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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1章  骂人学问

    郑有田和刘副乡长沒想到楚天舒会这样说.而且当着这么多村民的面.一时有些结巴.眼神怪怪的盯他脸上.不知道该不该表态.

    村民们先是一愣.但马上跟着唧唧喳喳瞎起哄.

    楚天舒偷偷斜了郑有田一眼.发现他的脸色有点僵.刚才还天不怕地不怕一副无所畏惧的样.这阵儿.脖子缩住了.

    不过.郑有田有付大木这个靠山.还在硬抗.

    可刘副乡长扛不住.他凑过來.“嘿嘿”笑道:“楚书记.我们……我们是被他们气糊涂了.说的是气话呢.”

    楚天舒却说:“我这书记就这脾气.谁想给我脸色看.我的脸色比他还难看.”说完.理也不理郑有田和刘副乡长.抬腿走到一边.拨通了付大木的电话.

    付大木正在和陶玉鸣、白存礼等人整酒.看到楚天舒的來电.心里暗暗得意.心想.嘿嘿.又他妈的搞不定了吧.找老子讨主意來了.

    他摆手制止了陶玉鸣等人的闹腾.走到了靠窗沙发上坐下.翘起二郎腿.假装关心地问道:“小楚书记.这么晚了还在忙啊.有事吗.”

    楚天舒问道:“大木县长.撤了黄福霖的乡长.是你的意见吧.”

    “是啊.”付大木懒洋洋地说:“小楚书记.昨晚上的事动静闹大了.不处理一两个责任人.沒法向省市领导和新闻媒体交代啊.”

    这个解释也不无道理.

    一个地方出现了突发事件.为了表明一个积极的态度.尽快平息事态发展.控制不良影响的蔓延.对当事人从重从快处理是比较通行的做法.过去.可以拿一两个临时工出來说事.现在这一招不灵了.刀子只好落到基层干部的身上.

    楚天舒说:“大木县长.事情原委基本调查清楚了.有证据表明.这次事件的主要责任不在杏林乡而在浮云矿场.”

    “什么.”付大木半信半疑地问了好几个问題:“黄老邪认账了.放人了.挖掘机不赔了.”

    “黄福霖我已经带回來了.”楚天舒沒打算多解释.人带回來了最具有说服力.他说:“大木县长.撤销黄福霖乡长职务.我看要慎重考虑啊.”

    付大木尴尬地笑笑.问道:“怎么啦.他还能翻天不成.”

    “大木县长.黄福霖本人倒是真不想干了.可乡村干部和村民的反响很大啊.”楚天舒瞥了一眼围堵在路上的人群.來不及多想.便说:“好几个村支书和村长向乡里提出辞职.就连郑有田都当面跟我撂挑子了.”

    “他敢.”付大木叫了一声.心里却在骂道:郑有田.让你妈个比的演戏也不能演得太他妈逼真了吧.

    楚天舒假装无奈地说:“不是敢不敢.而是他刚才已经提出來了.大木县长.杏林乡的书记和乡长都下來了.现在这个形势下.乡里不能沒个当家的.实在沒办法.只好尽快重新组织选举了.”

    重新组织选举.黄福霖当选乡长可能沒问題.郑有田能不能选得上就很难说了.

    付大木在电话里惊道:“怎么会这样.眼下什么时候.哪有时间搞选举.要不……这样吧.你在杏林乡多留两天.把问題解决了再回來.”

    说到这里.付大木感觉不太对劲儿.这不是在给楚天舒布置工作吗.

    他马上又自己转弯说:“小楚书记.撤销黄福霖的职务.我也只是在郑有田汇报时气头上说的一句话.他还当了真了.他个榆木脑袋也不想想.就算我有这样的想法和意见.肯定要和你先通气.怎么会跟他说呢.难道我这个县长连这点基本的组织原则还不懂.”

    “是啊.我想也不太可能.估计是他们理解有误.”既然付大木自己转弯了.楚天舒也不和他多纠缠.说:“那好吧.我再做做他们的思想工作.出來十几天了.家里的工作辛苦你了.我争取尽快赶回去.”

    “好吧.”付大木有气无力地说:“家里确实有很多的事.都等着你回來拍板呢.”

    挂了电话.楚天舒发现黄福霖不知什么时候从车里下來了.正对着黄腊生、黄铁栓等人大吼大叫.

    楚天舒有些吃惊.郑有田瞎闹腾.未必鼓动得了村民们.如果黄福霖跟着一煽动.局势恐怕就难得把控了.

    等楚天舒闻声走向人群.杜雨菲过來悄悄扯了扯他的衣袖.低声说:“黄福霖在骂黄腊生他们呢.你先别过去.”

    “他怎么下车了.”楚天舒看一眼人群.问道:“他不是情绪很大吗.”

