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简歆.我们打不过他的.你也知道.他的梵晖咒和摩云神功有多厉害.”秦维洛拉住她的手.正要朝翼离方向飞去.简歆却猛地挣脱他.不满朝他大吼.“你怎么那么软弱.”
“我……”秦维洛面露窘态.“简歆.我是认清事实.并沒有畏缩之意.”
“璞元十式是唯一的办法了.哪怕仅有一分的可能.我们也要争取.”简歆坚决地道.正欲施展璞元十式.却被秦维洛从后面点了穴道.
“你什么意思.”简歆全身不能动弹.蹙着眉头.心中又气又急.“我的璞元十式已是极致.对付他的梵晖咒完全沒问題.况且.他是不会在王宫里施展摩云神功的.不然.整座王宫怕是会被摧毁掉.”
这两个男子的举动.一个狡诈.一个莫名.叫她如何能不气.
“……”秦维洛怔了怔.是的.她的璞元十式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这两年來.她无数次到王宫看望邵柯梵.要是苍腾国君沒有摩云神功护体.怕是梵晖咒已经被无故消解了不少.
拿到雪麟.这令天地变色的神兵.很可能改变劫数.地狱从此对他束手无策了.
这样.他们就能永世在一起.
然而.他终于还是将她带起.“我们回去吧.”
“下一次.我们恐怕斗不过地狱派來的力量了.快解开我的穴道.我们能拿到雪麟的.”身体越升越高.越來越远.简歆看着脚下被罩在黑夜里的王宫慢慢展开全貌.以及身影越來越小的苍腾国君.着急地大喊.
“简歆.唉……”秦维洛不知道说些什么.看到她眼里的泪水在夜色里颤动.心猛地一疼.撩袖替她擦拭.“看到刚才那道被他挡回的白光了么.要是我躲避不及时.怕是已负重伤了.因此.我不能让你使用武功.”
“荒谬.我施展璞元十式.一定不会是那样的情况.”简歆气愤地反驳.“你胡言乱语.什么不能让我使用武功……荒谬……难道你想去炼狱火城.永世被火烧.或者被铸入兵器么.”
“简歆.”秦维洛苦笑.干脆横抱着她.垂下头注视她的脸.“我更愿意这样.”
“为什么.你究竟为什么要这样.你不想长久跟我在一起了.”全身不能动弹.她的所有力气都集中于声音上了.秦维洛的头不禁朝后仰了仰.
“简歆.倘若我被铸入兵器.你一定要去取啊.当然.要小心一点.他们虽不会主动扰你.但被动的反抗仍是可以伤到你的.如果、如果取不到.也不要强求.我在地狱受到惩罚.但也获得了永世不灭的记忆.可以与你遥遥相思……”
秦维洛抬起头.目极茫茫夜空.似在喃喃自语.然而.却每个字都沉沉打在简歆的心上.
“胡说什么.只要我们拿到雪麟.他们就很难带走你.我们可以拿到雪麟的.”因为气愤.她的每句话不是用说.而是用吼.然而他听來.却是分外悦耳.
“邵柯梵反应敏捷.怕是你的寒气刚散出.他就已经躲开了.你哪來的下手机会.”
“你难道不知道璞元十式是爆发性的么.你今晚怎么了.快解开我的穴道.”简歆又吼了起來.她甚至怀疑.“你是不是生病了.”
“我头脑清醒得很.简歆.”秦维洛摇摇头.“别说了.我们可以想其他办法.但你不能为了雪麟使出武功.我担心.他伤到你.”
“胡……”还未说完.便被他点了哑穴.只剩下两个眼珠在愤怒地转來转去.
怎么了.究竟是怎么了.本來可以拿到雪麟的.
原來她的璞元十式.正是为这一刻修炼的啊.只是.派不上用场了.
莫大的悲凉.无助以及绝望笼罩了她.
在花园里警惕地伫立良久.感到无形的“妖孽”已经遁走.邵柯梵堤防着的心终于放下來.眉头皱了皱.握在刀柄的手.缓缓地将雪麟拔出一部分.登时.微红的光芒融进一方花园的夜色里.如同黑布渗透出鲜血來.凄惨而冷肃.
就连夜.也仿佛被雪麟所伤.
邵柯梵嘴角露出孤傲的笑容.幻灵.雪麟.梵晖咒.摩云神功.任意一个名称都可以让人闻之色变.
然而.想到曾当着她的面将一把假刀放到陵王遗体的身边.一种异样的复杂感情.在他心底升起.
愧疚之外.是一种恐惧.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恐惧:他不太敢使出雪麟.
虽然.当初目睹他置刀于棺椁中的只有她一人.
虽然.陵王死后.他可以顺理成章地持有雪麟.
他还是因为欺骗了她.对雪麟感到不安.大战后不久.思索良久.将其封入床榻里的暗格.
然而.这次雪麟被无形的“妖孽”盗出.又激起他的诸多感慨.
邵柯梵进了寝房.费了些许劲才将完全封闭的暗格打开.将雪麟重新放了进去.再封好.
