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前一后两人出了府邸.夜幕下街道空旷.兜兜转转來到了六部行省.驻守的侍卫全然沒料到大人会在这个时刻出现.顿时瞌睡虫跑的一干二净.迎前便禀:“大人.省内还沒人.”
“嗯.不必惊扰大家.我只是睡不觉前來看看.都各司职下吧.”说着.他跨步走入省内.前进漆黑一团.入了二进堂才唤道:“虞老.点起烛火跟我來.”
夜里无人.虞思泪随身跟丛.一路过來欲言又止.听得此话.急忙來到一盏烛台前.持着蜡炬便跟随他往三进走入.
昨天上午刚來所阅的就是关税案.可刚才去内务府庄元却说宋朝商船每日进出.吃水极重.跨入原户部尚书办公的大厅里.林华安便就接过虞思泪手中烛火.急往一排紧接一排的册案寻去.
很快.寻得粮米税务各案.他把蜡烛往虞思泪递回.捧起一月份到七月份的七册厚案.转身就朝二进奔行前去.
跟进跟出的虞思泪大奇.只见少爷捧着七本厚厚的册本往桌上放入.屁股就如上了发胶似的.动也不动.这还不是最让她惊奇.惊奇的他竟然把两本册案左右排放.双眼搁于册上.双手快速翻阅浏览着.
林华安眼目迅速.左手翻一月份.右手翻二月份.死寂里只有沙沙翻页之声.良久一段时间过去.他合上五月份和六月份的案册.拿起七月份的那一本.重重朝桌面甩砸怒叱:“该死.统统都该死.”
静候的虞思泪见他一脸怒火.口叱该死.狐疑低问:“少爷.谁该死.”
林华安沒应.闭眼深深吸了一口气.翟地掌案怒起.大步如风往皇宫方向卷了去.
此时天曦微亮.入了禁门.身边的官轿一架接一架往里奔行.抵达正德宫门口.就见太师碌碌和太傅德晨从轿里跨出.一人哈哈大笑:“六省大人昨日才刚來.今日怎么这般早呀.”
林华安瞧了门外置着的大量轿乘.显然有人更早就來了.各府的轿夫及管事立于旁边静静等候着.
“虞老先回府用早膳.今天这事不麻烦.一个时辰再來接我.”吩咐道.林华安抱拳对笑吟吟走來的数人道:“诸位大人这般早呀.”
枢密院使阿贝贝当先上前握住林华安手掌.呵呵笑道:“六省大人一來就操忙.老头原想过府拜访.可又不敢打扰.多有失礼了.”
“枢密使言重了.咱们还是快进去吧.就怕皇上要提前上朝了.”笑说着.林华安往碌碌和阿德晨瞟了一眼.若有所指.
额驸刚到.皇上便要把大军后收.这是干什么.显然是有人出主意了.这人是谁.已然心照不宣.众吏哈哈大笑.同时跨步往宫门走入.
待朝阁房为平屋.有两厢.前厢供职从二品官吏坐榻.共有四十四榻.大都朝吏却只有十四个人.后厢供职从一及宗亲坐榻.共三十二榻.却只有十一人坐着.
一般庭议.宗亲可以不用到场.各地方疆吏亦无甚关系.只有在大都中任要职这些人.才有同殿议政的资格.也只有到皇上诞辰或大节时.各地方要吏才会奉诣前來都城祝庆.那时阁房才会座无虚席.
左丞相伊伊已有七十二高龄.榻置前端.见着额驸从前厢走來.急忙搁下折子迎前笑说:“额驸來了呀.我还怕你睡过头呢.正要派人去唤你呢.”
走进后厢.林华安目光往左右的坐榻瞟看.笑容满面抱拳对起身的众人连点.來到伊伊面前.目视空荡荡的右位.呵呵笑道:“多谢老丞相.今日所议之事甚重.我申时就醒了.还在省里忙过一阵呢.”
听得他申时就醒.还忙了一阵才來.伊伊讶异.掌往右位邀道:“刚才右丞相府中來人说右相腿脚老毛病犯了.疼痛难当.走亦走不动.不得已只好缺席了.”
林华安嘴抿浓浓笑意.毫不客气往右榻坐落.道:“这事我知道.昨天我还到过右相府关心了他腿脚呢.”
“哦.”伊伊白眉弯弯.目内泛着精光.虚伪笑道:“沒想到右丞相的腿脚病昨日就发作了.还是额驸消息灵通呀.”
林华安笑摆了摆手.抱拳举天.笑道:“右丞相劳苦功高.国之栋梁.既然得了这种沒得治的病.我怎么也得关心他一下不是.”
他奚语落下.外面响起一声吆喊:“升殿正德.上……朝…….”
