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我想大声地对你说:
我喜欢你,
鼓起我所有的勇气,
横跨年纪的沟壑,
不理时间与距离……
我和林苏站在月忘湾的长廊上,望着一池静静的池水,月牙漾漾浮在水面上。“你们为什么要帮紫涵做偶像?”他的声音有些嘶哑,一点儿都不像在台上时的阳光。我迟疑地望着他,“紫涵和你,本就是一对儿,这样,不是更般配吗?”“哎…… ”他握住栏杆地手,紧绷着,暴露出道道青筋。“我真的好累,好累,”他埋下头,掩去眼中的那抹痛色,“我觉得,我快撑不下去了。”“你究竟怎么了?”我抬手,轻抚他的背。“那个约定,我快守不下去了。”他默默说着,似乎是在自言自语。“约定?!”我惶惑,“什么约定?”这个男孩,浑身散发着无尽的哀伤。他慢慢抬起头,看向我,盯着我的眼神那么炙热,我想逃避却无所遁形。“你为什么会那么耀眼?”他问我,我莫名,“什么?!”大爷,你到底在说什么啊,这么年轻,伤感个什么啊!!!!
“哎……”我心里的咆哮却在林苏的叹息中戛然而止。他转身望向亭外,却又像是看像更远的地方,“刚才的影子,是我的妹妹。”“影子?!”我回想起林苏唱歌时伴舞的影子,惊异,“你居然还有个妹妹?!”他微微点头,依旧看着远方。
“你的性格和她真像!”他静静望着湖水,幽幽地说。“你妹妹吗?”我哑然轻笑,“那改天把她介绍给我,说不定,我们能凑个问题二人帮呢!哈哈”在我的欢笑声中,他回头看我,眼里的神色让我吃了一惊,是伤感,是痛心,是悔恨?!?他看着我,脸色变白,又渐渐发青,嘴角的肌肉一紧,却没有言语。“你怎么这副表情!”看到他的手渐渐握成拳,我莫名其妙,爆豆啊?!
“她死了!”林苏看了我一眼,回头,重重将拳打在石栏上。“哎,你干嘛!”我冲过去,拉起他的手,只见,殷殷的血迹从五指间渗出,触目惊心。“别这样……”我的心不知怎么,忽然变得好柔软,好柔软,软的似乎随时都会塌陷,却布满酸楚的留恋。“人死不能复生,又何苦如此……”我默默说着,脑海中瞬间闪现爸爸妈妈的叫喊,同样是血,却是从我的手腕处淌出,殷溅四溢。
“如果不是我爸明哲保身,我妹妹也不会离家出走,最后以那样的方式离世。当我赶到医院时,她只剩最后一口气。”林苏用他殷着血迹的手反握我的手臂,剧烈晃动着,“你知道吗,她连最后一句话都没有说完,就离开人世。而我爸,我爸却自始至终没有出现!”林苏松开我的手,用力握紧石栏,埋头在自己的双臂,身体一颤一颤的。我轻轻握紧他的肩,想当初,也有那样一个人,这样握紧我的手,说要一辈子,而如今,却留我一人,情何以堪……
“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法抑制你心中的痛苦,可是,我想如果你妹妹此刻站在我的位置,这样看着你,她的心里一定会很痛、很痛……”我哽咽着,说给他听,“所以,别再伤害自己了,好吗?”我轻轻抚摸他的手,更想抚摸他受伤的心。“你知道吗,我妹妹同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保护好杨紫……”林苏抬头,用极尽凄楚的眼神望着我。我深吸一口气,平复心中那阵阵刺痛,“杨紫……”我轻笑,还好不是阳子。“她要说的是杨紫涵,对吗?”我回头,带着淡淡的笑容。林苏默默点头,“小蒗曾经救过紫涵,那天小蒗放学回家的路上,遇到紫涵被小霸王他们调戏,于是大打出手救下了紫涵,从此,小蒗对紫涵特别上心,经常照顾她,帮助她。后来我才知道,紫涵的家庭条件不是很好,小蒗就用她的零用钱给紫涵缴学费。”
