有名字.”老者答非所问.
“喂.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儿好好问你.你竟然答非所问”助手有些着急了.感觉眼前的这个老者有意为难他们.
老者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
“是这样的:我们是A市专案小组的.一个星期前有一个女人抱着一个小女孩掉落在上流的河流中.听说被漂流在此.我们想确认一下是不是我们要寻找的人.”负责人阻止了助手.自己耐心上前解释描述.
“我们这边的无名尸啊.每月都有七八具……几乎都无人认领.其实人都死了.还搞什么表面形式干嘛呢”老者又开始了他的无厘头唠叨.
微顿.“能领走一个是一个.进來吧.”老者一边唠叨.一边带着他们往最东边的一间房走去.
里面空荡荡的.除了几个黑匣子.其它什么也沒有.
“呢.上个月的无名尸啊.都在这边呢.”老者淡淡道.
“什么怎么都是骨灰”助手一惊.叫嚣了起來.
“烧成灰.也是响应政府的号召.”老者似乎并不恼火.“再说了.冰库位置有限.这些又是些无名尸体.也就來一个.烧一个了.”老者面无表情的说道.
“都烧成骨灰了.我们还怎么辨认呢”助手有些茫然.难道要一个个进行DNA检验吗.
老者只是摇头.
“老先生.您还能记得上个星期都送过來些什么人”负责人稳声问道.
“哦.记不大清楚了.只知道三男四女……唉.现在的社会啊.越來越不像话了.才四五岁大的孩子……造孽啊……”老者又是摇头.
孩子所有人的心都被提到嗓子眼.
突然间.薛醉宁的黑眸一沉.将目光定格在了那排骨灰盒的其中之一上……
因为那个骨灰盒上放着一串佛珠.在阴嗖嗖的殡仪馆内.散发着悠悠的肃穆气息.
她一点点挪近.当颤抖的手拿起那串佛珠时.她终于崩溃地大哭.这是女儿的佛珠.是她亲手为女儿戴上的佛珠.她怎么会不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