完颜格升殿正德.召三班文武议军国大事.虽说是议.他心里却早断大军后缩.升殿只是表面文章.大家都心里有数.
群吏鱼贯迈入议殿.见着皇上已端坐龙椅.急忙按列分班左右跪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请起.”完颜格轻抬右掌.待着众人站起.目往那位不戴帽的驸马瞧去.从龙椅站起笑道:“昨日所发庭折.想必诸爱卿都传阅了.不知朕如此安排.诸爱卿有何要议.”
一时间大殿死寂无声.似乎早就知晓纵就是反驳.最后也会被龙庭独断.多费口舌而已.便就既不赞同.亦不反对.各自沉默着.
完颜格是知道右相一伙定不会让驸马太过顺利.可早上接到右相脚病发作.心里多少就知这党人不会阻扰了.
“嗯.”巡眺了一圈.不见有人反对.完颜格点了点头.便就下诣:“着枢密府拟诣.八百里加急发往边军.北廷兵马即刻退守奉圣州.”
枢密院使阿贝贝急速出例.跪地高呼:“臣下领诣.”
完颜格点头道:“西辽、蒙古豺狼野心.大宋又屯重虎视眈眈.现在我朝国内空虚.兵弱马瘦.朕把两廷兵马后撤.以溱河为险抵御他国狼鹰.怕还不甚稳妥.须得再派一方兵马前往溱河中映.与恒州、圣奉州形结犄角以保不测.”
听得还要再派兵马前去.沉默的诸吏开始窃窃私语.
一会儿.太保姆娃机出列道:“皇上.我朝兵丁甚少.东廷大王镇守辽东防高丽及四国、九洲诸岛;西廷大王则坚驻锦、盐、夏三州海疆.这……”他摇头迟疑.细声道:“东西两廷驻守机要之处.兵马已经显少.哪來的兵马呀.”
“有啊.”林华安大声说着.也跨出了列位.“太保大人说的沒错.东西两廷驻守紧要之地.兵马是万万抽调不得的.我朝现今只剩四廷兵马.总共九十万.可单单西境三国兵马加起來就达二百二十万之多.虽然我们有溱河天险.可五十万兵马抵二百余万.此事太过冒险.现今尚有一军终日无所事事.那就是北城外十里之处的七万禁都军.皇上可派其前往溱河扎驻.与南北两廷形结犄角.以保不测.”
“不可……”听得要把禁都军调赴前线.数吏顿时脸色大变.急忙跳出.太师碌碌脸色阴青大声道:“禁都军负责拱卫京机.岂能调赴……”
太保还沒惊完.林华安打断喝叱:“边境诸将流血流泪.这群家伙却整日吃饱混日子.目前京机安然.而西境狼烟焚燃.事当以轻重而论.灵活变通.有什么不可以.”
“这……”碌碌被喝叱的口不上言.气指点戳林华安了一通.大声喊道:“莫非大都不重要吗.”
“大都现在有兵马來围吗.”林华安当场反驳.唾沫星儿直往他气脸飞喷上去.“边境兵马不足.你知道溱河一旦被破.事将如何吗.放着七万兵马在大都养蚊子.却眼睁睁看着西境肋骨遭敌击打.你……”力指直往他老脸一点.“到底是不是奸细.”
“你你你……”碌碌一口气差点上不來.老指一点再点林华安鼻头.就是你不出來.
姆娃机见碌碌气的脸庞发青.当即哼声道:“皇上.六省大人好大威风.太师自太上皇时就跟随左右绒马江山.可六省大人昨日才前來大都.竟指太师为奸细.简直岂有岂理.”
完颜格沒料到才刚开始.马上就着火了.点头道:“额驸甚言.碌太师绝不可能是奸细.”
“既然不是奸细.那么他何要眼睁睁看着我朝五十万兵马陷在水深火热却不施救.”林华安仰头大声.抱拳喝叱:“既然太保和太师大人认为西境之事是小儿玩泥巴.那么敢请皇上让他们亲赴前线.”说到这里.力臂直指他们两人.冷哼再道:“不只你们.咱们三人就轮番去试试那种水深火热.谅你们还有什么话好说.”
听得要赴前线.碌碌就不敢开声了.这一离开.回來恐怕太师之位让人顶去.哪里不知这小娃娃用的是调虎离山之计.
左丞相伊伊见右相一伙脸色铁青却应不出声.老目泛起阵阵笑意.出例调停道:“额驸、太保、太师.大家也不必这动怒.全都为我大金着想嘛.”说着.转对完颜格抱鞠道:“皇上.太保、太师赴线当然不可.额驸所奏亦是深滤.老臣以为.国都确实无急.西境兵马不够.可以行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