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蚀灭
船终于抵岸,肖笙远远看见深入海中的用长长的木桥做成的岸上,三个女人倚风而立。
船一分钟后抵岸,情洛听到后面的船声,忙回身尖叫喊道:“肖哥哥!肖哥哥!”
坐在船舱内的汪辰一见这场面忙用手捂住脸,不忍去看。
肖笙的眼越过情洛看向那个满面泪痕的女人的脸上,心猛地滞紧,微微疼了起来。
云菱缓缓转过身,仿佛没有看见他一般,静静的往会所走去,她,今天是主要设计师,工作,最重要不是吗?
虽然这样想着,泪却不争气的流下,流到唇边,咸咸的,带着苦涩。
她不愿直面现实,那个不曾说破的现实,虽然,此刻的心已经痛得四分五裂。
肖笙从船上下来,准备追上去,却被冲上来的情洛紧紧抱紧,撒娇道:“肖哥哥!我好想你啊!你都不来接我。”
汪辰在后面一边拿着资料一边没好气道:“拜托,是你先走了好不好?!我一大早就赶到机场结果你告诉我说你提前回来了?!搞什么飞机啊!”
肖笙的眼落在丰辛的身上,丰辛有些做贼心虚,忙掩饰道:“哦,我是说你忙嘛!就直接派专机到美国把情洛接回来喽!”
肖笙的眉头蹙了蹙,手还是轻轻摸了摸情洛的后背,眼微微抬起,追着那个黯然离开的身影。
晚会如期举行,随着天色渐暗,天上一片漆黑,连个月亮,甚至星星都没有。
云菱在后面的更衣室帮名媛们一个个将内衣换好,然后穿上给她们定制的礼服,额头慢慢的汗珠也不去擦,只是不断的拿起、穿上,下一个 ,拿起穿上
名媛们穿着云菱用**沙做的内衣外面上流苏做的礼服,胸口开至肩部,里面的内衣若掩若现,虽然内衣几乎是露在外面,却仿佛与礼服融为一体,看不到丝毫暴露和猥亵的意思。
名媛们极为满意云菱的作品,纷纷要起云菱的电话,以至于把总设计师丰辛完全晾在了一边。
丰辛环臂站在更衣室的一角,眼底露出恨恨的表情。
情洛刚从肖笙那边过来,脸上的兴奋劲儿还没过,看见丰辛一脸的怒意,便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又是她?!
情洛的脸也耷拉下来,看了丰辛一眼,道:“丰姐姐,要不要我去收拾她?!”
丰辛迟疑了一下,眼睛瞥向云菱的方向,云菱正在跟一个名媛说她给她设计的那款内衣的穿法及功能,名媛很满意,不断的点头。
这样的一幕让丰辛的怒意更甚,于是眼睛略略一沉,点了点头。
情洛嘴角斜斜一笑,双手握了握,大步往前走去。
云菱正好刚送走那个名媛,刚回头,又看见情洛趾高气扬的站在她的面前。
“你又想做什么?!”云菱警备的盯着情洛,手微微抖着。
情洛轻蔑一笑,拉了拉云菱旁边挂着的内衣,内衣架旁边有一个话筒,她的眼眨了眨,趁云菱不注意,用手指甲轻轻拨了一下,方才大声道:“薄云菱,这就是你做的内衣?看起来不错嘛!只不过内衣终究是不能见光的东西,你竟然把它穿在外面,还要不要脸啊?!”
