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被放逐的血路上.庆幸有你们的陪伴——
夜.已深.
初夏的夜.还是有几份凉意的.
陆淮宁里里外外查点好一切.才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朝着洗手间走近.快速简单的冲了个凉.只是刚裹好浴巾还未开门.就听到一声惊恐凄厉的叫声从另一个房间里传來.
“猫儿.”陆淮宁眉宇刹那蹙紧.拉开门就往声音传來的方向跑去.不是书房.不是客房.当他推开儿童房时.只看到惊恐地瞪大眼睛的薛醉宁跌坐在地上.全身瑟瑟发抖.
他三步并两步跑过去.想抱起她却不料被她激励地抵抗.他眼风扫过.却发现在她手心里不知攥紧了什么.“究竟发生什么事.猫儿.是我啊.好好看看我.”
薛醉宁因为男人痛喝的声音而瞬间安静下來.还未开口.泪已下.
陆淮宁掰开她的手心.却发现被她攥在手心里只不过是一张字条.只是当他看清上面意文的书写时.他立时明白了纸条的來源.是赫尔.
红色的字体显然被刻意放大过.而意译的中文意思并不是什么血腥字眼.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我正在看着你.
“是我错了.是我的错.他一直都知道我的计划.他说过他要惩罚我的背叛.这就是他的方式.他要夺走我所有在乎的东西……”纸条是她在女儿从意大利带回的热气球中发现的.如果不是热气球在长时间后瘪气.她又怎么能够发现这样的警告.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最后.她是在生生挨了男人背后一击后才在痛楚的眼神中晕了过去.她痛.他也痛.
陆淮宁看着怀中人的容颜.蓦然失笑.“薛醉宁.你给我听好了:不管今后会发生什么不可预知的事情.你都要好好活下去.”
他想象着为她亲手戴上戒指的动作.一个不存在的动作.他却不断地重复.
男人在她指尖悄悄印下承诺的吻.轻轻抹去她眼角缓缓渗出的泪……
雾气还未散去.却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雨雾在空中弥漫着.眼前的树木.湖水是被模模糊糊地抹上了一层绿色的薄雾;窗外的一切被蔼烟似的水气笼罩.象是一幅晕淡迷蒙的水彩画.
陆淮宁站在窗前呆看着这柔美如梦的世界.却沒有任何东西进入他的眼中.清凉的雨丝飘进敞开的窗户.轻打在他的脸上.他像刚从梦中清醒一样愣了一下.才渐渐抓回了自己的神智.
他不知道自己象这样出神已经多久了.是一个下午.还是一整天他伸手抹去脸上的雨水.苦笑了一下.
陆淮宁从沒有想过.有一天.他会亲手将她推出自己的世界.然后.只留自己一个人孤独地感受着空气中的凉意.
后悔吗.尽管心底千般不舍.但是如今被逼入死亡维谷的他们再沒有时间去计较.如果注定要有人來承受这一切.那这次就让他为她奋不顾身一次吧.
昨夜的一个电话.已经为他做出了那个决定.
他是自私的.因为他又一次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擅自为她做出了人生的抉择.
他也是无私的.因为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因为他希望她平安.是她让他明白了如何去爱.他与她的爱情.或许少了几分缠绵悱恻.却多了绝望凄楚的美.
社会学家说.爱情需要用甜蜜來灌溉.可是.他们的爱情却总是让她落泪.
猫儿.对不起……
接下來与赫尔的交锋注定是一场恶战.鹿死谁手.都是未知数.他不畏惧.可是他却不能再将她置入危机之中.这样的安排.是他所能想到最好的办法.
上午十点钟左右.管家打來电话说:陆公馆里的花花草草.被人喷洒的一种药水.全部枯萎了;
下午四点钟左右.管家再次打电话來说:除了人之外.路家的所有活物都死了.包括他养了十几年的八哥鸟.
传达的信息很明显:接下來.就应该轮到活着的人了.按照时间推算.应该今天晚上就会动手.
薛醉宁在朦朦胧胧的意识中缓缓睁开眼时.只发现陌生的房间里一片漆黑.她想撑着爬起來.却又重重地摔回柔软的床垫上.
房间里的动静很快被守在门外的人察觉.门被迅速打开.鱼贯而入的黑衣男人让薛醉宁瞬间绷紧了所有神经.仿佛被拉满弦的弓一般.只是当她看清为首的男人时.她赫然一惊.“苏翼.”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一种不祥的感觉从心底腾空升起.她现在不是应该在陆家吗.为什么会在这里.
“陆淮宁在哪里.告诉我.他在哪里.”
苏翼看着情绪瞬间激动起來的她.一时语塞.竟然不知该怎么去解释.难道要告诉她.那个男人已经代她奔赴战场了吗.
