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后.墨汐桐理了理弄皱的衣襟.轻叹了一声.走回客房.
客房的光线显得有些昏暗.空气中弥漫着特别味道.墨汐桐傻愣愣地站在椅子边.盯着炎煜.竟然就这样发起了楞.
他的飞剑眉向上皱起.薄唇微微开启.而本白皙的脸上已经渗出了汗水來.这般模样定是睡得极不安稳的.
传闻中.薄唇的男子也定是薄情的.那么炎煜呢.他心中又是否带着情.
炎煜的脸就这样近在咫尺.墨汐桐一步步地朝着床榻走去.半年的时候并不长.却已经成为了陌生人.
他还是消瘦了不少.这半年他遭受了什么.才会将自己弄成现在这样的情状.
“桐儿……桐儿……”嘶哑的声音从炎煜的口中低低地呢喃出.
墨汐桐以为炎煜他清醒了.心一惊.忙低头道：“我在.”
声音又慢慢地消失.墨汐桐坐在了床榻一边.又仔细看去.这才发现炎煜根本沒有醒來.方才的这几声交换许是他的梦魇罢了.
“桐儿……”尽管炎煜的气息很低落.但是桐儿这两个字的咬音却很是清晰.他还在说着些什么.墨汐桐已经听不真切.
她慢慢地俯下身子.将自己的耳鬓贴向了炎煜.
“不要走.”炎煜嘶哑的声音传來.跳入了墨汐桐的耳朵.
这样的声音慢慢地走入她的心.墨汐桐觉得自己从未有过现在这样的温暖.刚才这样的大的雷阵雨.都能把他整个人浸透.此刻只能默默地祈求他不会得风寒才好.
正想着.墨汐桐的手却控制不住地朝着炎煜的眉心触碰去.只是才接触到炎煜的脸.就被炎煜的咳嗽声打断.
她连忙地缩回手.为方才自己的情不自禁懊悔.
不能否认的是.有那么一瞬间.墨汐桐呆住了.本是一时间的好奇.却让自己在听到这样的时候.整个人都觉得难受.只是觉得自己的脚是怎么样都是挪不开的了.就这样怔怔地看着炎煜.
他让她不要走.这么说來.在他的心里许是存着她的记忆.
墨汐桐闭上眼睛.又睁开.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下面还有人等着她.她沒有多少时间逗留了.
从炎煜的床榻站起.墨汐桐又轻轻地替炎煜盖好了被褥：“王爷.你好好休息.我出去一趟.”
走出客房的时候.墨汐桐还是抓起了一边的缕空青衫套上.身上的这件衣服已经被血丝和雨水沾染.终究是不能见人的.
从客栈到苏府庄园的路上.墨汐桐沒有说话.派人來“请”她的人自然也随着她.一声不吭.
即使心里做好了踏入苏府的准备.墨汐桐随着那个下人走入苏府庄园的时候.还是被眼前奢华的景象迷了眼.
眼前的哪里叫做庄园.说是仙境其实也并不为过.
墨汐桐走过一边的丛林桂圆的旁边.上面的树枝叶子上还有沾着些晶莹的夜晚的露珠.就经不住地不自觉想要伸手去将它拂去.就这样不小心地触碰了几片花瓣.花瓣的残留气息就这样顺着墨汐桐的衣襟坠于地.四周好像传來了丝竹的声音.像是轻松地天籁之音一般.
踏着地上的那些早已经被淹沒的花瓣.还有些花瓣被随意地埋在了土地里.淹沒.或许就再也沒有出头的日子.再往前走几步.饶水楼台.处身环水而起.高耸入云的楼阁亭榭就这样环绕之日.墨汐桐随着指引就这样亦步亦趋地慢慢地踏上了阁楼.
等她再次回过身.身后的景致却已经全部消失.刹那成为平地一片.
墨汐桐想起那日和凤佑宸去苏府时.近景沒有花粉的衬托是看不清楚的.而这个庄园却显然是和苏府是相反的.倒是远景显得模糊不清.
这个苏府究竟还有什么秘密是世人所不知道的.
“小姐.我家老爷在楼阁上.他请您上去一叙.”这个时候走在墨汐桐的下人转过身來.指了指他背后的亭台楼阁.对着墨汐桐说道.
“嗯.”墨汐桐点点应允道.
那人待墨汐桐点头后.就已经走远.
墨汐桐看着他的背影.走上了他刚才指向的楼阁阶梯.
自从墨汐桐那日救出翠萍后.她再也沒有见过苏恶霸.这次倒是一个人就这样单枪匹马地就來见了.
怀揣着忐忑的心.她在苏恶霸面前站定.她垂着头.不敢去对视他的眼睛.说不害怕.那都是骗人的.
“苏老爷.不知道您把我请來这里有何目的.”墨汐桐的声音有些发颤.虽然此刻面前的这个男子明明才和她年纪才一般大.不过也堂而皇之地叫了他一声老爷.算是客气.
她这样的反应反倒让坐在亭子中品茶的苏起笑了起來.
“怎么.你好像很怕我.”苏起放下手中的杯子.起身來到了墨汐桐的面前.斜着嘴问道.
“苏老爷之名如雷贯耳.又怎会不怕.”墨汐桐颜色未变.只是谦卑地回答道.
她的视线下是苏起的鞋子.他已经靠得她极尽.不会是要杀人灭口吧.墨汐桐心里弱弱地想着.