“原来是这样……”我恍然大悟,心里对这个带着正义感的女孩充满敬意,“你妹妹真的很善良。”“是啊,她就是这样,做事大大咧咧,有些像男孩子,但其实特别会关心别人。”他抬头,远眺前方,温柔的眼神诉说着心底的幸福。“可是,就是这样的热心,才会断送她的性命。”他眼色一沉,刚才的幸福荡然无存。我的脑子迟疑着,要不要问下去,嘴里却不留神将“为什么”说出口。他看着我,没有愤恨的感觉,就像在说一个悠远的故事。
“从小教小蒗和我功夫的老师,是一个地下警探。四年前,他为了执行任务,离开了我们,虽然说不再教我们功夫,但老师时不时会回来看看我们。他总是站在街的对面,看到小蒗和我就招手让我们过去,请我们吃碗米粉。小蒗对老师特别的亲。半年前,一个大雨的夜晚,小蒗回家时带了鲜血淋漓的老师回来。可爸爸却让带着伤的老师赶快离开。后来,我和小蒗躲在爸爸的书房外,听他和二叔说话,才知道老师是去青龙帮做了卧底,三年来一直在帮警方清理青龙帮。逼得青龙帮淡出江湖。可老师也被发现的端倪,交火时,老师逃了出来,他无处可去,才找到了小蒗。小蒗忍不了爸爸的冷血,夜里离家出走,去找老师,就这样就没了音信。两个月后,龙型集团的大楼忽然被炸,青龙帮隐在龙型集团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就在大楼被炸后的几天,我接到医院的电话,他们在一个废弃工厂里找到了小蒗,你知道吗,她被人吊起来打,打的鲜血模糊,而老师的尸体,就在她的脚边!”
“别说了,别说了!”我捂着耳朵,拼命喊着,我想象得到那样鲜血淋漓的场面,幻影一幕幕闪现,好像一只带着鲜血的手,紧紧握着我的,撕扯着,一片模糊……
“晴子,晴子。”忽然感觉周围变的好温暖,有轻轻的呼吸从我的发髻传来,急切而又温柔。我回神,才发现是林苏,抱着我。我伸手,紧紧圈住他的腰,嗓子里像堵了什么,声音都变得嘶哑。“林苏,”我哑着声音说着,“你相信我,世间上的父母没有不疼爱孩子的,你的父亲之所以这样做,一定是要保护他想保护的人。只可惜,他没能护得了你妹妹,他的心也一定像你一样的疼。林苏,不要执念,好不好,我们都不痛了,好不好,好不好……”“好……”良久,他默默点头。
“好好爱惜紫涵,完成你妹妹的遗愿,”我说着,心里一酸,“即使你,并不爱她……”
林苏的手臂一紧,不用看,我也知道他的眼神该是多么的惊诧又哀默。微风,漾起无尽的悲伤,带着她们飘向远方的远方,我好渴望,从今以后,我们都不要再受伤……
回到宿舍,我只感觉头痛欲裂。打开门,就见果果兴冲冲地跑来。“晴子,你去哪儿了?我去了趟卫生间你就不见踪影。”果果在看清我面容的那一刻,消失了刚才的喜悦,“晴子,你没事吧,瞧你的妆花的。我来给你卸妆。”说着,拉我到她的书桌前坐下,从抽屉里拿出瓶瓶罐罐。“晴子,晚上我们去通宵,一起去吧。”兰诺走到桌旁,看着我,“怎么,不舒服吗?”她伸手试着我的额头,又试了试自己的,松了口气,“还好没有发烧。”“你们去吧,我有些累了。”我抚着太阳穴,轻声说道。“真是可惜,通宵一来是要庆祝紫涵成为校园偶像,二是要谢谢你,没有你,咱们可演不了这么精彩的一出戏!”兰诺说着,伸手搭在我的肩上,“晴子,真是谢谢你!”