看來.得在床榻布置一些机关了.以前.只想到防人.却沒想到防“非人”.
看來.还得感谢今晚的盗刀者呢.
苍腾国君露出满意的神色.然而.眉头却因内心愈加的不安慢慢凝了起來.
隐隐的.有哪里不对.是哪里不对.怎么个不对法.精明的国王竟然毫无头绪.甚至.无法将这不对联系到今晚的來者上來.
邵柯梵熄灭宫灯.躺回床上.疲倦和疑惑同时缠绕着已是而立之年的他.将他卷入那无穷无尽的梦境中去.
三十岁.倘若人生短若六旬.那前半生的许多事情.便可以慢慢地开始回味了.
他们相遇时.他二十三岁.她十九岁.弹指间.七年光阴就这样流过去.
再美好的记忆.都因生离死别而打上悲伤的烙印.
纷繁的梦倾城灵动的黄衫女子.无形的“人”.如蝶般湮灭的紫衣宣薇.冷艳残酷的蓝衣舒真.
深沉的夜晚.零双花依然飘落.成双成对.飘入苍腾国君的梦中.覆盖住一具具毫无生气的遗体.
除了那个独自飘零的亡灵.舒真.又在哪里呢.未央的夜.她们.都安然入睡了么.
一个身影轻巧地落在烟渺小径里.伫立片刻.聆听了一番.才稍微放心地行动起來.
然而.正当他弯下腰.捡起一对零双花的时候.眉头皱了皱.终于将手中的花扔掉.站起身來.将手举过头顶.一对接一对的零双花被他的右手摘下.放入他摊开的左手掌心.
來人屏气敛神.每一个动作都分外谨慎.待对摘下的数量心满意足后.才用琦罗布轻轻包了.揣进怀间.顿了顿.察觉沒有什么异样.才飞身跃出烟渺苑.
齐铭宫寝房里的男人.虽处于沉睡的状态之中.然而两分警惕的意识尚且清醒.这是他当上国君后形成的习惯.或是.练达的本领.
邵柯梵嘴角浮起一丝奇异的笑容.早先发现丹成的身影停留在烟渺苑外的一棵大树上.向里观察的时候.他便知道他想干什么.
这样的事.出來制止实在是无趣.
丹成回到清素殿.走进寝房.点起宫灯.将琦罗布里的零双花抖落在床上.在朦胧光芒的笼罩下.娇嫩的粉色花炫丽得耀眼.这灵性的花.每对都相互挨着.同生同死.不离不弃.在床单上展开一副疏落凄美的画卷.
“禀王.苍腾重要卷册想必已被邵柯梵隐藏.丹成无能.暗自寻遍王宫.均无所获.斗胆于近日回国.并将带回苍腾王宫特有的珍贵之物.以求得王赏心悦目.”
看着在信纸上写下的这一段话.丹成竟觉得有些别扭.盯着看了良久.才重新拿起笔來.将“禀王”两个字化掉.在旁边换上“笑寒”两个字.并将最后的那个“王”字改成“你”.
改好在读一遍:笑寒.苍腾重要卷册想必已被邵柯梵隐藏.丹成无能.暗自寻遍王宫.均无所获.斗胆于近日回国.并将带回苍腾王宫特有的珍贵之物.以求得你赏心悦目.
然而.这样一來.反而显得不通顺了.亲昵的称呼和敬畏的语气.怎么能用在一起呢.
丹成皱着眉头.又将信改回原來的样子.然而.改了两次.信面显得凌乱了.他苦笑着摇摇头.抽出一张新的信纸.正要将内容誊在上面.却不知怎么的犹豫了.仿佛改过的那张更好.
他终究还是沒有誊.将改过的信纸卷好.扎上红缎带.第二日天刚拂晓.便匆匆起床來.不及梳洗和整理半解的衣衫.将信绑在飞雁腿上.放出窗外.看着它扑棱棱地飞起.朝鹰之方向而去.
“笑寒.我总得为你做一件大事.倘若不成.还有什么资格回去见你.”
丹成清俊的面庞上.浮现一种凄迷而决绝的神情.仿佛面临大义的陨身.
他身世本就卑微.如只是以无甚大作为的史官的身份娶了国君.即使别人慑于王的威严不说.他也是不安的.
他的表面一向镇定.波澜不惊.然而.恐怕是鹰之国君也不知道.他胸腔里跳动着怎样一颗自卑的心.她因他的儒雅.沉静.倾心于他.殊不知.那一半要归于他的自卑.
他出生于匕城国山泽之间的一个居落里.茅屋萧瑟.家徒四壁.父母靠到山中采药草到集市卖了养家.从小他便很懂事.立志出人头地.开始阅读一卷又一卷的史书.长年累月.积了不少知识.也形成了自己的见解.
后來.在匕城国的史官选拔考试中.出类拔萃的他通过层层考验.顺利被录用.在匕城做了三年的史官.后來.匕城亡于苍腾之手.看到鹰之招募贤士侠客的告示.他便去往鹰之.为鹰之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