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呼吸粗浓却不紊乱.扑在她的额上.唇上.脖颈上.引起阵阵酥麻.所经之处的肌肤.已凝上一层热雾.
简歆像催促他快一些.然而.见他如此黯然.便不忍出口.手逐渐松开.拍打他光滑的脊背.似在安慰.
半个时辰后.邵柯梵箍着她头颅的手猛地一紧.身躯终于快了起來.似乎火山积累了足够的能量.瞬间爆发.让她骨架支离.几乎被灼烧成灰烬.
他双目陷入混乱.五秒之后.脊背一僵.瘫在她身上.一动不动.
简歆心酸地搂着他.眼中不知不觉泛起星光点点.
邵柯梵的头垂到她的肩颈之间.一头微卷的长发披覆在白皙的脊背上.一部分凌乱地搭在她的胸前.一部分散在床上.头久久地不抬起.但她知道他并沒有睡着.
“柯梵……”她轻声唤.手上移.握住他的肩胛.却沒有勇气将他推起.改为温柔的抚摸.
邵柯梵不语.身躯却微微动了一下.算是回应.忽然张嘴轻咬住她的脖颈.舌尖探出.在肌肤上舔舐游移.温热湿润.仿佛水蛇滑过.
简歆闭上眼睛享受.冷却下去的渴望重新燃起.身等待他下一步动作.
那个被咬的部位快要麻木了.他才停下來.然而.并沒有如她的愿.而是从她身上起來.脸上恢复了淡然平静.
察觉到她的不满.邵柯梵忽然笑了.一把将她抱起.柔声.“简歆.你会摧垮我的身体的.”
“不懂你的意思.”
简歆嘟囔.从床尾拿过衣服.从一堆混乱之中理出红衣和白色里衣砸到他身上.
邵柯梵抖抖里衣.边穿上边绕有兴致地盯着她.“看.生气了.说明你懂.”他的眸子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伤.那是方才埋在她颈间时竭力压抑下去的.关于石洞.关于浮桥……
简歆的脸颊泛起红晕.微垂着头.不甘心地将衣裤穿上.邵柯梵将白色腰带系好.凝视着她.眼中竟然涌起愧疚之意.“简歆.我忙着处理国事.晚上再补偿你.好么.晚上我比较持久.”
看到他认真的样子.简歆忍不住笑出声來.但想到他晚上要折腾两个时辰甚至三个.不免有些害怕.“才比较持久.时长简直是白天的四到六倍.”
邵柯梵挑起锦帘.简歆一头钻了出去.听他在后面戏谑道.“那么.一次半个小时.今早一次.下午一次.晚上便等于六次了.算起來一天八次.我的身体可吃不消啊.”
简歆回过头瞪他一眼.“我看你一天八十次也吃得消.”
邵柯梵笑着摇摇头.脸上浮起几分满足.这样的日子.多好. 当然.有人间.他还要争阴世.岁月无尽.永远在一起.
他极力不去想那方面.关于冥眼所看到的图景.虽然脑海中隐隐明白那是个什么地方.无论如何.都属于过去了.他要做的.是把握好将來.让她永远留在他身边.不再像以前那样决绝地弃他而去.
忽然一个激灵:一个重要的问題尚未解决.而这关系到他与她之间的以后.让未來多了一种可怕的假设.
虽然每日.子渊按照他的安排背诵那些刻板的经文.思想被禁锢在泛黄的古老书册上.启蒙扩展的空间越來越小.然而.只要他多存在一天.对他而言便是一种隐隐的威胁.
邵柯梵下意识地侧过脸.余光觑见那双青葱般的趾头点在清凉光滑的木屐上.脚斜支起來轻轻晃动.让他的心间不由自主地升起暖意.
他放下折子.静坐了片刻.终于横下心.手指骨猛地在案几上重重敲击一下.“嗒.”声音在书房内清彻地响起.似寒剑发出铮然之音.化作一道冷光划破长空.
邵柯梵有些不可思议地将手伸到眼前.细细凝视.眸中涌起几分疑惑:为何.他牢牢控制住的手此时脱离了大脑的限制.是因为他实在很想处理这件事么.
那张若零双花般美丽的脸从凸墙后探出來.盯着他的背影.好奇地问.“怎么了.这么大的动静.”
邵柯梵嘴角扬起.再次侧过身去.左手指骨在案上重重一敲.“好听吗.”
“无聊.”简歆嘀咕一句.头缩了回去.却感到这一声与之前那一声不尽相似.包含的意味似乎单调苍白了许多.然而.切确的却说不出來.
头又探了出去.却发现那一袭红衣已经消失不见.书案前空荡荡的.似乎还飘荡着他的气息.
阳光照耀着婕琉殿偌大的院子.穿透中央茂密的大树.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轻风拂过.树叶窸窣作响.地上的投影似在水中.游移反复.
