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猛见聂锋发笑，登时大怒，喝道：“我警告你，这是我的地盘，不容你这么亵渎神灵！”瞪着聂锋。
聂锋看着李猛的样子，摇了摇头，道：“你说这些东西，目的无非只有一个，赶我走。”
李猛突然一把抓住聂锋的衣领，铁坨般的拳头顶在聂锋下巴，面红耳赤咆哮道：“我是希望你赶快滚，但我绝不允许你胡说八道。”
聂锋原以为李猛只是为了赶他走，才找来这个借口，可看李猛此时的样子，似乎不像。难道他们真把那些妖兽当做神灵？忽然觉得“愚村”这个名字太贴切了。
李猛手上的力道逐渐增加，不知是手的骨节嘎吱作响还是衣服破碎前的呻吟。但聂锋纹丝不动，淡淡地看着他，有怜悯和无奈。
李猛面色越来越寒，依然没有就此罢手。
可是聂锋不容许他再这么自以为是了，抬起比李猛细了一圈的手臂，扣在其手腕上，看似没有用多少力气，而李猛的手却慢慢颤抖起来，脸上青一阵紫一阵，不得不放开来。眼睛恶狠狠地盯着聂锋，多了几分忌惮。
聂锋见他松开了自己的衣领，也就缩回了手，抖了抖衣服，道：“我只是想要帮帮愚村，但请管住你的手和心。”声音平淡，但在李猛耳朵里却带着几分威胁和肃杀，眼睛里闪过一丝狠色，看了一眼被聂锋抓过的手腕，没有任何痕迹，却还在隐隐作痛。
屋子里沉默了片刻，聂锋道：“我怀疑石三的失踪和你们心中的那些神灵有莫大的关系。”
李猛却是大笑起来，笑声在安静的屋子里被尽可能的放大，显得很刺耳。
他的笑容里找不到一丝和谐和友好的痕迹，鄙视地看着聂锋道：“我今天算是看出来了，你是来妖言惑众的，什么诡异‘野鹿’都是你瞎掰出来的吧！”
聂锋没有反驳，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他知道要想颠覆一个人固有的思想观念不容易，只有事实摆在他们的面前，或许才能让他们改变，于是道：“我去过你心中的神灵居住的地方。”
李猛一愣，想起聂锋和胖子的确是从上游顺水飘下来的，但还是道：“那又怎么样？”
聂锋道：“我见过你所说的神灵。”
这时，李猛的脸色却是变了，他从没有见过神灵，只是听长辈说，后面的大山是神灵居住的地方，他们神通广大，不喜欢百姓打扰。随即镇定下来，看了屋子外面一眼，吸了一口气，道：“你少来忽悠我，我可不是什么三岁孩子！”
聂锋道：“信不信由你，又不是我的神灵。”聂锋表现得很随意，似乎不在乎，他一个外人，不关心愚村的安危，也在情理之中。但李猛心中却是有些慌乱，终于败下阵来，淡淡问道：“你真见过神灵？”
聂锋点了点头，道：“只是你心中的神灵可能要令你失望了。”
李猛面色有些紧张，又有些好奇，道：“神灵到底长什么样子？”似乎忘记了刚才的怨恨。
聂锋看着他一脸好奇而尊敬的样子，道：“野兽的样子。”
李猛的脸登时绿了下来，似疯了一般，不受控制，要和聂锋拼命。
聂锋有些不理解，这就是信仰的力量吗？令人疯狂，但一切又都是骗局。
李猛抬起大巴掌扇向聂锋，聂锋却是左手一抬就格挡开，紧接着脚以闪电般的速度踢在李猛小腹上。李猛的身体登时如一个大粽子砸在门框上，整个茅草屋震颤了一下，摇摇欲塌，屋顶的积雪掉落了大半。
而李猛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发现自己已经躺在门口了，小腹传来一阵痉挛剧痛，立时抱着肚子蜷缩着呻吟起来。
聂锋走到他的身旁，没有愤怒，反而是可怜地看着他，道：“我没有必要骗你，不信你亲自去看看。但提前警告你，那些野兽不是你见到的一般野兽，你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至于为何会来到愚村周围，我也不知道。”
李猛毕竟不是简单的猎人，只是片刻就忍着疼痛坐了起来，但手依然捂着肚子，脸上有些苍白，心中骇然万分，这是人么？在愚村没有人能打得过他，他的力量和灵活都是无人能及的，但此刻却被他轻而易举就打得还手之力都没有，想起自己扬言要杀他，简直有些可笑。
但聂锋地话也让他心中摇摆不定，心道：“神灵真的如他所说是野兽吗？似乎他真没有必要骗自己。”
过了半响，李猛慢慢站了起来，眼神有些飘忽，好像秋天随风飘飞的野草，不知道该飞到什么地方，但看到聂锋看着他的眼神，心中的倔强让他想起自己是谁，警惕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聂锋淡淡道：“这个你无需多问，也不需要担心我会害村里的人，我会遵守秋天在树林中的约定，在来年春季之前离开愚村。”聂锋身上散发出以往从没有的气势，让李猛觉得眼前的人似一座无法攀越的高山。
“那么你为什么说神灵是野兽？”李猛追问道。
聂锋无奈，道：“我不知道你们为何会尊它们为神灵？但这是事实。”
李猛想了会，道：“我听村中老一辈猎人曾经说过，愚村的狩猎范围是后山方圆五十里内，不得逾越，因为五十里外就是神灵居住的地方，神灵不喜欢村里的人惊扰，否则引起它们的愤怒，村子就要遭殃。从我记事开始，也没有听说过有人进去过，村里也风调雨顺，我们也就认为里面的确住着神灵，也相信我们的安居乐业是淇水和神灵赐予的。”
聂锋沉默了会，道：“瞿爷爷好像是村里最年长的人，何不去问问他呢？”
不知为何，李猛没有反对，也没有赞成，只是沉默着。
聂锋看了他一眼，见他颓败的样子，摇了摇头。一个人在高处呆久了，当有一天摔下来的时候，也许会摔得忘了自己是谁。
聂锋在前李猛在后，相跟出了门。
村子还是那么安静，被掩埋在白雪中，一动不动。灰色的天地让这里增加了一丝压抑——死的前奏。
一顶很旧的茅屋，土垒的墙壁已经不知道倒塌了多少次，此时几根木棒正苦苦支撑着，能否撑过这个寒冬成了一个未知，或许是永远的未知！
李猛先进屋，而聂锋却在后。屋里光线很暗，一个黑影若隐若现淹没在黑暗中，只是一双眼睛倒映着两点火红色光芒，眨也不眨。
李猛看着黑影皱了皱眉，叫道：“瞿爷爷！”
那黑影动了一下，随即那两点火红色光芒也动了一下，传出一个老迈的声音“是小猛啊，快过来，快来。”声音里透着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