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那声低不可闻的抱歉.随风传入木离的耳中.脚步的步子蓦地一顿.素來无悲无喜的面颊.浮上一抹似喜.似悲的笑.再度起脚.他什么话也沒说跟随着青龙帝.径直离开了.
由神王殿提供的狮鹰将四国皇帝及其侍卫多人护送回国.
无数只庞大的飞天魔兽张开翅膀.在苍穹上发出一声声尖锐的鸣叫.
目送他们离开.十二利落的转身.看向步子虚浮的明夜等人:“你们去二楼休息.好好养伤.”
“主子.”那你呢.后面的话.明夜未曾问出口來.眼眸中掠过一丝黯色.他低垂着头.一言不发.这样的问題.即使不问.他也知道答案.
主子必然是会守候在那个男人的身边吧.
明知道这样的嫉妒有多可笑.但是.他还是无法做到无动于衷.双肩似被什么东西压着.冷漠的身影.此刻看上去尽显寂寥与落寞.“是.”
将心头的万千苦水吞下.明夜扶着云若寒朝十二点头后便上了十二的房间.这次的决战虽然得胜.但只是惨胜.落天门的人只剩下三分之一不到.几乎损失了大半精英.不过.总算是完成了她的心愿.诛杀了白子墨……
这样想着.心底略微松了口气.
解决完后事.十二直接飞身窜上二楼的客房.便见凌宇寒背对自己.衣衫半退.右半边身体几乎**.白皙的肌肤彻底暴露在外.胳膊上插满了银针.一袭墨发随意的披散在身后.峻拔修长的身影盘膝坐着.慵懒、魅惑.
十二心跳一顿.仅仅只是一个背影.却让她刹那间口干舌燥.身体里似有一团火.正在迅速的席卷着浑身的每一条筋脉.每一寸骨骼.
五指一紧.她心虚的移开眼.将心底那抹异样的情绪狠狠压制住.
墨白专注的坐在梨花木椅上.弯腰为凌宇寒施针.
似乎是察觉到身后的响动.凌宇寒忽地出声:“回來了.”
即使不曾回头.他也能够感觉到属于她独有的气息.
“恩.”十二沒有告诉他方才所发生的小事.抬步走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确切的说.是看着他从肩膀一直蔓延到手腕上的银针.
密密麻麻的插着.每一根都仿佛散发着森冷的光晕.
“情况怎么样.”十二紧抿着唇线.眉宇间一抹忧色一闪而过.
墨白将最后一根针迅速的刺入凌宇寒的虎口.这才松了口气.“两个时辰内让银针为他疏通筋脉里的淤血.之后再将筋脉一条条接好.用斗气舒缓后.便可恢复.”
“那要多久.”十二问道.
墨白扫了她一眼:“至少一晚.”
她以为筋脉尽断很好医治吗.若换一个大夫.别说是为他续脉.便是让他的右手恢复正常也难如登天.
不过.若普通的大夫也能够治好的伤势.何须劳烦有神医之名的墨白出手.
“很好.一晚.若明日他伤势未愈……”余下的话.十二沒说.可那一身的杀意.却让整个客房的空气在瞬间凝固.
对上她冷入骨子的目光.墨白嘴角一抽.这算什么.威胁.逼迫.
“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尽全力医治好他.哼.当我黑衣使者神医之名是浪得虚名吗.”或许是被人小觑.墨白面含薄怒.与十二争锋相对.别人怕她.惧她.可他墨白不怕.
“那就最好.”十二冷哼一声.散去了一身的戾气.走到凌宇寒跟前.看着他半退的衣衫.不知怎的.忽然觉得碍眼起來.眼刀刷地一下刺向一旁的墨白.讽刺的话语未加思考.便脱口而出:“你不知道什么叫非礼勿视吗.”
“……”墨白错愕的瞪大眼睛.非礼勿视.他和他都是男子.且他还是大夫.有什么不能看的.
凌宇寒雀跃的眯起双眼.熠熠生辉的眼眸中掠过一丝甜蜜.她的霸道.让他如此欢喜.
“如意……”缱绻缠绵的呼唤.好似蕴藏着万千的浓情.目光炽热.眉宇间的妖娆更是浓郁了几分.双眼弯成两道弯月.“你这是在吃醋吗.”
十二闻言微微一怔.脸颊刷地红了.漫天的红潮.带着说不清的羞意.她撇开头.故作淡然的道:“吃醋.你觉得可能吗.”
看着她这副别扭的模样.凌宇寒心底满满的尽是暖流.心软成了一团.“啊.害羞了.”
墨白手一抖.一下扯断了肩头一缕发丝.这还是他认识多年的好友吗.怎么看上去跟个傻子似的.
陷入爱怜的人果然可怕.
他浑身鸡皮疙瘩仿佛都冒出了头來.急忙寻了个借口.匆匆离开这间粉色泡沫弥漫的房间.
再待下去.便是他有武尊的修为.只怕也难以抵挡住这两人的‘攻击’.
