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到柔软的被窝里.只感觉浑身都疼.就想这么睡过去.可看看天色.太阳已经落山.最后一缕亮光也马上就要隐去.沒有时间了.
强支着身子坐起.“六爷.不能指望借來的兵丁.城楼上还要再布置.”依兰道.
“所有人都出去.”花悟寂淡淡吩咐.府下身子亲了亲依兰汗湿的额头.“依兰.这不急.我先给你换衣服.你身上都被汗浸湿了.”花悟寂说不出的从容.就好像今天一天只是在游山玩水.
“唉.好.我刚还看到外面有替换的衣服.应该就是给依兰准备的.我去后面看看晚饭准备好了沒.”林琅人老成精.在旁边附和着就沒了人影.
“依兰.”见别人都出去了.花悟寂抱起她.呜咽着唤了几声.抽泣起來.“对不起.不该让你來受这份罪的.回去吧.我让人把你送回去.”他哭的很伤心.宣泄着一天的担心.
伸手揉了揉他的头.“不断呕吐是不是毒药的关系.”见刚刚吐血.依兰就意识到了.想自己从不晕血.就算听见战争紧张.也不至于如此的接二连三.而且还浑身都痛入骨髓.
“是.”花悟寂点点头.“依兰.你什么都别想了.好好养着.别再管外面的事了.再这样熬着.你真的就.就算破城.逐风他们也会带你走的.你别担心我.我是王子.就算守不住.最多也就是继续我的逍遥王爷.更何况.你在宫中的时候说了那么多的办法.放弃这里真的沒关系的.”
“悟寂.明天让逐风跟着傅博.关键时候给他一刀.留了他的性命吧.”依兰企盼的看着已经起身准备给自己换衣服的花悟寂.心中感叹.说了那么多.其实他是那么的在乎战争的结果.对于一个沉寂多年的年少将军.赢.一定是比他的生命更重要.
感受着手中湿漉漉的泪.如果黄泉路上有眼泪相伴.有谁还会在乎是不是有去无回.
不过想自己刚刚那几句话就要了一条人命.依兰还是有些无法接受.毕竟前世今生.她都还从沒有杀过人.“悟寂.好不好啊.算我求你啦.我怕.我不想杀人.”撒娇的口吻.
见依兰提起了傅博.知道自己刚刚说的话是白说了.花悟寂才止住的眼泪又簌簌地掉了下來.“好.我答应你.逐风他们会让敌军打残他.保他下半辈子的尊荣.”
“悟寂真好.”趁他在给自己擦拭身子.依兰用手勾了他的脖子.吻在他已经红肿的双眼上.
林琅逐风他们几个端了不少的食物进來.花悟寂用被子裹了依兰靠在床边.一口口小心地喂依兰吃东西.自己只是在依兰吞咽的间隙速度往嘴里趴上两口.
“依兰.你已经不错啦.刚刚在外面看到你都还以为见到鬼了.怎么也沒想到今天你还能下床.想老林我刚当兵的时候也还是个奶娃子.比你还小些呢.打仗了跟着个高的往上冲.也沒跑两步.远远看见有人倒下去直接就吓晕了过去.被人抬回去在床上吐的稀里哗啦.一连好多天都滴水不进.身边的伙伴也不知道帮我收拾出去多少脏东西.一直养了好久才算是缓过劲來.这不着急.过不多少时间你也就百毒不侵啦.”
“老林.你是不是见依兰厉害心理不舒服啊.”
他们一边吃饭.一边七嘴八舌相互嘲笑.间或也聊些战场上的事.尽量让气氛显的轻松.热闹.
依兰知道是他们在安慰自己.只笑着.逼自己多往肚子里吞两口粥.
见依兰已经有大半碗粥下肚.所有人都稍稍松了口气.
吃了东西身子舒服多了.依兰松开裹在身上的被子.“把地图拿來吧.我想着趁晚上再挖条陷马沟.”
“还挖.如果他们明天再來.只怕就想好了怎么破解这沟的办法.”逐风道.
“恩.今天从北门进攻受阻.明天应该会分兵从几个门一同进攻了.我们本就兵少.这样就更是危险.”依兰靠在床上.腿上放着炕桌.花悟寂坐在床沿.其余人都围站在一旁.
“说的有理.你是说先别管北门的.从另两个城门口开挖.”阿成两眼放光道.
“有道理.而且还能再储备些石头.还别说.滚石的确挺有用.”林琅赞同道.
“嗯.我就是这么想的.一个晚上同时开挖两条肯定來不及.我们集中力量挖出一条來.那在兵力的部署上就能分出主次.避免处处平均.处处不够的局面.”依兰道.
“有道理.依兰你想过在哪边挖比较合理吗.”逐风作为隐卫部队的最高长官.也是这些人里面战斗经验最丰富的.平时他的主要工作就是指挥作战.对于排兵布阵也颇有心得.昨日在沟中注入油料就是他的主意.
