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笑得很开心.在肖申的记忆里.大概从來沒见过周清这般发自内心的微笑了.心中微微触动.不留痕迹的打量了林慕嘉几眼.肖申又收回了目光变身装饰品.一动不动也沒有表情.
“嘉义是怎么看出那张掌柜有猫腻的.”
宾果.林慕嘉就知道周清肯定不是表面上看起來的那样单纯只是个放荡的公子哥.为了试探虚实才故做神秘.而周清对自己有几分好奇又有几分探究.不自觉的表现出的兴趣才让林慕嘉探出了深浅.
“连城不也知道吗.又何必明知故问呢.”
周清一愣随即笑了.林慕嘉也是多多少少的察觉到了自己的本性.一个认识了不过三日的陌生人都知道自己并不是表面上表现的那样.身为周家人.他的父亲兄弟.皆是以自己为耻.
心中扯开一抹苦笑.若是他们愿意正眼看自己.付出哪怕一点点的真心.自己也不会走到今日的处境吧.
“嘉义莫要取笑.在下不过都是按照嘉义你的吩咐啊.”
见周清不愿意把这层窗户纸捅破.林慕嘉也不勉强.和周清一起往客栈走.
张掌柜的疑点有三.
第一.周清和林慕嘉进去时只说打听些事.但张掌柜却一口咬定不能泄露客人的信息.既然林慕嘉他们沒有开口说找人.张掌柜又如何得知.
第二.周清将香点燃的时候张掌柜虽然很紧张.但是并未慌乱.如他所说.生意人不过图个做生意顺昌.周清的威胁是不是真的.同为会稽人的张掌柜定然了解.若是真心不想生意被打扰.一个百般圆滑的生意人自然是以生意为重.况且周清虽不是周瑜.但毕竟是大家族的后人.又哪有生意人愿意得罪.
第三.张掌柜咬紧牙关.直到最后一刻才松口.本來若是他在香点燃之后便开口服软.林慕嘉或许真的会说出他们的目的.若是张掌柜就是谨守客人秘密.为了老店声誉.林慕嘉或许还会对他有几分敬意.
但他沒有.他从林慕嘉和周清进门开始.便一直在拖延时间.就算是点香之后也是算准了的.不早一刻也不晚一刻.就是为了林慕嘉和周清能够相信后來他的回答.也是为了之前两人的顺利返回.只是他沒想到.林慕嘉看透了他.周清也配合林慕嘉演了一场戏.并沒有按照张掌柜的料想发展.
只是沒想到.那幕后之人竟然是这般的手眼通天.竟是连着江东的药铺里都埋下了自己的人手.想到那日赵云说过的话.林慕嘉的心紧了紧有一瞬间的僵硬.那人.到底想要什么.
肖申惊讶的赞许并未流露出來.依旧低沉着眉眼.沉默着跟在后面.若是蒹葭在的话.她大概也会如此出色吧.一直面无表情的男子在想到蒹葭的时候才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却也是一瞬即逝.
走到客栈门口.林慕嘉还沒來得及抬头.便感觉到一个物体向自己袭來.下意识的往旁边一闪.宁若瑾差点沒止住脚步冲了出去.不过此时宁若瑾却沒有了埋怨的心思.神情有些慌张：
“林姐姐.他來了.”
林慕嘉沒來得及责备宁若瑾失口喊出自己姐姐.便被楼上那个瘦弱却不孱弱的身影惊呆了.那双能洞察一切的眼睛里充满了幽深的光芒.青色的长袍似乎沒有人能比他穿的更加合适.不论什么时候都毫无违和感.
看着身旁脸色不定的林慕嘉.周清还沒來得及消化宁若瑾的那一声“林姐姐”.便发现楼上那个人静静散发出的令人无法抗拒的气息.
在对上楼上人视线的那一瞬间.周清有一丝的心虚.虽然周清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但是周清从小到大第一次面对如此强大的气场.虽然只看了周清一眼.周清却感觉到加注在身上的压力.
林慕嘉的不妥周清虽然感觉到了.但在男子的注视下.周清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似乎自己说什么都是不合时宜的.楼上的男子眸光婉转.只停留在林慕嘉一人身上.轻轻开口.仿佛让人感觉整个世界都在他的眼眸中了：
“慕儿.快点过來.”
像是受了蛊惑.林慕嘉一步一步的走上前.眼中已经看不到任何人.任何事.那个人的脸色为何如此苍白.历史不是已经改写了吗.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是为了郭奕吗.还是.为我而來
肖申后來问周清.当初第一眼对视时.胜败是否与位置有关.居高临下本就会让处在下面的人感到压迫感.可是一直骄傲的周清却沉默了很久才说.跟位置无关.那个人.只要他愿意.连天都会妒忌他.
还有一步之遥的时候.林慕嘉忽然惊醒.看着近在咫尺的郭嘉.林慕嘉轻敛眼眸.低低的喊了一句：
“奉孝先生.你怎么來了.”
听到林慕嘉的声音.郭嘉的身子轻微的颤动了一下.眉眼间极为安静.声音有些沙哑：
“因为想要见你.所以來了.”
林慕嘉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她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面.很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难听出其中难以掩饰的哽咽：
“为什么.”
“咳咳.不为了什么.只是想见你.”
听到郭嘉的咳嗽声.想到他的身体状况.林慕嘉赶紧抬起头.却看到郭嘉嘴角沒來得及擦拭的血迹.林慕嘉顿时就慌了.一个跨步越到郭嘉身边.眼泪终于掉了下來：
“奉孝先生.你怎么了.”
一直在后面的张仲景也是跟着上前一步.把了把脉眉头紧皱.却是对着林慕嘉失望的责备：
“你这丫头.奉孝重病你竟然还敢带着奕儿离家出走.”
像是在回应张仲景的话.郭嘉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吐出的血沾在了林慕嘉的白色长袍上.林慕嘉看着血迹.已经无法思考.张仲景的话在她的脑海里回旋：
奉孝重病.奉孝重病.奉孝重病.奉孝重病.奉孝重病.
怎么会这样.一幕幕画面回旋在林慕嘉的脑海.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林慕嘉双手抱着脑袋泪流满面.现在的她已经无法思考.郭嘉嘴角的血迹一直在她的脑海里萦绕.林慕嘉终于承受不住.眼前一黑昏了过去.最后只听见一声郭嘉着急的喊声：
“慕儿.”
嘉嘉.我想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