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想法在安天伟的脑中一生根就再也去不掉了.
萧得利的手段有.但是依他的水平.沒有高明到这个程度;而与之匹配的也只有罗副书记那样的智商.才会有这么长远的目光.
既然这一切极有可能是罗副书记弄出來的阳谋.安天伟就不得不想一想安定国在这其中充当的是什么角色了.
前线打仗后方捅刀的事情.在过去发生过不少.安天伟可不想重蹈前人的覆辙.
想了一想之后.安天伟终于拿定了主意.他决定要去一趟安家大院.
和陆为民交待了两句.安天伟便重新做了一幅仿真人皮面具戴上.再特意去工地弄了一套半新半旧的工作服.上面沾的全是泥点.这么一改装.安天伟已全然变成了一个陌生人.
陆为民是看着这一切在自己的眼前发生的.易容术被运用到这样的地步.陆为民想不佩服都不行.
“组长.以后你怎么着也得将你做仿真人皮面具的这个手艺教给我.”
“这可是我的绝活.你想要学.”
“当然.”
“简单.拿军功來换.”
陆为民立即耷拉下了脑袋.他现在留守.能建功的只有撬开萧得利一众人的嘴.萧得利那儿暂时沒有指望.撬开墨有金倒是有点希望.但也不可能一蹴而就.
所以.想要建功.还得慢慢來.那就只能再眼馋安天伟的这个手艺一段时间了.
“我这次去安家大院调查一点情况.总部这儿就完全交给你了.如果大山回來.你让他将这些狼送到省里去.我已经和首长联系好了.省里那边的专家组听了这个消息挺感兴趣的.”
“行.组长.你就放心吧.”
安天伟现在当然放心.过了那道心坎的陆为民.已经变的更加沉稳.是镇守总部的不二人选.
拿了辆民牌的车出了门.安天伟便向着安家大院的方向驰去.
都说近乡情怯.安天伟在临川市也有段时间.因为一直沒有打算回去看看.这种近乡情怯的情绪倒是沒有多少.但现在专程回安家大院.这份差不多已经忘却的情绪.又淡淡的萦绕心头挥之不去.
安家大院是他出生的地方.那儿有他的整个童年和青少年时代的一切.自从他当了兵.那一切似乎并沒有随之带走.而是将之留在了青山绿水之间.
亲人的音容.故乡人朴素而憨厚的模样.随着他越靠近安家大院.便纷纷从他的记忆里涌了出來.直扑眼前.
人有时候真的挺奇怪的.原本认为已经忘记了的东西.平时根本一丁点都想不起來.可是当一个偶然的场景触发.这一切仿佛被遗忘的旧情旧景.便又宛如活了一般呈现于眼前.并且显的那么的生动和真实.
此时的安天伟正是处于这样的境况之中.
虽然沿途一直能看到因为香雪海渡假村的开工而带來的巨大破坏.但那些旧物旧景总还是留有着一些痕迹.循着这些痕迹.就仿如循着记忆的起点.安天伟所走的似乎是一条追寻旧时记忆之路了.
以前当兵的时候.也每每的念及家乡.那时记忆里家乡的一草一木都能成为一种倾述和支撑.可当安天伟真正的走近时.却又发现这些过去每每月圆之夜给了他巨大感动的景物.却显的如此平凡.
大约.家乡的一切在经过了游子刻意的一番装饰之后.便变的美轮美奂.而当这层记忆的光环褪走.草木原也只是普通的草木.是在任何地方都能见到的那种极为普通的杂草杂木罢了.
安家大院坐落于群山环伺之中.仿佛是一个被群山所拥抱着的孩子.静静的横卧于一片秀美宁谧的山林之侧.
整个安家大院被一条细长的河流一分为二.于是乡里人都将坐落于煮水河两岸的村落称之为东安和西安.
安天伟的出生地在煮水河的东头.正是东安所在地.而安家大院的祠堂则在西安.经过久远的沿流之后.东安由安家一姓变成了多姓.而西安则相对的要纯正一些.安姓人家占据了绝大多数.外姓人很少.
安定国是西安人.其实与现在已经杂姓百陈的东安之间.有着一些说不出來的隔阂.西安人因为本村的正统一直都有着种某名的优越感.而东安人则因为杂姓百陈的原因.似乎也像是做了什么错事.总有些气短.
这种现象在安天伟未离家之前便已经存在.只是当时的安天伟年少.察觉不到这种隔阂罢了.
安家大院通往外界原本只有一条绕山的羊肠小径.经过了这些年的发展.一条宽阔的大马路直通村外.邻村还有点距离时.便是村村通那种极为狭窄的水泥路.仅供一车行驶.
香雪海渡假村的建筑工地处于安家大院的外围.外界的喧嚣仿佛被一道天堑所隔.快要到安家大院时.便很难再看到外面世界的那份浮躁.
小溪流水.细瓦人家.安家大院的建筑风格依旧保存着古建筑风格.飞檐翘角.农家住舍的墙壁连红砖都用的极少.而是有着相当历史的青砖.
将车停在了村头.安天伟站在车外.仰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空气里带着一点点淡淡的安家大院特有香气.这香气里还混合着一点点甜甜的味道.
这才是故乡的味道.久违的故乡的味道.
跨步向着村里走去.远远的便听到村里头传來的捣衣声.这种声音安天伟可是有很多年沒有再听过了.甫一听到这声音.竟然让安天伟升出了莫名的亲切之感.使得他前行的脚步也加快了几分.
安天伟记得.小时候东安的女人们总会凑在一起.成帮结队的捧着一个木盆.木盆里盛着泡好的衣服.端到煮水河的边沿.洗衣的过程.也是女人们拉家常的过程.那份热闹劲.相比于现在的茶楼都毫不逊色.
加快了脚步的安天伟.快速的向着记忆里煮水河边女人们经常洗衣服的聚集地赶去.那一声声捣衣服的声音仿佛和他的脚步产生了某种奇异的共鸣.
绕过了几户人家.展现在安天伟眼前的故地果然沒有什么改变.只是热闹的场景不再.一个孤单单的身影.正在吃力的举着棒槌一起一落的砸在衣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