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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阔知道恬洵为了抓暗卫付出了多少,怎么能止步于此?暗卫他们是一定要带走的。袁阔急忙说道,“别介啊,宁公子。,你看,我们是真的想要和你做这笔生意。你也不想和恭王府结怨不是。不如这样,你方才不是说信得过我家王爷吗?不如我们打个欠条如何?”
宁白泽沉吟了一下,终于松了口道了句可。
宁白泽本想说算了吧,开始和袁阔商量可以打欠条,是因为白泽以为恬洵只是个富商之子。但现在综合现下的情况看,这件事恬洵可能不敢惊动荣硕,打欠条其实和开玩笑差不多,哪有平民敢去当朝王爷家收债的。可是话到嘴边白泽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看着恬洵生着重病奄奄一息还要与自己谈生意,如此境遇白泽起了恻隐之心心中怜悯他罢了。只是这样一来恬洵就会看出自己的意图。日后,这个梁子是肯定要结定了。
袁阔听白泽同意了,激动地看着恬洵,可是恬洵脸上没有丝毫喜悦之情,脸上反倒是羞辱之色。事情到此,恬洵也看出了一点端倪,白泽有戏耍自己的意思。刚刚的交谈不过是为了逼恬洵入绝境罢了。
宁白泽看着恬洵笑了一下。这一笑,真真是倾人之国,袁阔似乎听见自己心中防线轰然倒塌的声音,妖孽,真是太妖孽了。还好爷现在看不见,若是看见了,还不被这妖孽迷了心智。阿弥陀佛,这等妖孽还是让我一个人来承受吧。
宁白泽心中道,看来恬洵已经知道了是在戏耍他。不过,无妨。宁白泽是不担心恬洵会肆意报复的。因为,此生此世,两人恐怕无缘再见第二面了。宁白泽磨好了墨,边写边说道,“早些日子就听过贝勒写了一手好字,这五千两的利息就用贝勒爷的一幅字来抵押可好?”
袁阔本想说好极了,不用付钱。但是看着恬洵难看之极的脸色,还是忍住没说话。袁阔心中有惑,可是此刻也不是问的时候。
恬洵说,“想要何字?”声音厮杀晦涩,比天上寒鸦的嘶叫还要狰狞几分。恬洵怒了。宁白泽在戏弄自己,可是自己却偏偏没有任何办法。
宁白泽给恬洵沏了茶,“贝勒爷保重身体。”顺便将写好的借条递给了袁阔,“你给念念,写的可还行?”
袁阔接过朗声念到,“咸丰八年八月初二夜,恭亲王府贝勒恬洵向宁白泽借银五千两。二人约定,再见之日将银两还清。利息···利息···”袁阔读到此处顿了一下,在读不下去。
“接着读。”恬洵命令道。
“嗻,利息以恬洵亲笔书写的诗经一本相抵。且未见之日,每年一本。”袁阔读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他能感觉到恬洵强忍着的愤怒。恬洵虽然极力压着心中的怒气,身体在轻微的抖动着。袁阔也看出不对劲了。
“有何不可吗?”宁白泽嘴角弯了弯挑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他看着恬洵问。
袁阔刚想询问借据中所写的未见之日每年一本是什么意思,恬洵已经同意了,袁阔服侍恬洵四年了,从未见恬洵像今天这样生气。
恬洵面上血色全无,嘴唇发白,恬洵的身体因为气极而颤抖着。恬洵道。“很好。”说罢就画了押除此之外再无言语不问何时为再见之期,没为这个欠条申辩一句。
袁阔因抱着恬洵,能感觉到恬洵说话时浑身紧绷。袁阔有些担忧的看着恬洵。恬洵深深低着头,袁阔知道,恬洵的脸上现在应该尽是想忍而忍不了又不愿在外人面前展现的愤怒。
恬洵的双手紧握着,他在心中狂喊,宁白泽,士可杀不可辱。
宁白泽,你个混蛋!!
