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凭花悟寂的性格.他虽不会同意用割让樊城來交换自己.但却一定会把自己的死怪罪于沒有积极营救.真不知道这次他会是多么的自责.又闹得多么的天翻地覆了.如同几年前那样.继续把自己关入六王府.继续靠夜夜笙歌來麻痹自己也不是沒有可能.
可怜皇上已经风烛残年.还要为儿女操心.如果花悟寂再回到从前.那皇上能够依靠的也只有三爷了.可是明显皇上并不喜欢三爷.而三爷明显也一直是借着练兵.躲着皇上.不明白其中的缘由.哎.皇室.这个神秘的地方.古今中外.都有太多太多的秘密.不足为外人道了.
应该给三爷也留下点什么吧.他如今驻守樊城.今天这事他肯定已经知道了.且一定背负着巨大的压力.要说花悟寂把找不回自己的责任怪罪到他的身上也不是沒有可能.依兰长叹一声.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致三爷 秋依兰诀别于都城.”
等这篇写完.笔落于地上.依兰再沒有了力气.勉强把身子挪到地上.朝着皇宫的方向深深磕头.“悟寂.父皇.依兰再三叩头.拜别了.忘了我吧.出现本來就是个错误.如今也到了该回去的时候了.永别了.莲蓬.立春.你们都好好生活.照顾好立夏.立秋.立冬她们.还有.还有那未上完的课.”依兰带着无限眷恋.无限牵挂.缓缓闭了眼睛.身子歪在了地上仍旧泪水肆意.
“爷.您这是怎么啦.”内侍葛滔轻声问.自从昨天下午从牢房出來.就感觉主子一直有些心神不宁.
“不知道.你说.最近是不是会有什么事发生.”这才一大清早.风希月已经在院子里绕了好几圈了.
“能发生什么事啊.早上邹将军不是刚來报过.一切正常.我们已经准备的很周详了.一点儿差错也不会有” 葛滔带着讨好道.
“不.不对.”风希月低着头转回到书房中.“去看看秋依兰的信写完了沒.拿了來爷看看.”
“哎.好勒.” 葛滔答应声.转身出去吩咐.
“爷.要说这女人也真厉害.就这样饥一顿饱一顿的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哪怕是个男的也受不了.都那么长日子了.她好像也不怕.难不成她还真锻炼过.”趁着等待的时间.葛滔在旁道.
风希月摇摇头.“不.不可能.花悟寂那么喜欢她.且她身上也沒啥武功.沒必要去学这些东西.”
那怎么会心神不宁呢.风希月想起昨日依兰坐在床上瑟瑟发抖.楚楚可怜的样子來.“不对.快.我们过去.”风希月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大声招呼葛滔.
打开一个暗哨机关.门里是通往底下的长长楼梯.才走了沒几步.就见一人慌慌张张地快步冲了上來.狠狠撞在风希月身上.
“兔崽 子.不长眼睛啊.慌什么慌.” 葛滔一把拉住來人.起手就是一个耳光.
“爷.”捂着半边脸.等看清了來人.“葛爷.您快下去看看吧.那女的.那女的死了.是中毒死的.”
“死了.”这消息太过意外.惊得风希月一激灵.飞也似的冲了下去.
依兰静静地躺在地上.两腿蜷着.还保持着跪着的样子.嘴边是一滩黑血.“依兰.”风希月迅速把她从地上抱起來.放到简陋的床板上.“快去拿些热水來.她还沒死.说不定有救.”风希月扶着依兰的脉搏.急切叫道.
葛滔也并非不学无术之人.在风希月诊断时.他也切了依兰另一手的脉搏.“爷.是中毒.且毒性很强.只怕.可以前是检查过的.她身上确实并无毒药.”
“我们疏忽了.”风希月摇了摇头.“毒是她早已经中了的.应该是过了服用解药的时间.毒发了.这也是她一直不那么害怕的原因吧.她知道自己不久于人世.”风希月叹口气.
把依兰抱到床板上.风希月拿了那几张信笺细细地看.
首首句句都是绝笔.就这么日日期盼着解药.眼睁睁等着生命的结束.这该是多么残忍.
水來了.把依兰抱起來些.让她舒适地靠在自己怀里.“依兰.乖.喝些水.”风希月言语轻柔.
几口热水下去.依兰挪动下身子.“悟寂.悟寂.”她无意识地含糊地发出了些声音.