“哪里的话,”我摆摆手,看着兰诺,转头再看向夕儿,莫雨,“没有你们,今晚也不会这么精彩。”紫涵站在镜子边,一双眼睛水汪汪的,“为了我让大家这么费心,真的谢谢你们。今晚通宵我请客,晴子不去的话,改天我再单独请你。”我点头。紫涵转过身,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可置信地说道:“真没想到,从今天开始,我就是女生偶像了,”她抚着镜子里自己的容颜,轻声说着,“从今往后,终于可以和枫名正言顺地站在一起。”宿舍里刚才还是欢愉的气氛,随着她这句话,淡下来。我看清,果果摇摇头看向我,口型分明是三个字,“大花痴!”兰诺也静静看着紫涵,不知怎么,我回想起刚才林苏痛苦失神的样子,脱口而出,“紫涵,你到底了解林苏吗?”瞬间,紫涵转身望着我,满眼的疑惑。“哎…… ”只听夕儿叹了一声,兰诺赶忙笑起来,“大姐,如果我们能让你的信心倍增,也算今晚的表演值了!咱们到底去不去通宵啊!”说着,兰诺将手搭在紫涵的肩上。“咱们走吧。”紫涵看了我一眼,转身向门口走去。这时,莫雨怯怯说道,“我也不去了,陪晴子,好吗?”我转头看到莫雨已经卸了妆,较弱的样子真让人心疼,“莫雨,你也和大家一起去吧,好不容易,热闹一下。我不用陪的。”我投给她一个大大的笑容,眼里满是鼓励。“莫雨,你就来吧,少了你,咱们还怎么是321啊!”夕儿说着,拉起莫雨的手,莫雨看看我,又看看大家,点了点头。于是,一行人在嬉笑声中,离开了宿舍。
我呼地出了一口气,转身爬上床。这一天,真是太累太累了。
终于又到周末,我带着欢呼雀跃地心情向校外奔去,远远便看到啦啦队在集训,我站在操场外看了一会儿,便见到果果举着大大地绒球像我挥手。“喂,果果,你在做什么,不专心练习!”啦啦队长姜学姐的声音传来,果果吐了吐舌头,转身有模有样地做起动作。我看到紫涵,兰诺,夕儿和莫雨也在其中,尤其是莫雨,满脸的笑容在阳光下不再是怯怯的。我的心情也变的欢愉。因为上次在校园偶像大赛上的出色表演,果果她们被姜学姐留下成为啦啦队一员,我却不知何因没有被留下。果果好生惋惜,我也乐得自在,要像她们这样天天蹦来跳去,还不要了我的命!
我一回家便铺摊开地毯,开始练习空手道。明天就是五杰面对挑战的日子,早早洗完澡,便上床睡觉,养精蓄锐,只待明日一战。
起了大早,我拿出刘叔给的另一个包裹,开始易容。漂亮的板栗色齐耳短发,配上可爱的韩版少女妆,这一下,镜中的我同往日的晴子格外不同。
打开电脑,习惯性上了QQ,那个被我特别关注的头像依然暗着。我点击她的头像,打开聊天窗口。消息记录中满满呈现着我的自言自语。我叹了口气,开始同她“聊天”。“朗月,五杰收到挑战了,今天我们要为五杰的称号而战。真希望你能来参战,就如曾经,我们一起去冒险一样。”关了电脑,走向窗口,静默地望着窗外那一轮朝阳,新的一天,新的生活,为什么,我总感觉,变得那样迷惘。
这个叫朗月的女孩儿,这个曾经说:“你是太阳,我是月亮,我们谁都离不开谁”的女孩儿,这个同我一起出生入死的女孩儿,为什么,我总感觉离她那样近,那样近,似乎触手可及,却又像隔了重重的帷帐,无法相见。你,究竟在哪儿……
我踏着晨风带来的芬芳向有名的“斗场”走去。
所谓斗场,其实就是某个废旧的工厂,因为远离市中心,周围又长满杂草,是个隐蔽的地方,所以,坏学生们都把它当做逃课有利的隐蔽所,更是我们这样爱好“动手”的少年们单挑、群斗的宝地。
没警察,没家长。
我嚼着泡泡糖,一面吐着泡泡,走进斗场。今天的我,穿着牛仔的乞丐裤,套着黑色的皮衣,踏上大头皮鞋,颇有英伦风。
一进斗场,我便笑起来,“哦哈,场面不错!”只见,四队人马分别聚在斗场的四角,虎视眈眈地对峙。我的到来迅速引起众人的注意。几十双带着愤怒的眼神齐齐盯着我,直叫我心头痒痒,那感觉,好久没有享受过了!
我走到场地中央,举目四望,洛野张牙舞爪向我打招呼的姿势,在人群中赫然闪现。我轻笑着,向他走去。蓦然,我回首,对面一个高大清逸的身影引起了我的注意,他的身边,一个娇小的女孩儿,怯生生地躲在高大身影的背后,不时向外偷偷看来。
该死,谁把这么娇滴滴的女生带来,过一会儿,闹起来,有的收拾!
