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熠阳知道。这次品瑞云放弃了一切跟着他回來。得到的远远不如她失去的。
可是。安慰人和哄人这两门课他从來沒上过。只能跟她说：“天宁完全恢复后。我会尽快说服他接受你。只要天宁答应了。我们马上办了婚礼。”
品瑞云懂得适可而止。她已经让战熠阳感觉到亏欠她。就沒必要再去抱怨在战熠阳的心目中。天宁比她重要了。她点点头。主动抱了抱战熠阳。“那我走了。”
战熠阳看了看时间。天宁的手术差不多要结束了。他沒去送品瑞云。只是“嗯”了一声。转身迅速上楼了。
可还是來不及了。手术已经结束。天宁已经被送回病房了。
当然。手术的过程很顺利。结果。也是他想要的。
战熠阳毫不犹豫地又走回病房。手握上门把手要把门推开的时候。梁淑娴的声音忽然透过门板传入了他的耳朵。
“荣荣。你还好吧。”梁淑娴问。
“嗯。很好啊。”许荣荣笑着说。“天宁的手术成功了。我怎么能不好。我很高兴。”真的是很高兴的语气。
梁淑娴听着却只是叹了口气。“荣荣。阿姨知道你心里不好受。”毕竟。战熠阳就那样当着她的面毫不犹豫地带着另一个女人走。
“沒有。”许荣荣否认。“阿姨。我很清楚。我和熠阳已经沒有关系了。其实这么久了。我已经……把他忘得差不多了。”她的语气里带上了笑意。声音轻快。“他已经开始新的感情。也许。我也会很快了。”
战熠阳眯了眯眼。眸底划过一抹阴鸷。倏地推开门进去。
许荣荣愕然看着突然出现的战熠阳。顿时感到室内的温度都莫名其妙地降下去了。这是战熠阳的杰作。她太熟悉了。
可是……战熠阳的神色明明就和平常沒有区别啊。
想不明白战熠阳到底怎么了。许荣荣只能告诉他。“天宁的手术很成功。医生说天宁下午就能醒过來。”
战熠阳的脸上却见不到喜色。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穿过客厅。进了病房。
许荣荣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但是仔细一想。战熠阳这个人的喜怒向來是不会表现在脸上的。沒什么好奇怪的。
为了不打扰到天宁休息。所有人都在会客厅外。许荣荣看了眼嘴角终于可以笑着说话的长辈。嘴角也慢慢地浮上來一抹笑。
自从天宁车祸后。就好像有什么把这个家笼罩住了。大家连呼吸都是沉重的。而现在。笑容终于回到了每个人的脸上。一切终于又走上了正规。
许荣荣想。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几个长辈说说笑笑的。到了午饭时间。许荣荣除外。其他人都去吃饭了。叮嘱许荣荣天宁醒了给他们打电话。
许荣荣点头答应下來。送走了长辈们。回头忽然觉得会客厅有些空荡荡的。推开病房的门。看见战熠阳坐在天宁的床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天宁。
而天宁因为麻醉的关系。还躺在病床上。模样跟平时陷入熟睡时无二。
她最终沒去打扰战熠阳。关上门。回到会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不一会。手机响起了短信的提示音。她拿过來看了看。是何惠兰发过來的……提前告诉你。王阿姨给你介绍了一个不错的对象。明天你们两在世纪大道见面。提前做做准备。
看完了短信。许荣荣无奈地把手机放到了一边。
她知道何惠兰担心她。想让投身下一段感情忘记战熠阳。开始新的生活。可是。目前她真的做不到。
如果她可以这么快就忘记战熠阳。那么这四年來。她就不会反复被失眠折磨。不会这么痛苦了。
正想着该怎么拒绝的时候。何惠兰的短信又进來了……别找借口拒绝。荣荣。妈是为你好。你看见了吗。战熠阳已经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了。你还一个人守在浅水湾。不觉得自己很傻吗。明天下午六点。准时到世纪大道的天豪酒店。听我的话。忘掉战熠阳吧。只有忘记他。你才能幸福。
许荣荣忽然想假装沒看到这条短信。但是。何惠兰太了解她了。总有办法对付她。
算了。明天去见了对方就回來吧。当是应付任务。
这时。敲门声响了起來。许荣荣去开了门。是某酒店的服务生把她和战熠阳的午饭送过來了。应该是战司令安排的。
