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就是苗桑寨?”钱进瞪大了眼,看着人流涌动,其乐融融的场面感到十分错愕,和心中的预想反差太大了。
按木阳的描述,巫寨已经没落,此时就该是避世隐居,安宁平和,寨中之人都在为崛起而奋斗,一群小伙伴在空旷的*场上,‘哼哼哈嘿’的努力练武,就像电视中那些武林门派一样。
可……无数身着各异,牵着小盆友的人群往来不断,以及穿着苗族服饰,摆着小摊满面笑容卖着土特产的人员……这分明就是一处旅游景点。尤其是那些人的笑容,都是那么幸福满足,丝毫看不出没落的忧伤。
木阳仿佛看出他的想法,苦笑道:“时代不同了,与外面互通后,很多族人都受到了影响。他们也希望能过上好日子,而国家对我等也深有忌惮,只好做出变通。”
“小友随我来吧,外面的都是普通族人,后山才是本族核心。”叹了口气,心情有些沉重的向内走去。
受外界影响寨内人心也变得浮躁起来,能吃苦的人越来越少,对生活的追求越来越高,甚至还出现了几起大学毕业后,把家人接出去的例子。
再一个,由于传承断绝,后辈的培养越来越难。缺少巫药辅助后,再也不复人人能修练的盛景,资质根骨差的修练多年却只能强身健体,却无法修出内力,使他们逐渐失去耐心,转而追求享受。
如此下去……
钱进不知详情,越往里走越觉得别扭。这里的房子外面还保留着苗族的风格,外表也陈旧沧桑,但里面却完全两样,华丽精美,家电齐全,与城里的房子装修几乎差不了多少。唯一不同的,估计就是建设格局了,而这也是为了迎合城里人新奇的喜好,否则估计都会被推了,重建成小别墅。
穿过外面主寨,环境终于清静下来,走过几条山道,经过几片小树林,最终来到一处山坳。
山坳里同样有着一片建筑,但无论样式还是规模都比外面简陋很多,稀稀拉拉不到二十栋老旧木楼,中间空地倒是有十几个小盆友在自行练着武艺。
“到了,这才是我们苗桑寨核心之地。”木阳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看着那些练武的孩子,眼中流露出浓浓的希望,这些才是寨子的真正未来。
钱进却感到有些心酸,整个苗桑寨确实庞大,占地极广。在外面入眼处就有上百栋阁楼,这还是山里视线受阻,看不到更多地方。但也由此可以估计,苗桑寨的人口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对于村寨来说,绝对是不小的数字。
但这么庞大的人数里,习武的人员却是少得可怜,十八栋阁楼,人数能有百人么?
他感到心里沉甸甸的,身负大巫传承,做为嫡传巫族,自然有责任把传承延续下去。
“木老,我们下去吧,不知入寨仪式该如何进行?”
“好!小友随我来。”木阳点点头,笑道:“现在仪式也没那么复杂了,只要在大长老和族人见证下,拜过先祖,立下誓言便算成了。”说到这语气透出几分无奈。
以前入寨当然没这么简单,过程繁杂,还有各种祭祀,考验等等,没十天半个月根本完不成。可数次劫难使得寨中祭祀巫器全部遗失,连祖祠都被毁了,如今的寨子还是百年前才迁来建起的。新建的祖祠,挂相,传承之物全都没了,就连牌位也是重新弄的,已失去了当年的威严,仅剩心灵寄托罢了。
“木阳长老回来了!”
“见过木阳长老!”
两人出现,习武的小盆友涌了过来,欣喜的打着招呼。
“小家伙们,最近练得怎么样啊?有没有进步?”木阳露出慈爱的笑容,摸着一个八,九岁男孩的头开怀的说道。
“有,有,我们可努力了!”
“木阳长老,木阳长老,人家已经练出第一丝内力了!”
