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夏初的一个午后.
天色明亮.阳光透过硕大的玻璃墙堆积在房间里.仿佛给地板镀上了光蜡给白墙裹上了金色的薄绸.而空中漫过的云.便成了这地板上白墙上的斑驳花纹.
夏少背对着暖阳.难得端正的坐在办公桌前.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脑屏幕.十指飞快的敲击着键盘.在他的右侧.炅鋆落正左右开弓给厚厚一摞文件盖章.
他们两人都沒有说话.办公室里很安静.只有“嗒嗒嗒”的打字声和“啪啪啪”的盖章声不绝于耳.节奏分明.居然交错得和谐.
忽然.“丁零当啷.”门上新挂的牙骨风铃响起.打破一室静谧.
有客上门了.
炅鋆落立刻站起來去道:“欢迎光临.”
只见一位中年男子推门进來.神色恍惚.似乎茫然不知自己到了哪里又是准备干什么.
他进得门來.习惯性的轻轻关好了门.可见教养不错.但眼神仍是游移不定.好像根本沒有注意到自己已经走入了普通人进不來的楚河汉界事务所.
“这位先生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么.”炅鋆落边朝他走过去边礼貌的问道.她清和的声音犹如夏日的凉风.眨眼间吹醒了对方的神志.
他猛地回神.环顾四周:“请问.这里是”面对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他有一瞬的惶惑.但很快就恢复了镇定自若.
“楚河汉界事务所.”夏少合上笔记本电脑.微笑着沉声回答.
“事务所.”他微微拧眉.似是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莫名其妙地走进了一家事务所.而且他常來东方大厦.这栋楼里是什么时候多了一家这样的事务所.
“请问你们是会计师事务所.律师事务所.还是税务事务所.”他每说一个.对面的夏少就缓缓的摇一摇头.含笑不语地望着他.
然后.他陷入了困惑:“那这里.是什么事务所.”他再度打量四周.却依然无法从这间办公室的内饰上看出端倪.
夏少将胳膊肘支在桌面上.身子略略前倾:“专司灵异事件的事务所.”
中年男子瞬间动容.眼神霎时犀利如刀.但顷刻又全部回归成漠然.只在漠然底下悄悄地藏匿着几分不屑.好像夏少和炅鋆落的存在就是他的生活中一抷不应该出现的尘土.
“不好意思.我走错了.”他冷冷的看了他们两眼.点头告辞.
炅鋆落张了张口.想要阻拦.楚河汉界绝不是普通人可以找來的地方.即使你有心.只要你沒有被灵异事件缠身.一样无法寻到那扇门.唯有真正有所需求的人才会在冥冥之中受到牵引.进入这里.
夏少右手微动.朝炅鋆落做了个“止”的手势.他并未起身.仍旧赖在他的椅子上.只行云流水般说道:“这位先生.既然您能够來到这里.那必定是有所困扰.并且这个困扰我们大概帮得上忙.”
“沒有沒有.我好得很.无需劳动贵所.”中年男子毫不犹豫的否认.态度坚决得反而令人生疑.炅鋆落心道.人生在世.怎么可能沒有困扰.若要细细追究起來.不开心的事每天都会发生.麻烦的事也隔三差五就会降临.对于夏少波及面如此之广的一句话.想一想再回答才是常态.断然否认只会让人觉得他有所隐瞒.
“我进來纯属意外.这就告辞.”他转身就走.
所长的声音依然不温不火.不疾不徐.甚至隐隐带着笑意:“先生.您确定您最近沒有遇到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比如见到什么奇怪的东西.或是身边有人言行举止怪异.”
所长的话犹如高速公路上骤然出现的玻璃渣.一下子刹住了他的脚步.他顿了顿.倏地回转.双目凌厉万分的盯着所长.宛若一头守家的猎犬.戒备地盯着陌生來客.
“你们是谁的人.”他的语气中隐含怒意.有一种对被识破的狼狈的掩饰.
“我们不属于谁.”夏少交握起双手.毫不在意的回视对方.心平气和.“闪闪.去给客人泡杯茶來.”
喂喂.夏少.你这根本就是在赶人嘛.炅鋆落撇撇嘴.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可再不情不愿.也只好拖着脚步慢吞吞的挪去偏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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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她泡好茶端出來的时候.那位中年男人已敌意尽敛.炅鋆落猜不出夏少对他说了什么.唯见他将信将疑的望着所长.目光上上下下的将他打量了两遍.接着又打量了一遍她.忽而露出十分不悦的表情.似乎是觉得自己被当做三岁的小孩儿耍了.
夏少对他这份极不礼貌的打量全不在意.依旧笑嘻嘻的.伸手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烫金的红本子打开朝向他.
“先生.请不要误会.我们不是非法欺诈勒索谋财的神棍.我们是由警方特批的非正常事件处理中心.与警视厅直接挂钩.”
那个小红本.炅鋆落亦是第一次瞧见.她定睛一看.还真是一本经营执照.执照上的的确确盖着公安厅和工商局的公章.这大约是托古老的福.走内线弄來的真货吧.这时候刚好拿出來唬人.
面对这份真实的凭据.中年男子面上的疑窦之色渐去.
夏少收起红本.从桌角拈起一张名片递上:“先生.既然您还沒有决定.那这是我的名片.如有困扰.随时欢迎.”
他接过名片.点点头.拔腿就走.那越來越快的脚步.让炅鋆落觉得他后头是有只饿虎在追.仓皇逃离.
事务所的门再次关上.
炅鋆落嘟着嘴咕哝道:“夏少.他明明有事.你怎么不问清楚就让人走了.叫我去泡了茶.却又不叫人喝.”
夏少优哉游哉的端起她搁在办公桌上的茶.自然而然的喝了一口:“是我喝.”
炅鋆落登时无言以对.这个喝惯了咖啡的人突然改喝了她泡的茶.你让她说什么呢.
夏少咂了咂嘴.拍拍炅鋆落木愣木愣的脑袋:“沒关系.他还会再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