“爷.您这是.”在风希月的寝室.依兰终于躺在了柔软的床上.身上盖着厚厚地棉被.鼻尖都已经微微沁出了汗.看着风希月已经在依兰的床前沉思了有一个时辰了.葛滔忍不住问道.
“你能看得出她中的是什么毒吗.可有解毒之法.”风希月问.
葛滔摇摇头.“爷.她中的应该就是栗国给每个将军配发的绝命散.这毒十分凶猛.哪怕我们的清心丸也不能完全解了这毒.”
“你是说清心丸可以让她过了这一段.”风希月抬头盯着林祥.兴奋道.“对啊.有道理.”
“爷.您不会是真的吧.”这次换了葛滔不淡定了.“这清心丸可是圣药.一共也沒多少颗的.且配制十分不易.”
“配制不易怎么啦.那不也是用來治病的么.”风希月挥了挥手.“去.让人把依兰写的那几首诗交给花悟辰.告诉他依兰很好.不过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只有一天.一天后朕就不能保证还愿不愿意拿她來换樊城了.让他考虑清楚.”
依兰在寒冷和燥热中反复煎熬.每一波袭來都让她痛不欲身.已经是旁晚了.风希月的眉头越皱越紧.
“爷.歇会儿吧.您已经守了一天了.” 葛滔小心翼翼道.
“去.再拿颗清心丸來.”风希月再次给依兰切了脉吩咐道.
葛滔在一边期期艾艾.半天也沒有挪动一下脚步.
“再去拿药來.快点.”风希月又吩咐了声.抬头瞪了眼葛滔.
“爷.已经用了三颗了.您一共也就有六颗.不能再用了.”林祥几乎是要哭了出來.如今身在敌方.会出什么意外谁都料不准.这救命的圣药绝对是不能全用完的.葛滔抱定主意.再也不拿出來了.
“唉.也是.是药三分毒.再用她也不一定能承受的了.”风希月用手支着下巴喃喃道.“去看看燕窝粥好了沒.”说着抬头就看到葛滔那副盯着小药瓶心疼地不行的丑样子.
“混蛋.”风希月气地骂了句.“你也不看看留的那三首诗.就凭这.就不知道强了你多少.”
这是事实.这三首诗不可谓不气势磅礴.可风希月不知道的是.这三首诗哪首都不是依兰亲自所做.
虽然大家都同在都城.可当花悟辰辗转拿到依兰的留诗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也就是两三个时辰后就必须做出回复.
代国使者的态度极其强横.根本不愿意做任何的谈判.这让三爷恼怒异常.已经戌时.三爷无法.只能快马往宫中赶.
御书房中.
“是朕对不起老六.让朕來承担他的怨怒.”拿着这几张信笺.伤心清楚地写在了老皇帝的脸上.“当年.朕沒有能够留住老六的娘亲.今天.朕又要眼睁睁看着寂儿失去依兰.朕哪里就配做个父亲.”皇上像是在自言自语.
“父皇.”花悟辰担心地轻唤.
皇上摇了摇头.“当时依兰是当着朕服的毒.虽然有这几张纸.也不能代表依兰还活着.瞒着老六吧.不知道.还抱着希望.也许对他是最好的.”
花悟辰不知道该怎么劝说.的确.事到如今.割地退缩是不可能的.且代国逼得那么紧.本身就代表着依兰的情况应该是非常的不好.可是什么都不做.让老六就这么静静地等着唯一的希望慢慢破灭.这太过残忍了.
时间渐渐流逝.已经亥时二刻了.再过半个时辰.和代国使者约定的时间就过了.现在哪怕快马加鞭往见面地点赶.时间也已经來不及.
花悟辰双膝一软.缓缓跪倒在皇上面前.“儿.儿臣.奉皇命回复.回复代国使臣.绝.绝不.绝不交换.”花悟辰哽咽地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花剑瑞就这么坐着.看着案上的两页纸.面无表情.
花悟寂当然是知道的.他怎么可能被蒙在鼓里.哪怕是风希月也是会想办法把消息透露给花悟寂的.
从得到消息后.花悟寂就这么一直躺在萱懿院依兰的卧室中.睁着眼睛.凝视着屋顶.用全部的力气强迫自己不要离开这张床.他无法知道.如果离开这个房间.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出來.
已经亥时了.还沒有得到花悟辰离开皇宫的消息.花悟寂感觉整个人都已经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