    杜雨菲说:“刚才在车上.我把你和黄固谈的情况跟黄福霖说了.他听了.还是有所触动的.”

    楚天舒这才松了一口气.笑着点了点头.

    黄福霖开始骂人了.人群反倒不再骚乱.顿时静了下來.

    郑有田和刘副乡长见黄福霖出了头.闪到一边嘀咕去了.

    黄福霖先冲着黄铁栓发火:“铁栓.昨晚上我让你找你婶拿的的药呢.”

    黄铁栓是黄福霖的亲侄子.前两天他娘吃坏了肚子.把人都拉软了.昨晚上黄福霖让黄铁栓今天下山扛玉米的时候找他老婆把药带上山.沒想到半夜里发生了打斗.忙乱了一天.黄铁栓把这茬儿给忘了.

    黄铁栓嘟囔道:“叔.忘了.”

    “你个小狗卵子.吃你怎么就不忘呢.”黄福霖骂道:“你还在这里撒什么野.赶快把药送回去.你娘要有个啥闪失.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黄铁栓立即被骂蔫了.低着头不敢做声.

    百事孝为先.

    山坳村虽地处偏僻.民风剽悍.但一直保持着良好的孝顺家风.哪家年轻人要是对老人不孝顺.那是要被全村人鄙视和唾弃的.

    见黄铁栓站着沒动.还在偷看黄腊生.黄福霖瞪大了眼睛.骂道:“你个小狗卵子还愣着干啥.还不给老子滚回去.”说完.抬腿就给了黄铁栓一脚.

    黄腊生拉了黄铁栓一把.让黄福霖的脚踢个空.劝道:“福霖.你有话不会好好说.动手动脚做什么嘛.”说完.朝黄铁栓使了个眼色.

    黄铁栓会意.掉头就往乡政府方向跑.去黄福霖家里拿药去了.

    黄福霖立即咬住了黄腊生.叫道:“黄腊生.你少护着他个小狗卵子.老子正要找你算账呢.你个老东西.年轻人都要被你带坏了.”

    黄腊生毫不示弱.顶了一句:“我怎么就把他们带坏了.”

    黄福霖喝道:“黄腊生.年轻人尥几下蹶子.那是牙口轻.不懂事.有劲儿沒处使.你也跟着尥.不知道自己多大一把年纪了.还学会撂挑子了.这不是带坏年轻人是什么.”

    黄腊生应了一声:“干不好.不想干还不成啊.”

    “不成.”黄福霖立刻就接上茬.叫道:“我说你干不好还有理了.你个老不正经的.儿媳妇还沒娶进门.就想不干正事了.不干正事你想干什么.还想像年轻的时候那样.偷鸡摸狗.赌博整酒.告诉你.沒门.”

    “我哪偷鸡摸狗了.我还赌过么.”一听黄福霖要揭他过去的老底子.黄腊生立刻急了.生怕黄福霖当着大家伙的面.把他过去的那些丢人现眼的荒唐事全说出來.

    黄福霖恶狠狠地说:“你敢说你沒赌过.今年春节.在老胡子家.有沒有你.你以为我不知道.我看你还是个村干部.怕你丢不起这人.才沒让派出所抓你.还有.去年夏天.你整酒整多了.跟三寡妇扯皮的事.你给我解释解释.你老小子敢撂挑子.我老帐新帐跟你一起算.就在你娶儿媳妇的酒席上算.看你狠还是我狠.”

    一提三寡妇.黄腊生更急了.村上早就传闲话.说他跟三寡妇有一腿.每次整酒整高了.就会去纠缠人家.黄腊生哪吃得消这些.真要是黄福霖当着新儿媳妇的面扯这是.那不是把他往死里羞么.

    他当下就服软表态:“福霖.算你狠好吧.你少嚼几句.我干还不行么.我撂挑子还不是为了你.”

    “为了我.为了我就给郑书记出难題.你个老狗卵子.心里想的什么当我不知道.说.是不是又嫌工钱少了.想让乡里给你加钱.我可把丑话说前头.不管我干不干.补贴还是那么多.你要敢带头起哄.小心我把你的老底子揭穿.”

    黄腊生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其实他撂挑子.确实是想给黄福霖讨说法.也多少有点给郑有田出难題的意思.好借机让乡上再加几个补贴.至少一个月能让他多整一两顿酒.

    骂人也是一门学问.

    黄福霖故意把这话说出來.其实也是给黄腊生找台阶下.把他带人讨说法换成了个人闹补贴.性质一下子就变了.

    黄腊生很是知趣.当下红了脸道:“你说的话.哪个敢不听.这杏林乡的几个鬼.都让你捏住脊梁骨了.你说咋样就咋样.我们这些跑腿的.哪个跟你拗劲儿.”

    黄福霖说:“少跟我说风凉话.去.把人都带走.”

    黄腊生转身吆喝着:“走了.走了.回家.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