外面的舞会现场,所有人都在夸奖云菱的设计,许多名媛因此得到心仪的对象的青睐,更是欣喜不已,此时却忽然听到舞会大厅的喇叭里传来这样的声音,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从更衣室扩音出来的声音。
肖笙和汪辰正在准备一会儿的主持词,忽然听到这样的对话,两个人的脸都瞬间变色,汪辰看了看更衣室的方向,马上拔腿往那个方向跑去。
云菱并不知道她们的声音会被扩音到外面,她的脸微微沉了下来,刚欲反驳,却听到情洛马上大声用更鄙视的声音说道:“就像你明明是见不得光的人,却敲锣打鼓巴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你的存在,妄想占了丰姐姐的名,我姐姐的心。可惜啊!你只是肖哥哥的一个挡箭牌而已,他的真正目的只是要保住他对我姐姐的那份感情,不希望任何人介入、打扰!明白否?!在他的眼里,你只是一个婊子,不,连婊子还不如,婊子至少还懂得有些事见不得光,而你却什么也不懂”
“苏情洛!”身后传来汪辰的声音。
云菱回过身,看向声音来的方向,汪辰手里拿着一个牛皮袋子气喘吁吁的跑进更衣室,脸上脸色极其难看。
她的眼顺着汪辰的眼看向旁边桌上的扩音器,脸慢慢的苍白起来
“凭什么不让我说?!有本事做,还没本事让人知道麽?!”情洛早就被宠得上了天,哪管得这事会闹得多大,反而更加嚣张的拉着云菱的领口,眯着眼睛,威胁道,“我告诉你,薄云菱,如果让我再知道你还在肖哥哥身边徘徊,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云菱的脸由白到青,她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情可以在别人那里演绎到如此的不堪,可以如此如此理直气壮捣毁它、破坏它,直至蚀灭
但是,即使这样,她依旧浅笑道:“那么,你想怎样对我不客气?!”
情洛被她这样一激,马上挥起手冲着她的脸就要打。
汪辰见情洛要动手马上上前拉住她,却不想情洛更加激动,马上就要上前挠云菱的脸。
汪辰一边拉她一边让云菱离开,云菱反而静静的站在那里不动,静静看着情洛激动而理直气壮的样子。
哗啦啦
一堆照片,资料从汪辰手中的牛皮袋子中洒落一地。
云菱的眼看向地面上的一张照片,如果她没看错,那里面的女人,是她
她感觉眼底微微酸痛起来,鼻翼间的酸楚更加,她轻轻蹲下,捡起几张照片,里面有自己小时候的照片,中学的,大学的,还有结婚照,还有与他看流星雨的照片
瞬间,几滴泪啪嗒啪嗒的掉落在照片上,直待听到门口的声音,她方才抬起眼,黯然看向来人,缓缓启齿道:“你在查我吗?”
肖笙的脸始终沉着,看着她,被她这样一问,蠕了蠕喉结,发现辩无可辩,确实如此, 他一直在怀疑她,甚至拿她当做挡箭牌。
云菱见他不说话,苦笑了一声,接着问:“那么,你一直在骗我,一直拿我当做挡箭牌,是吗?!”
他继续沉默。
她看向已然沉默默认的他,发现喉间已经噎住,无法言语,只剩下眼底的泪如热热的泉水一般缓缓流出。
下一秒,人已经掠过肖笙的身边飞奔出去。
肖笙抬起手要抓住她,却只抓住了一把空气。
他一直以为自己玩的起,却没想到自己会因为她的离开仿佛被人掏了心肺,瞬间没了心神,眼睛呆呆的看着还停留在空中的手。
云菱刚走出会所便听到头顶一声炸雷,紧接着大滴的雨滴和着冰雹砸了下来,打在脸上微微还有些疼。
云菱看了看天,苦笑一声,这样的情景何其熟悉,上次自己被费真子从家中赶了出来,也是这样。今天又是这样。
难得一切真的是命中注定,老天在捉弄自己吗?