得不到回答.薛醉宁索性就直接往房间外冲.却被一排黑衣人拦住.她怒目而视.“苏翼.你这是什么意思.”
“别误会.只是保护.保护而已.”苏翼说得心里发虚.只听见她一声冷笑.“保护.我看是监禁吧.”
“好了.我的小姑奶奶.你就安安分分地待在这里吧.别去添乱了.”苏翼也不知道那个生死未卜的男人现在是什么情况.当初在得知他的计划时.他几乎当场就跳脚.可是却也恼怒自己帮不上忙.对方身份太深.他根本沒法子插手.只能任由他孤身一人去周旋.唯一的任务就是照顾好这个女人.自然不能再出意外了.
所以.今天就是把命撂在这儿.也绝不能让这个女人踏出这间房子一步.
薛醉宁也从苏翼的表情中猜出了大概.陆淮宁.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可以抛下我一个人.独自去面对所有危险.如果你有什么不测.我绝不会原谅你.更不知道……该怎样去原谅自己.
十几个黑衣人几乎将她生生团成圈.薛醉宁根本无法靠近门的方向.蓦地.她的眼神落在了白色的窗户上.顾不得多想就往窗户所在的方向冲去.
“快.拦住她”
窗户上了锁.薛醉宁正忙着解锁.却被几个魁梧身材的男人制服.她凄厉地大叫.“放开我.放开我啊”
苏翼看着几乎发了疯的她.心里虽然也是酸楚.却也更多无奈.咬咬牙道.“让医生进來给她打一针镇定剂.”
“不要.不要.苏翼.我求求你.不要给我打针……”薛醉宁看着医生举着针往自己靠近.不停地扭动中.轻微的刺痛感却从手臂上传來.在那一瞬间安静下來的她.看着白色的液体从针管中缓缓被推入自己的身体.潸然泪下.“他会死的……我求求你.让我陪着他……”
意大利.
辽阔的花海里.典型的意式风格建筑.白色圆顶苍穹.四周筑有古罗马式白色围墙.庭园内绿草如茵.鲜花盛开.树影婆娑.满目芳菲.
陆淮宁缓缓走下直升机扶梯.从沒有亲眼见到过这种异域风情.不禁诧异.
他此刻走的又是一条长廊.两旁为欧洲的建筑风格.镶嵌了古典珐琅.他无心欣赏.眼前出现一扇黑色铁门.门外站了两名仆人.弯腰行礼.“尊敬的客人.主人已经等候多时了.请允许我带领您进门.”
陆淮宁进门后.才发现一切都是别有洞天.两扇门.直接带他通向了另一方天地.
露台上的白色身影在他靠近时.缓缓转身.呈现在他眼前的却是一张黑色的面具.
“欢迎來到我的王国.陆淮宁先生.”赫尔摊开手以示欢迎.只是他的动作却仿佛地狱之门对他缓缓打开.带着吞噬一切的力量.
陆淮宁不知道眼前这张面具下究竟了隐藏了怎样一张脸.只是.他把前因后果细细分析一遍.越想杀后怕.越想越觉得所有人早就是他手中的棋子.正按照他设计好的棋路一步步往陷阱里跳.该怎么办.
“看.那边的花.”赫尔眯起眼眸.指向远方.“是不是很漂亮.”
两个男人之间的谈话会涉及到这样的内容.可是他却不敢掉以轻心.身旁的男人有多可怕.只怕只有这个男人自己才知道.
陆淮宁深吸了口气.极力眺望.果然在下面不远处有一大片开得妖艳的花园.里面有红有白.向上开放.
他虽然对花卉并无兴趣.可是奶奶素爱.搜罗了不少.他见过的奇异花类应该不少.可从沒有见过这样一种.颜色极尽鲜艳.红的象血.几乎快要滴出血來.白色又仿佛袖色的花瓣被吸空.一种诡谲的苍白弥漫在每一朵白花上.
蓦然.他联想到他神秘的身家背景.赫尔家族背后庞大的财力.陆淮宁的视线落在那诡异妖娆的花瓣上.“这该不会是罂粟花……”
“猜到了.”赫尔却忍不住大笑起來.带着好笑的神情.“世上许多人谈到它都是你这种表情.可是我偏偏喜欢它.因为我的安妮喜欢它们.”
陆淮宁想起那夜里.薛醉宁提起过.她曾在安妮赫尔的日记中看到过那个女人对罂粟花的痴迷.而这个男人对自己女儿的痴迷.只怕比那种程度还要深刻千万倍.
“陆先生.你是第一个敢和我谈条件的人.我应该佩服你的勇气.或许.你认为你的做法可以保全她.可是.你却错了.因为……”赫尔眼神中骤然一冷.“她已经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