这些孩子最大的不过十一,二岁,最小的只有八,九岁,看得出他们对木阳十分喜爱,带着天真,纯洁的笑容争相表现,眼里透出渴望表扬的期待。
“哦?小菁儿,让爷爷看看。”木阳眼中浮现一抹喜意,向说话的小女孩招招手,随后抓着她手腕检查了一下,丹田里果然飘浮着一缕内力,如气雾般稀薄,仿佛随时都会消散。
可就这样仍让木阳欣喜莫名,万事开头难,都说修练越后越难,其实不然,开头才是最大的难点。
武者要想练出内力,首先就要打熬体魄,当气血达到一定程度才有可能生成内力。正所谓炼精化气,精满则溢,只有溢出的精气才能转化为第一缕内力。对于资质根骨差的或是先天不足的人来说,或许一辈子也无法把精气补满。就是纵然补满,转化内力也是个不小的瓶颈,跨不过的人只能沦为空有力气的蛮夫。
“哈哈哈,好!好!小菁儿真是好孩子,来,爷爷给你个奖励。”木阳老怀大慰,从身上掏出块布满诡异花纹的玉佩放到她手里。
十岁能修出内力,绝对是天才,数十年后纵然成不了先天,绝世肯定跑不了,苗桑寨也算后继有人了。
欣喜之下不由瞥了钱进一眼,寨中小辈出了个天才难免有些得意,有种眩耀的心思。这一眼的想法本来是,看吧,咱们寨不错吧?又出现天才了。
钱进就一土鳖,哪懂查颜观色?他本身也不修内力,根本不明白十岁修练出力的含义,顿时就误会了。以为这老头的意思是,小子,我们出了个好孩纸,大喜事,你怎么也该意思意思吧?
钱某人顿时纠结了,身上一无所有哪来见面礼?不由埋怨这老头太坏了,这不坑人么?自己两手空空跟他一路赶回来,有没有东西他能不知道?
看着一群小伙伴好奇的打量自己,老脸不由微微发红,一咬牙挤出个自觉和善的笑容,看着小女孩道:“你叫小菁儿是吧?不知可愿拜我为师?”
哪想小女孩却毫不领情,瞬间缩到木阳身后,露出半边小脑袋怯怯的看着他。其它小伙伴和木阳则瞪大眼,怪异的看着他。
钱进郁闷了,自己有那么可怕么?还有他们那是什么眼神?自己收个徒弟就那么奇怪?要不是这老头坑人,不是巫血觉醒的人自己还不收呢!
要知道一族传承和收徒意义是不同的,一族传承只要学会大致普及的东西就行了,只有徒弟才是真正的传承核心。这在上古也是一样,巫族中大巫众多,但却只有刑天,后羿,夸父等少数大巫才是真正核心,其余如风伯,雨师之流都只是普通大巫。
纵然是名震古今的蚩尤,在巫妖大战前,也仅是无名小卒。直到转世觉醒,有了元神,才受到地府的后土重视,得到核心传承。
在他的想法里,对于普通的人巫后裔,只留下普通传承就行,只有觉醒巫血的人,才有资格成为自己徒弟,得到核心传承。自己都破例了,这些人怎就不欢欣鼓舞,激动发狂呢?
“哈哈哈,哪来小子,也敢扬言收我女儿为徒?”这时一个三十多岁壮硕男子大笑走来,目光不屑的在钱进身上打量。
“咦?连内息都没有?嗤!还好意思收徒?”男子走近感应了片刻,不屑之色更浓了。
周围不知何时已经聚了不少成年人,男女老少皆有,神色也是和男子差不多,各种鄙夷讥笑,还有对小菁儿的羡慕之色。
他们可是滇南三大巫寨之一,高手众多,就连后天中期也仅仅是初期统一对孩子教导些基本东西,只要修出内力就能拜入后天后期的高手门下,得到真正教授。而对于小菁儿这种天才来说,肯定会有后天圆满的长老抢着收入门下。
所以周围的人对小菁儿羡慕的同时,也对钱进这个没内息也敢厚脸皮收徒的小青年极尽鄙夷。
就是木阳也露出一种‘别误人子弟’的神色,让钱某人更加郁闷。
考虑到这些人都是人巫后裔,不能把他们全种进土里,他只好无奈道:“我们是人……苗巫,又不是普通武者道士,练内息干么?”