“哈哈.有趣.”苏起踱步离开了墨汐桐的身边.又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不过这样的笑声传在了墨汐桐的耳朵里又是一阵微悚.她木木得立在原地对着苏起说道：“苏老爷有事便就直说吧.”
“坐.”苏起倒沒有想到面前的墨汐桐那么直接.于是他拿起被自己扔在旁边的折扇.敲了敲圆桌命令道.
不容置疑.
墨汐桐这才抬起了头.挪向了苏起的对面.坐下.
同苏起的视线平等.墨汐桐这才看清了苏起的容貌來.尽管他身着上好的贡品柔缎.却还是沒有丝毫的儒雅之气.一双鼠眼眯起.颧骨突出.握着折扇的手肤色暗淡.干枯消瘦.
“现在不知苏老爷可否相告了.”墨汐桐觉得自己全身的弦紧绷着.在苏恶霸面前.她一刻也放松不下來.
苏起抿了口茶.不缓不慢地说道：“当然可以.我请你來目的只有一个.请你告诉我凤佑宸的行踪.”
墨汐桐僵住了.他这是明知故问么.如果是明知故问.那么师傅是不是被他……
“我师傅人呢.你把他怎么样了.”墨汐桐不忍再去猜想凤佑宸的遭遇.猛地起身.也顾不上心里的胆怯.对着苏起就这样吼道.
苏起眼中闪过一丝疑虑.不过很快他便是恢复了之前的神色.对着墨汐桐说道：“这个问題不应该是我问你的吗.”
“苏老爷.你别欺人太甚了.我记得那日你递给凤佑宸的战书上.清楚地写着今日便是你和他的决战之日.”墨汐桐恶狠狠地盯着苏起.开始的害怕被愤怒所清除地一干二净.
苏起见墨汐桐的表情不像是伪装的担心.原本捏紧的手渐渐地松了开來.
“你真不知道.”他闷哼了一声.声音倒是沒有多少起伏的波澜.
墨汐桐不再想理会这个苏恶霸的装腔作势.他这样的心思缜密是又想拿她和凤佑宸怎样呢.
“唷.苏老爷.你这话也说得真够滑稽的.不是苏老爷您派人把我叫來过來的么.还说是想让我知道凤佑宸的下落.现在我來了.你倒是支支吾吾了起來.”墨汐桐的语气里藏着满满的溢满嘲讽意味.
只是此时此刻.沒有人可以感受到她墨汐桐心里的惶恐.今日.凤佑宸带着伤口來和苏起挑战.本已是担忧的.现在自己被请來此处.还被苏恶霸询问自己师傅的下落.这也太啼笑皆非了一般吧.
苏恶霸这人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他这般地盯着她.大有誓死也要问出凤佑宸下落來之趋势.
“是.只是决战到半.凤佑宸体力不支.我想乘胜追击的时候.眨眼睛.他倒是失踪的无影无踪.”苏起眼眸凹陷.紧紧地盯着墨汐桐的一举一动.连她脸上的小动作也不放过.
“不见了踪迹.怎么可能.苏老爷说笑了.”墨汐桐只觉得浑身冰冷.苏恶霸的话她自然不会全信.但是看他的表情.又不像是胡诌.
在墨汐桐的心里.师傅就算再落魄.也不至于成为苏起刀剑下的亡魂.这个苏恶霸的话不过是无稽之谈.
苏起本就已经劳累.现在见墨汐桐这般的模样.已经沒有了耐心.就这样对着墨汐桐吼道：“信不信随便你.但是你知道点什么.必须告诉我.”
“是么.必须告诉你.那么我想请苏老爷告诉我.你的话里有几分是真的.我又凭什么告诉你.”墨汐桐本就对苏恶霸厌恶至极.现在反正难逃一死.她也沒有了那么多的恐惧.索性就把话横了起來.
“看來你对我的话还是不相信.那么我在强调一遍.凤佑宸不过是隐藏在我的刀剑下的.片刻一阵白光闪过.他便是失踪地无隐无踪.你随了他那么久.不会不知道吧.”苏起消瘦的手臂.捏起了摆放在一边的花瓣.
花瓣就这样被他手指捏碎.飘散在了空中.
“凤佑宸是我的师傅沒有错.我理应了解他也沒有错.但是之前他和你决斗的时候就受了重伤.这点我相信苏老爷不会不知道的吧.”墨汐桐故意把话说得含含糊糊.
“说下去.”苏起追着问了下去.
听着墨汐桐话语的前半句苏起的话中倒是全部都是希冀和坦然之色.但是到了后面.他的眼睛咄咄逼人.语气里也沒有了半分的耐心.竟全都是狂傲和嗜血之意.
“这么说來.我师傅受了重伤.苏老爷不晓得.这可不是君子的作风.”墨汐桐嘲讽地抿着唇笑道.
“我苏起重來不屑于做这样小人之事.”苏起不理会墨汐桐的嘲讽.答道.
墨汐桐见苏起说得坦荡.倒也不再觉得刺杀凤佑宸之事全然是他所为.细细想來.这个苏起也并沒有必要刺杀凤佑宸.若要刺杀.早就在王府的时候就可以对他下手.又为何要偏偏等到决战之时.
这么想來.那么之前刺杀凤佑宸的人究竟是谁.有是否与自己的梦魇有些许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