我暗想着,转身,利落地加入霆莫的队列。转头看去,除了,霆莫、洛野、岳阳,剩下的也都是曾经跟着夕的好兄弟,大家见了我,一脸惊喜。我用手指轻轻点点嘴唇,他们纷纷禁声,却依然有人小声地叫:“老大!”我回头冲他们笑笑,转头,立马进入备战状态。
只听,右边的这一队人马,带头的男生留着光头先行叫嚣:“传说中的五杰,死了一个,走了一个,我看,你们也该散了,也让我们当当全市散打、空手道、跆拳道的冠军!”
该死的秃头,在我没有防备之下,扒开我心底最痛的伤,狠狠撒了一把盐,痛的我声嘶力竭。
我恨恨盯着他,俗称小霸王的领头人,赫天,你的话老娘记下了,我一定会让你为今天说过的话付出代价!我咬咬牙,拼命克制自己,才没有冲上去敲破他的脑袋。霆莫转头,望向我,手却早已伸出,拉住我的胳膊。我转头,苦笑着看他,“你怕我忍不住,冲出去吗?”他静默,握着我的手更紧了。
“呵呵……”我用另一只手附在霆莫的手背上,用力握紧他,他迟疑了一下,松开了手。“你变了……”幽幽的声音从霆莫口中传来,却夹杂一阵心疼的气息,令我陌生。“夕走了,我总该学着长大。”我回头,望向前方,没有看他。
蓦然之间,我感觉对面那个高大的男孩正一瞬不瞬地望着我。虽然看不清他的面容,但那道眼神,是那样的熟悉。我心里一怔,赶忙收回视线,低下头。“哼,”只听霆莫冷笑一声,“赫天,你听说过冠军是让出来吗?”霆莫用他酷毙了的冷峻眼神,向右一瞟,却是无比的潇洒俊气。
赫天自觉失语,扬起头,立起他肥硕的脖子,嘴硬地说,“哼,我说的是,你们五杰早该解散了,核心人物都死了,还留着有什么用,不如,今天就选出新的五杰怎样?”
“好……”“对,早该重选啦!”众人纷纷附和。
五杰本来只是夕、霆莫、洛野、岳阳还有我五个好朋友的组成的团队绰号,只因每次打架都冠以五杰的名字,而且,我们五人包揽了几乎国内所有武术比赛的冠军,因此,在中学生中颇有影响。
这个名号似乎有些神话,致使身怀武艺的学生们纷纷争抢五杰的名号。
面对这一切,我的心里冷冷的,我的夕,我阳光的夕,看到这一切,你该有多痛心。我们的小队,曾经出生入死,做的全是正义的事,何曾有过江湖之争,何曾为名利而谋。
“这些人根本不配!”我愤愤咬牙,握紧拳头。“我去教训他们!”洛野忍不住,先跳出来。“等一下!”我伸手,拦住他,即使自己早已怒气冲天,依然拖住洛野。洛野停下,转头诧异地望着我,“老大,你不气吗?”
“气…… ”我静静重复,转头看向洛野,“当然会生气,可是,规矩是规矩,不要忘记,胜者从不打无把握之仗!”我说着,示意岳阳。岳阳点头,走向场地中间。“好,我们五杰接受大家的挑战,但是,先要立下规矩,你们要怎样比试?”
“群斗!”左方有人喊着,“我们人多,对付他们绰绰有余。”“单挑!”赫天大吼,“群斗什么群斗,老子胜之不武!更何况,老子才不与你们合作!”
“赫天你好大口气,好,我们也应战,单挑。一方出五人,取两方先打,胜的场数多的那方赢,赢出的两队再打,取最后的一方为胜者,这样,五杰的名头就归他方。”
岳阳回身往向霆莫,霆莫点头,“好,我同意!”岳阳应战。“你们呢?”岳阳转头去看赫天。赫天一摊手,耸着肩膀赖赖地说:“我没意见!”“这位呢?”岳阳看向前方,只见,那个高大的身影,双手抱肩,“我无所谓。”
这个熟悉的声音,就如晴天霹雳般击中我的心脏。
我转头望向霆莫,他也正看着我,我重重吞了口气,尽量放轻松地问他:“那个人,是谁?”“我以为你早就看出来了。”他转头,看向前方,“前面那一群人,都是你们学校的。”
果真是他!果真是他!
林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