图添这次说起来也是倒霉,他接替了上一任暗卫保护恬洵的任务今天算是第二天,就被恬洵设计给抓了过来。
若是说起来,这也算是一场缘分。
过了很多年后,图添也不曾后悔那个雨夜跟了恬洵
是夜,车外淅淅沥沥下起了秋雨。秋雨丁冬落满城,西风瑟瑟夜迷蒙。
雨打枫叶四下传来叮叮咚咚的寂寥声响。本应让人心静的雨夜,可恬洵的心却格外的乱。他心中有深深的屈辱感,他虽年仅十五岁,可早开神慧,四岁时就心智智力不似幼儿小童。他早早脱了童真幼稚,行事作风都与大人无异。恬洵向来心高气傲,今日被白泽折辱,可自己全无还手之力。心中积郁不得发作,使恬洵的脸色更加苍白,面色颓败。
林间起了一层薄雾,本来漆黑的夜被这层雨雾变得更加迷离。世间万物都安静了,唯有滴答的水声和车轮咕噜咕噜行进的声音。漆黑的夜间只剩马车车头挂着风灯照亮,风灯随着车的行进而摇摆,像是两只精灵游戏在林间。
马车突然停了。
“停车。”恬洵突然发话,命令车夫停了车。
本来已经伏在案几上小憩的白泽抬起头看着恬洵,他因为刚睡醒,眼神还有些迷离,像起了一层秋雾般,模模糊糊让人看不真切他的眼神。
“发生了何事?”白泽有些疲态的问。他用手掩着脸打了个哈欠,动作中透着一股优雅。
“你可以下车吗?我想同我的家奴说些事情。有些事情不方便有外人在场。”恬洵语气平淡,从中听不出他的真正感情来。
虽然恬洵竭力掩饰使自己语气平淡,白泽还是听出了一丝颤抖。白泽心想恬洵可是还在怨恨自己,以至心境还不能平复
“哦?可是这是我的马车,你若要说些不方便外人听的事情,可以下车说。”白泽语气坚定,一副不容商量的样子。
咦?我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恬洵身体虚弱,外面下了雨,他去外面淋雨会加重病情。这个要求不算过分。我本不想拒绝的。白泽话说出口,自己都觉得奇怪。自己一向不是个苛刻的人,为何在恬洵面前总是这样强势,事事与他过不去。
恬洵不想再说什么,也没有与白泽商量的意思,让袁阔叫醒了壁空,抱着他下车。
“罢了,你病了,在车上说罢。我下车就是。”白泽施施然一笑,没有再多说话,车帘一挑下了马车。
“公子,这夜深露重的你怎的下车了?”簇儿问道。白泽有哮喘,最是受不得这湿气。簇儿有此一问倒不是关心,顶多是好奇。
可白泽没有多向簇儿解释,说道,“车子里有股怪味,我出来透下气。你去把我的琴拿出来,好久没有抚琴了。”
簇儿虽不信白泽的说辞,但也没有多问下去。
白泽立在一棵枫树下,他只穿了一身白色长袍,单薄的身姿在猎猎秋风下似乎要飘然而去。他周身似乎蒙了一层淡淡的白光,在黑夜中他也不会被黑暗吞噬。
簇儿看着即使站在黑夜中也可以耀眼的白泽,本应是浊世里最无瑕的花,却做着最肮脏卑贱的事情。簇儿叹了口气,似是在惋惜。
车外伴着雨声响起了似在哀叹般的琴声。抑扬顿挫,敲打着人的心弦。
车内的恬洵侧耳听了一会。恬洵不懂琴瑟之道,但常听人说琴音出自心声,这琴声若代表着白泽的心声,也未免太过悲戚了一些吧。
恬洵从白泽如泣如诉的琴声中收敛起心思,吩咐壁空把暗卫弄醒。
恬洵之所以急着审讯暗卫,是因恬洵觉得自己体力渐渐不支,意识越来越模糊,在不将暗卫的事情解决,回到王府或者自己昏厥过去,自己将在没有机会解决暗卫的事情。
捉暗卫的事情恬洵已经筹谋了一月有余。这件事情必须成功。
以恬洵现在的势力培养一个自己的暗卫几乎是不可能的。唯有挖荣硕的墙角。得到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暗卫,至少可以保证自己不会做什么都被人监视,不用再束手束脚。还能为自己打探消息。
只为这第一个好处,恬洵也是要放手搏一搏。
袁阔在河边打暗卫头的那一下,因为太过紧张,下手有些重暗卫直到现在还昏迷不醒。暗卫的伤经过白泽的包扎已经没有大碍,只是现在还在昏迷中。
壁空其实是晋阳暗地挑选培养的暗卫苗子。只是时间仓促下就送到了恬洵身边。壁空暗卫的本事只学了点皮毛,但是暗卫的基础课就是审讯,三两下就把昏厥状态的暗卫给弄醒了。
暗卫的面罩已经被摘下,他苍白的脸上有着一双无情的眼睛。不是冷酷而是没有包含着其他多余的感情,像是冬日里房檐下结的冰凌,利落尖锐并带有一股寒气。从那双眼睛里感觉不到一丝情感。他在荣硕和其他暗卫眼中,因为七情未尽,所以只是个三流暗卫。
即使在荣硕眼中只是一个三流暗卫的图添,也绝不是一个普通人。
他的脸上没有因为从昏厥中醒来而带有一点疲惫与迷茫,反而浑身紧绷眼睛发着灼灼有神的光彩,一副随时准备战斗的样子。
他的声音平稳,语气低沉,给人一种慎重谨慎的感觉。他说,奴才图添,给贝勒爷请安。
这一夜。因为图添做的抉择而改变了他自己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