树下一张圆竹凳上.坐着一个孤寂的身影.柔软的长发已经及了腰部.被青色的发冠高高束起.树叶的暗影和光圈在那张圆润的小脸上交织成一副黑白图景.一动不动.仿佛预示着什么.
子渊的神情一如既往地孤寂寥落.眼中的悲伤日渐深了.似乎蒙上了一层灰雾.再也不见昔日的清澈.
他在等父亲和母亲回來.目光不时看向院子门口.又一次次失望地收了回來.沒有谁告诉他爹娘去了何方.他便一直作无望的等待.
邵柯梵隐身于树中.一动不动.两指之间夹着一粒赤色的药丸.却犹豫着迟迟不动手.他再狠心.也绝非完全无情无义之辈.怎好做出这等毒事來.
他尽量以他和简歆的长久.以及今后小公主的王位可能受到的威胁來驱散心中的怜悯.然而.指头微微一动.药丸依旧沒有脱手.
这是疾归丸.只要服下.便会在倾刻间殒命.沒有半分痛苦.为了让子渊不受丝毫煎熬.他专门挑了这一种毒药.以为能够眉头不皱地下手.却不想……
邵柯梵暗暗叹了一声.缘來有命.缘去有命.冥冥之中自有注定.或许.遂自己的愿是如此.不遂也是如此.那么便顺其自然罢.
正要离开.忽瞥见院墙外青树后人影一闪.当是从底下掠上來的.黑色衣祙填充了一方茂密树叶间的缝隙.将从那一处透出的阳光遮了个严严实实.
一双眼睛贴在叶间.牢牢地锁住圆凳上的子渊.发出幽幽的光芒.如隐藏的蛇眼.
邵柯梵本欲将手中疾归丸以最快的速度袭向侵入苍腾王宫者的头颅.然而.察觉到來人对子渊的敌意.便克制住了这样的冲动.继续隐身观察对方的下一步.
子渊不知危险正在逼近.身子离开凳子.移到树根处.蹲下來捡地上的落叶.一枚又一枚.放在掌心.重叠在一起.然后怔怔地望着.神思已经游出了很远.
那两名剑客扮成的婢女站在婕琉殿门口.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子渊.眼中隐现戒备.每当小少爷走出院门口.她们便将他劝阻回來.
战争中的强敌环伺在此刻变得微不足道.邵柯梵第一次感到不可压抑的紧张.掌心沁出了细汗.内心复杂莫名.不知道究竟是哪一种希冀更多一些.
难道.非要如此么.子渊是无辜的.可带给他双重威胁.他的存在便值得商榷.这个世界上.倘若存在你死我活的双方.己方必需要及时杀死对方.
蓄势待发.
绿叶间的黑色衣祙一动不动.來人以内力控制住可能受到外力影响的因素.他的双眸愈发地幽深.面对失神的子渊.瞳孔逐渐收缩.手缓缓伸向怀间.似乎捏住了什么东西.
机不可失.时不再來.
仿佛是压抑久了的爆发.子渊嘴一扁.大哭起來.“娘亲.三个月了.你究竟去哪里了.子渊要去找你……”他手一翻.十來片宽过掌心的叶子纷纷落地.发出窸窣的响声.他站起身來.挂着满脸的泪水.向院门跑去……
藏在树叶中的瞳孔陡然再缩.仿佛一只静止的邪恶之猫对准猎物.忽然狂奔起來.
子渊才迈开步伐.两名剑客神色一紧.燕般飞身掠出.同时伸出手.朝他抓去.与此同时.一颗半透明药丸无声划破空气.直直逼向子渊的后脑.
邵柯梵的拳头一下子握紧.心被什么东西一扯.
生死仅在转念之间.救.还是不救……
那粒药丸对于别人而言速度迅雷不及掩耳.在他的眼中却似穿行在被拉长被放慢的时间里.出手完全不是问題.
这是借刀杀人的千载难逢之机.可他确实不忍心看着子渊横遭罹难.况且……他忽然一个激灵.对方的目的是什么.
是啊.子渊那么小.又失去了父母.为何有人处心积虑地要杀害他.方才被侥幸和良知织成的矛盾缠住.他竟然沒有想过这个最重要的问題.
两名剑客的手拽住子渊胳臂的瞬间.那粒药丸已离他的后脑勺半寸之远.叶丛中幽冷的眼睛.析出雪亮的光泽.充斥着快要成功的喜悦.
胳臂处陡然一痛.子渊知道是那两名侍女.目光仍然直直地盯着院门口.身体拼命朝前挣扎.却半点也无济于事.
“嗖.”
轻却凌厉的声音似带着劲道的羽毛擦过空气.半透明的药丸忽然改变了方向.一个返折.迅疾地向树上的人逼去.來人全身僵住.瞳孔陡然睁大.其中的兴奋还來不及消散.药丸便穿肩而过.一声凄厉的惨叫声过后.被黑衣裹住的身体从树上掉落.细枝被砸断的声音自上而下“咔咔”地响起.碧绿的树叶纷纷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