凌宇寒挪动了下身体.凑近十二的面前.炽热的眼眸深深凝视着她.
“你别乱动.”十二眉头一蹙.冷喝道.
“说说吧.方才发生了什么事.”凌宇寒左手拽住她的手腕.将手背紧贴在自己的脸侧.
“沒什么.一点小事.”十二淡漠的开口.
“是吗.”既然她不愿说.那多半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对了.你的伤.”
瞥了眼似乎已经麻木的伤口.十二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一点小伤待会儿上点金疮药就沒事了.”
小伤.
凌宇寒的视线掠过她被羽箭刺穿的肩骨.染血的黑色长衫上.有一个拇指粗的大洞.隐隐能够看到里面森白的骨头.以及皮开肉绽的皮肉.
这还是小伤.
“坐下.我给你敷药.”他霸道的说着.左手一翻.十二不敢反抗.唯恐伤到了他的右手.只能被迫跌坐到他的怀中.
“我记得给你的纳戒里有不少金疮药.”
乖乖的从空间里取出一瓶外敷的伤药.凌宇寒用左手将药瓶打开.药粉抖落在十二肩头的伤口处.皮肉与衣衫几乎粘在了一起.药粉刚一洒下.一股钻心的痛.便让十二浑身一颤.眉宇间透着一丝坚韧.竟是吭也未曾吭一声.
“你啊.”一句不知是感慨还是叹息的话语.从红唇中吐出.“偶尔也可以脆弱一点.不知道我会心疼吗.”
十二闭上眼.一句话也沒说.心头微涩.即使他们已经有了超越朋友的关系.但她还是不习惯将自己的脆弱暴露出來.
看着她肩头深可见骨的伤势.凌宇寒眼眸一冷:“真是便宜了白子墨.哼.早知道.就不该让他死得如此简单.”
“那你还想怎么样.”十二漠然的问道.忽然.感觉到一只大手将她的腰肢圈紧.脖子上有温热的鼻息喷洒的感觉传來.一道低沉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至少也要将他千刀万剐.他居然敢伤你.”
这人……
十二嘴角浮现了一抹极淡的浅笑.“他死都死了.难不成你还想追到地狱去鞭尸.”
“总觉得他死得太容易了.我该把他囚禁起來.抽筋拔骨.”凌宇寒阴沉着一张脸.咬牙切齿的开口.
“你真这么做了.估计白虎帝就要來找你拼命了.再怎么说.那也是他儿子.”十二淡淡的启口道.
“哼.我会怕区区一个白虎皇帝.”凌宇寒狂傲一笑.却牵扯到右手的银针.银针一动.筋脉瞬间产生一股撕裂般的剧痛.他闷哼一声.脸上血色尽退.俊朗的容颜骤然间惨白如雪.
“都说了叫你不要乱动.你若真想死.我马上送你一程.”十二扭过头來.果不其然看见他额上因疼痛渗出的冷汗.震怒的出声.“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吗.”
“抱歉.”凌宇寒苍白一笑.
“算了.你躺下休息.墨白嘱咐过.你的右手暂时不能动.至少要两个时辰以后才可取针.”十二小心翼翼的将他扶着躺在太师椅上.自己从他腿上跳了起來.坐在一旁的木椅上.守护着他.房间里一片温馨、祥和的气氛.一躺一坐的二人.看上去那么甜蜜.仿佛谁也闯不进他们此刻的世界.
云若寒本是想來问问凌宇寒的伤势如何.但刚到门口.便看见这样一幕美好到让他心痛的画面.骤然转身.双手在身侧黯然紧握.眼底满满的尽是痛楚与苦涩.
也罢.或许他这辈子只能默默的守护在她身边.
此处郎情妾意.又怎知.暗处多少男子黯然垂泪.
三天后.在墨白精湛的医术下.凌宇寒的伤好得七七八八.云天门、落天门、点苍派幸存的门人被遣散各自回各自的宗派.既然大战结束.他们也沒有继续留下的道理.
只是云若寒等人却留下了.简单收拾后.十二脚踏火麒麟.领着诸人來到白虎与玄武交界处的一处山脉之巅.双手在地面一拍.大地瞬间龟裂出一个巨坑.将白子墨的尸身埋入坑中.又亲手为他立了个墓碑.阳光下.空旷的平地山巅.唯有这座孤坟傲然立着.十二深知.这座坟恐怕近几年必然不会缺少祭拜的人.
眉宇间掠过一丝嘲弄.这是白子墨理应付出的代价.
“走吧.”利落的转身.再不看身后那座孤坟一眼.
据说.那座山巅在而后近十年.日日有人祭拜.有人在坟头怒骂.有人对它砸着石头.有着甚至想要将坟挖开鞭尸.
也不知道白子墨在九泉之下.什么时候才能得到真正的安宁.
不过.这一切已于十二无干.解决完了四国的战事.她将要去完成.她这辈子最大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