可是,即使这样,她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回头的勇气,没有去面对那个场面,那个男人,甚至生活的勇气。
汪辰和肖笙一前一后的跑了出来,发现那个女人竟然将停在岸边的汽艇开动了起来。
外面正在下冰雹,狂风大作,雷电闪闪,她,想要做什么
“她是想要去送死吗?!”汪辰马上反应过来,冲进雨中去拦人,肖笙顿了顿,也冲了上去。
即使汪辰再怎么奔跑,等到他跑到岸边时,海艇还是已经驶向了大海的中央。
可以想象,在大海的中央,伴着雷电和风暴,一个身着白色礼服的女人拼命的开着海艇逃离,就算那个会所如何的华丽和温暖,她依旧是义无反顾的冲入大海深处
这种情景任谁看见也不淡定了。
汪辰垂败的甩甩手,回过头冲肖笙大声道:“你丫闯祸了知道不?!你说你怀疑就怀疑人家吧!干什么要利用人家?!这么长时间她一个女人顶了多大的压力跟你在一起啊!你”话没说完,却发现那个家伙对他的话不但没反应,反而呆呆的站在他的身边看着大海,这样的情形,他仿佛以前见过,想了想,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夜,他也是这样站在医院的门口,任大雨淋在身上,看着情怡的骨灰从医院送走。
他蹙蹙眉,上前拍着肖笙的肩膀刚准备说点什么,却在下一秒忽然被他大力甩开,整个人如被魔附身一般往另一只海艇冲去。
“喂!你疯了?!”汪辰准备拉住他,却被他用眼狠狠瞪住,只有噤声的份。
肖笙很快开着海艇冲着云菱开走的方向开去,漫天的大雨和着冰雹和大雾将整个天完全的遮住,很快,海里连个影子也看不见了。
“肖哥哥!肖哥哥!”情怡换上厚厚的卫衣套装从会所出来便看见肖笙开着海艇冲进大海的情景,等她跑到海边,连个人影都没了,急得直跳脚。
汪辰呼了呼气,看了看旁边他们的游艇,忙拿起电话拨通:“喂?船长,出来,开船!”说完,直接跳上船去。
情怡和后面赶来的丰辛互相看了看也都跳上船
海近在眼前,波澜汹涌的海水不断的冲打着自己的脸,还有一些生硬的东西打在自己的头顶,好疼,他蹙了蹙眉,动了动身体,感觉身体极其难受,嗓子里火辣辣的难受,挣扎着要拜托那种如魔一般的牵扯,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睁开眼。
肖母看着病床上输着液的红着脸的肖笙,叹了口气,对旁边的肖父道:“这孩子怎么还不醒?都睡了三天三夜了。”
肖父的眼底略略带着血丝,轻轻叹了口气,没有做声,只是坐在病床前看着肖笙的脸。
病房外,云贺从走廊那边冲进来,头发有些凌乱,眼底满是血丝,一边走一边喊道:“肖笙!肖笙!你给我出来!你给我滚出来!”
肖母从病房内听到这个声音,忙示意旁边的两个保镖出去。
保镖马上走到病房外拦住云贺。
云贺的身体这三天已经体力耗尽,三两下就被保镖推到墙上,他一边拼命往前冲一边喊道:“肖笙!你给我出来!把云菱还给我们!你给我出来!”
即使隔着病房的门,凄厉的声音还是传进了肖父肖母的耳里,肖父重重叹了口气,肖母的眼底闪了闪,眼别向窗外。
肖笙迷迷糊糊中隐隐约约似乎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眉头缓缓蹙紧,手指也轻轻动了动。
肖父瞥眼间忽然看见肖笙的变化,马上惊喜的叫到:“快!快叫医生来!笙儿似乎有知觉了!”
肖母一听终于缓过神来,忙按下呼叫器,脸上的神色极其严肃。
汪辰陪着乔菲儿站在手术室外,气氛极其的紧张,乔菲儿的脸上还挂着泪痕,汪辰一脸严肃的将她拥在怀里,轻轻安慰。
这时,手术室的灯灭了,医生从里面出来,他们和薄母同时上前,医生看了看他们,摇了摇头,道:“病人的情况非常不好,需要好好静养,你们不要再刺激他,让他好好养病。”
几个人的脸色更加肃穆。
乔菲儿将脸偎在汪辰的肩膀,喃喃道:“云菱,你真的掉进大海里了吗?为什么我有点不敢相信呢?”