他话一出,周围的讥笑声大了起来,都是一副看白痴的模样,男子更是毫不客气嘲讽道:“你也是苗巫?难道连这点都不懂?不修内力如何使用巫术?如何有足够气血培养高级蛊虫?如何与人战斗?你该不会以为仅凭些低级蛊虫就能横行天下了吧?”
木阳一直没出声阻止,神色却露出几分疑惑。之前在医院没见过钱进出手,一路上也没感应到他身上的气息,但他身上却养了两只蛊虫,这十分不合常理。
要知道养蛊是很耗精血的,对于普通人来说,养只低级蛊虫就很吃力了,而且也很影响修练。所以他们寨中,一般是修出内力成为真正武者后,才能会开始培养第一只蛊虫。而其它修不出内力的,则要到十八岁后,才有资格领到一只很普通的低级蛊虫。
可钱进却有两只,一只还是高级品的噬金蛊,另一只虽品级很低,但却是最耗精血的噬血蛊。他就纳闷了,这两只蛊虫就是一般后天中期武者都养不起,他一个内力全无的家伙怎就没被吸干?而且面色红润,以自己数十年行医经验来看,简直健康得不能再健康了。
所以借着这次木奎的出面,想着是不是能激钱进出手,了解他的真正实力。
钱进果然不负期望,他本就不是什么好耐心的人,而男子周围人的行为也让他恼了。不是恼他们的嘲笑,而是身为人巫,若只是传承断绝无奈也就罢了,可这些家伙却连先祖真正的东西都忘了,居然对学习外人的东西理所当理,似乎这些内力功法才是真正的传承,简直就是群不孝子孙。
“没有内力就不能用巫术?不能培养蛊虫?不能战斗?呵呵……我还真不知巫族什么时候要修内力了?也不知内力是个什么玩意?要不你来让我看看内力是怎么战斗的?”钱进气笑道,伸出食指挑衅的向他勾了勾。
“狂妄!那老子就教教你我苗的战法!”苗奎大怒,做为苗桑寨顶尖高手之一,何时有人敢挑衅?更何况还是在自己家地盘里,无数族人面前。
“呵呵,钱小友在外偶得苗巫传承,初来乍到,互相切磋熟悉一下也好。”木阳暗喜,留下句话,立刻笑眯眯带着孩纸伴退开。
周围的族人这才恍然,原来是个幸运儿,木阳长老把他带来,显然是要加入自己苗桑寨了。明白这些脸上讥笑的神色收敛了起来,就是木奎怒气也缓和了几分。
苗巫是很团结的,对外人排斥针对,可对自己人却是友爱互助。对方即然得了传承加入寨子,那以后也是自己人,自然不能再用对待外人的方式。
不过他刚才有些狂妄,木阳长老也支持,那教训一下也是应该的,让他真正认识到苗桑寨的厉害,以后低调一些。
想到这,木奎神色一正,沉声道:“小兄弟小心了,我修为后天后期,一会要是受不住可说一声,我会立刻收手。”
钱进感觉到周围的变化,脸色也缓和了几分,对他的话也没反驳,淡笑道:“多谢,来吧!”
木奎皱了皱眉,本觉得他是后辈想让他先出手,但这小子似乎狂妄过头了,也罢,那就让他受点打击吧!
想到这他也没矫情,低喝一声,“小心了!”脚下一蹬,一拳向钱进肩膀轰来。
他却不知,钱进打是和他一样的主意,狠狠打击他一顿,让所有人知道真正的巫族本事。
面对迅猛的一拳,他不闪不避,轻描淡写一巴掌拍去。
‘啪’清脆的一声,木奎整个拳头都被抽飞,连带他本来也一个踉跄,向旁边歪倒几步,差点就坐倒在地。
这个匪夷所思的结果,让所有人都张大了嘴满脸惊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