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为花碎.花却随风飞——
陆淮宁只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往脚底逆流.不知是怎样來到她蜷缩的身体边.脚瘫软地跪下.小心翼翼地抱起血水中的她.才发现此时此刻怀中的女人几乎成为了一捏就碎的瓷娃娃.一丝血色也无.连嘴唇都白得像撒上了糖霜.鬓发都被冷汗濡湿.贴在脸上.黑漆漆的更显得她脸色白里泛青.萦绕在空气中的血腥味散发着死亡的恐怖气息.
“不要死.不可以.薛醉宁.你不可以死……我们去医院……”男人语无伦次.她还沒有给自己一个回答.绝不可以.
陆淮宁捞起气若游丝的她.紧紧拥入怀中.用自己的体温挽留她骤降的温度.刺目的血滴子一路蔓延到电梯口.
一直跟在身后的经理看着男人把女人小心翼翼地放入车里.随即飞驰而去.心中暗暗祈祷.如果那个女人真出了什么事.这里只怕会被改建成精神病院的.
车子犹如猎豹一般穿行在这个特殊而注定不宁静的夜晚,车前灯因为之前的撞击只留下一盏还在工作着.只是微弱的光线却不足以让男人畏惧前方未知的危险.
陆淮宁看着后座上安静地几乎让人感受不到的她.心在颤抖.只是却不允许丝毫理智流失.因为他知道.脚下的速度就是在与死神抢夺.
车停在了医院门口.男人飞快下车.抱下意识已经涣散的她疾步跑进了医院.
负责急救的医生在接到通知后一分钟内赶到了现场.护士已经为呼吸骤停的人吸上氧.白色床单上触目惊心的红色还在不断蔓延.形成一个让人不安的形状.
“救她.她不可以死.救她”
医生看着情绪濒临失控边缘的男人.只能安抚道.“我们会尽力.也请你不要耽误医生护士急救.”
紧接着.只留下轮子划过地面的刺耳声音还有护士与医生交谈的沉稳音线.
“血压60/70.心跳出现骤停现象.初步判断病人是因为服用人流药物而引发大出血……”
“止血剂加重普通剂量的30%注射.通知血库抽调2000ccA型血浆.”医生眼睛紧盯着仪器上的各类指标.“马上准备CPR复苏.通知妇产科医生待命.准备清宫手术.通知黎主任到2号手术室……”
之后的一切都化为耳中不断扩散的轰鸣声.犹如有一架直升机在大脑中盘旋一般.自己只是想用这种方式让彼此都冷静下來.却根本沒想到会把她逼到死亡的边缘.如果犯错的她.那么把错误推向深渊的人就是自己.
手术室的灯亮过了整个夜晚.男人失去焦距的眼神中只有不时进出的医生护士的身影会飞快掠过.直到新年的第一道阳光穿过云层洒满人间.那红色的指示灯终于骤然暗下.
走出手术室的医生满脸疲惫地摘下口罩.对两道身影点头道.“病人已经脱离危险.请放心.”
听到这一句话时.陆淮宁眼中终于有了色彩.麻木的脚下却失去了支撑.瘫软在身后的椅子上.
彻夜陪伴的楚辞在听到这样的消息时.在庆幸薛醉宁劫后余生的同时也为自己舒口气.对医生恭敬道.“辛苦了.我代病人感谢昨晚参与抢救的所有医生护士.”
“我们的天职而已.稍后病人会转入普通病房.到时候家属就可以探望了.”医生揉动太阳穴.暂时驱除疲乏.对两人礼貌一笑后随即离开.
病房内.冬日正午的阳光懒洋洋地打在米白的窗帘上.渗透着寂寥的颓唐.护士在给依然昏睡中的人打完营养针后随即轻手轻脚地离开了病房.
杨琼推开病房门时.陆淮宁正弯腰为病床上的人掖好松开的被角.从未想象过.一个素來冷漠的男人也可以面对一个女人流露出如此的耐心与温柔.
“陆总.我让司机给你特意从家里带來了午饭.你胃不好.不宜长时间空腹.会加重胃的负担.”杨琼尽量压低声音.轻手轻脚地将保温桶放下.
陆淮宁却是连头都沒有抬.眼神只是停留在那张依然苍白的脸颊上.“我知道.今天是元旦.麻烦杨秘书了.早些回家陪伴女儿吧.”
杨琼本也是归心似箭.沒有多加逗留.只是简单地交代了几句随即离开了医院.
十二点刚过一刻.倒班的医生准时出现在病房里.进行例行检查.
“她怎么样.为什么还沒有醒.”陆淮宁看着已经昏睡了十个小时的人.心中有着说不出的焦急与揪心.
“病人失血过多.嗜睡是正常的.不过她的身体已经在逐渐恢复.出血的情况也得到了有效控制.不出意外.明天应该可以醒过來.”医生收回听诊器.视线在那张虽然沉睡却依然皱着眉头的脸庞上停留数秒后才移开.只是在她开门离开的前一秒.却倏地转身回头问道.“你是她男朋友.”
“我……”是或不是.陆淮宁猛地抬头.看见医生欲言又止的眼神.双手蓦然攥拳.“是.”
医生的眼神从两人身上飘过.然后停留在这个虽然颓唐却依然冷峻到让人无法忽视的男人.“能麻烦你出來一下吗.”
医生突然的话语让强烈的不安瞬间涌上心头.陆淮宁晦暗的视线掠过睡颜.双脚终是不可控制地跟随着脚步离开病房.
办公室内.女医生将病历放回档案袋后转身就看见了男人颀长的身影出现在自己眼中.她似乎并不意外.“请坐.”
陆淮宁面对斯里慢条的医生.心中焦急.却只能中规中矩地坐下.
“我刚刚看过那女孩的B超图.孕囊已经成功排出体外.手术很成功.只是.我很想知道.明明我特意叮嘱过病人在服药后要切忌情绪的剧烈波动.最好是卧床静养.为什么病人还会出现因为惊惧交加而引发大出血.”身为医生.身为一个女人.她最清楚这样的情况对一个痛失孩子的人來说是多么沉痛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