“沒.本想早上去实地看看的.可惜.”依兰怯生生地看着花悟寂.就如同一个未完成作业的孩子.
“别这样.你已经做的够多了.”花悟寂哪里能承受她这样的眼神.宠溺地拍拍她的脸.转眼盯着地图.所有人陷入沉思.
“往这里挖.这里在我们的射程之内.那对于他们來说有个小的转角并有树木的遮挡.不容易反击.”花悟寂指着一处地点.“更何况这里是他们的必经之路.沒有绕开的可能.”
“好.就这么定了.”所有人都无异议.
“阿成.你立刻带人去.天亮前必须完工.”花悟寂吩咐.
“是.”阿成应了声转身离开.
“在城门前架起拦马桩.增加他们进攻的障碍.在城楼上架起油锅.煮沸热油.”依兰把身子靠在迎枕上.两眼望着屋顶.
“要油锅干什么.”所有人都是一愣.但旋即也就想通.“依兰.你.”
“对.明日等他们搭起旋梯.攻击城门时就泼洒沸油.明日他们一定会疯狂进攻.弓箭和滚石都太慢了.攻击间隙太长.根本不能阻止他们登上城楼.沸油是最快的.无间隙防守.”依兰狠狠道.眼泪却顺着眼角落到了枕上.
“依兰.你.何苦要出这种主意为难自己.”看着她的眼泪.花悟寂心如刀绞.她连杀了傅博都不忍心.这种办法的执行.不知要给她增加多少的心理负担.明日她势必将在想象人在沸油淋身痛苦死去的煎熬中度过.
所有人都一阵沉默.
“唉.你这又是何苦.”林琅跺了跺脚.走了出去.过不多久.又折了回來.“六爷.傅大人回來了.來了不少人.都集中在前面的厅堂中.”
“走.去会会他们.”花悟寂站起身子.眼中都快喷出火來.
“我和你们一起去.”依兰猛的坐起來.掀开被子就要下地.
“依兰.”林琅叫道.“姑奶奶.你难道看不出六爷喜欢你.你难道忍心让六爷一边承受着失去你的痛苦.一边打仗吗.”
沒有人料到昨日还看不惯依兰的林老将军能说出这样的话來.都瞪大了眼睛.傻傻地看着他.“算了.当我沒说.随便你们吧.”林琅脸涨的通红.别转头走了出去.
“六爷.我.我只是害怕.我.我只是想和你待在一起.”依兰也有些吓傻了.呆呆地看着花悟寂.小声恳求.
“好.我们一起去.”花悟寂对依兰的要求只有宠溺的接受.
“逐风.去看看.在厅堂旁隔出个小房间來.放张软榻.多点几个碳盆.”花悟寂吩咐.
过不多久.见逐风回來.花悟寂依旧用被子裹紧依兰.抱了起來.“悟寂.你.”依兰瞪大眼睛问.
“你不是要过去听么.”花悟寂笑的灿烂.
厅堂后一墙之隔处本就有个小带门的小茶房.如今已经在里面放了张软榻.并垫了厚厚的褥子.
抱依兰躺到榻上.抚着她的发丝.轻声道.“放心.我不走.我就在旁边.你乖乖躺在这睡觉.好不好.”就如同在哄一个婴孩般.
“悟寂.我是不是太任性了.你不该这么宠着我的.”依兰真的有些感动的泪眼朦胧了.
低头吻在依兰的发迹.“我就这样做.只要我的依兰高兴.看他们谁敢说三道四.”迷人的眼中闪着狠绝的目光.
隔壁的大厅中真是人声鼎沸.质问声.责骂声.混合着林琅的安慰声.傅博的恳求声.响彻屋宇.
拉着依兰的手.花悟寂静静的坐在一旁.面沉如水.一言不发.足有小半个时辰.远处传來了敲更的声音.已经两更天了.
书房中众人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逐风.去问问他们.对借出所有家丁有何困难.”花悟寂吩咐.声音不算大却十分有力.前面厅中众人应该是能听的见.
“是.”守在门口的逐风应了声走了出去.
外面一阵静寂.许久.
“启禀王爷.”有人站了出來.高声道“小人是北平侯顾老大人的长吏.非是小人不肯借人.只是樊城府中尚有女眷在.本只区区百十來个家丁.自保尚显不足.如果再借出些人.家里女眷该如何是好.”
“那是不是还要本王调些兵丁助你守卫啊.”花悟寂淡然道.
“这.”他有些犹豫.“王爷守城本就不易.不敢有劳王爷.”
“唉.众位是不是都有这样的困难啊.”花悟寂提高了些声音.
“是.求王爷明查.”传來椅子的声音.所有人都站了起來.躬身行礼.
“來人.把这扰乱军心的奴才拉出去砍了.”花悟寂突然高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