她接过午饭。跟服务生道了声谢。接着去叫战熠阳出來吃饭。
这二十几天來。两人经常同桌进餐。刚开始时的不自然已经不存在了。许荣荣自然而然地给战熠阳盛了汤。边推到他面前边问：“你明天下午几点能过來。”
战熠阳蹙蹙眉头。“怎么。”
“我有事情要去世纪大道一趟。五点钟要走。”许荣荣说。“你不能來的话。我让阿姨來陪着天宁。”
这二十几天來许荣荣基本就沒离开过医院。寸步不离地陪在天宁身边。她突然有事。战熠阳疑惑了：“你去世纪大道干什么。”那里都是娱乐消费场所。在他的认知里。许荣荣跟那种地方应该是沒有关联的。
“去见……”许荣荣本來想委婉地说成“去见一个人”的。却又想到：她虽然忘不掉战熠阳。但是她必须要放下他。而放下他的第一步。就是让自己更加深刻地认识到。他们已经走在了两条平行线上。
“去相亲。”最后。许荣荣这样说。
不久后。战熠阳就会和品瑞云结婚。而她。在人海中寻觅着新的缘分。他们。果然走在了两条平行线上。
战熠阳的动作一顿。看着许荣荣。忽然想起她刚才那句“他已经开始新的感情。也许。我也会很快了”。
她居然想用相亲的方式开始新的感情。
“我会过來陪着天宁。”战熠阳单独拿地说完。又好像沒发生过任何事一样。继续平静地吃饭。
失望一点一点地爬上了许荣荣的心壁。紧紧地缠住了她。
哪怕。战熠阳流露出一丁点的异样也好。让她知道。至少。他的情绪还是会因为她而有一些波动。
可是他的反应就好像听见了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一样。
她的事情。他是真的丝毫都不在意了。
“嗯。”许荣荣低下头。喝汤。掩饰着那些不该有的情绪。
这顿饭的最后。满是沉默。
吃完后。许荣荣收拾了桌子。歇了一会。靠在沙发上午睡。
昨天晚上因为担心天宁今天的手术。她根本沒睡着。现在亟需补眠。可是战熠阳在病房内。她不能进去睡。只能在会客厅的沙发上将就了。
她用一张毯子裹着自己。蜷缩在沙发上。很快就陷入了熟睡。
战熠阳在病房内陪着天宁。半晌听不见许荣荣的一点动静。出來一看。她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眉头不由得蹙了起來。放着好好的陪护床不睡。居然跑來抱着自己睡沙发。
这个水平的智商。居然还想用相亲开始新的感情。
战熠阳被许荣荣蠢笑了。转身回了病房。边处理事情边陪着天宁。
这个午后。格外的寂静。
下午四点多。战熠阳处理完了手头上的事情。放下军用的笔记本电脑。眼角的余光就扫到床上的天宁动了动。他箭步走过去。“天宁。”
“……”小天宁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着战熠阳。“爸爸。”他伸手要碰头上的刀口。“这里痛。”
战熠阳及时地握住了天宁的手。轻声告诉他：“这里是伤口。不要碰。”他看着天宁的眼睛。“看着爸爸。能看清楚吗。”
天宁眨了眨眼睛。点点头：“嗯。能看到。”
这一刹那。战熠阳感觉就像是自己获得了新生。欣喜从四面八方涌进了心脏。他压抑着狂喜不让自己太用力。抱了抱天宁。声音里有难掩的激动。“躺下來。爸爸去叫医生。”
战熠阳匆匆忙忙出了病房。许荣荣也在匆匆忙忙地准备进來。见了他。亟亟问：“天宁是不是醒了。”
“刚醒。看着他。我去叫医生。”
尾音落下的时候。战熠阳的身影也消失在病房内了。许荣荣冲进病房。仔仔细细地看着天宁。问的是和战熠阳一样的问題：“天宁。你能不能看见妈妈。”
“嗯。”天宁用力的点头。“爸爸说今天睡醒了就可以看到了。你看。爸爸沒有骗我。”
许荣荣一把抱住了天宁。红着眼眶点了点头。
是的。战熠阳从來都是说到做到的。
很快地。战熠阳带着医生回來了。医生仔仔细细地看天宁。跟战熠阳说了些什么。许荣荣听得不是太懂。但是从医生脸上的笑容來看。应该不会是坏消息。
医生走后。战熠阳把医生的话翻译给了许荣荣：“从初步看。天宁已经沒什么问題了。过几天再做个检查确认就可以出院。”
“检查……。”许荣荣又开始担心。如果检查的结果不理想怎么办。
“检查只是为了保险。”战熠阳说。“手术很成功。不会再有事情了。”
许荣荣终于稍稍放心了一点点。否则她无法安心赴明天的相亲。
只是。这场相亲。真的可以如何惠兰所愿。让她开始一段新的感情。彻底忘记战熠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