汪辰叹了叹气,却发现自己没有可以安慰的话,只好轻轻拍打她的肩膀,权当安抚。
头痛欲裂,眼底干干的,想挣开却发现自己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脑中一片空白,甚至连自己是谁,曾经的记忆都记不得了,她努力的想,拼命的想,终于慢慢想了起来。
薄云菱脑中最后的记忆竟然是不知从何处传来的一丝悠悠的喊声,对了,薄云菱!自己的名字是薄云菱,我是薄云菱啊!
她的唇角动了动,苍白的脸上睫毛轻轻动了动。
一个中年女人正在旁边给她擦手,忽然发现她的变化,马上笑着喊道:“雷总!薄姑娘醒来了!雷总!”
仿佛得了军令,雷霆高大的身影从外面隆隆而进,中年妇女马上让开床,他坐在床头的椅子上,握住云菱的手,脸上是这个铁血般的男人难得的温柔:“菱儿,你醒了吗?”
云菱的脑中慢慢复苏,只是身体无法动弹。
菱儿这是多么亲切而熟悉的称呼啊!只是隔得时间太久了,让自己感觉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菱儿,以后你不论走到哪里都不能离我太远,明白吗?”
“为什么啊?”
“因为雷哥哥怕你被人欺负,如果菱儿受了欺负,雷哥哥会很伤心很伤心”
云菱的唇微微向上忽起,眼中缓缓滑落一行泪,小时候不觉得怎样,而此时此刻再听这句话,是何其的温暖啊!
雷霆看见云菱眼角滑落的泪,眉心紧蹙,忙用手将眼泪擦掉,手慌忙握住她的纤弱的手,小声道:“乖,别哭。有雷哥哥在,谁也不会再欺负你了!”
中年女人被这幅情景感动,唠叨道:“唉!这位薄小姐太可怜了!那样的暴风雨天气怎么能让她一个人开着海艇出海呢!如果不是雷总你亲自开船去救她,恐怕她早就尸沉大海了!”
雷霆因为中年女人的话而手缓缓握紧,眼底的情绪极其复杂,连云菱已经睁开眼都没发觉。
云菱一睁开眼,便看见四周白花花的墙壁,自己的头顶处还有一个吊瓶正在一滴一滴的往下滴着液体。
她的眼有些发红,干涩,嗓子要说话却发现出不了声。
雷霆终于发现云菱醒来了,忙站起关切的看着她苍白的脸,怜惜的问:“云菱,你醒了?有没有不舒服?嗯?!”
云菱的脑中忽然掠过自己开海艇前的一幕幕,那些人,那些事,自己真的不想再去面对了,如此这样一想,不知怎的,眼睛适时的合上,嘴巴闭紧,摇了摇头。
中年女人最近一直在看韩剧,见她这样的表现,马上喊道:“糟了!一定是在海里时间太久了!薄姑娘是瞎了还哑了呢!唉!造孽啊!”
雷霆顿时紧张起来,忙上下打量云菱,发现她并没有反应,竟然也相信了中年女人的话,蹙紧眉暴怒大喊道:“让医生快上来!”
中年女人从来没见过人可以生气到满脸通红,但是又实在想说,只好嘟囔着说道:“我看,耳朵也聋了吧”
最后那句在雷霆怒起狰狞的眼中生生憋回了肚里。
医生检查了半天,思忖了片刻,道:“没有实质性的器械性的损失,我想,应该是这位小姐在遇到大的惊吓神经上出了一些问题,导致她的眼和嘴都暂时无法使用。”
中年女人白了白眼,撇嘴道:“又不是机器人,还使用咧!”
雷霆挠了挠头,指着中年女人大吼道:“你给我出去!”
中年女人这次倒不着急了,反而笑眯眯的说:“那我出去给这位小姐煮点薏米粥怎么样?”
雷霆不做声算是回答,中年女人笑眯眯的离去,留下雷霆和医生两个人。
雷霆忙急问:“那她什么时候能恢复?!”
医生摇了摇头道:“神经方面的问题很难说,有可能明天就好了,有可能一个月,或者更长”
雷霆的眉宇间形成一个川字,叹了一口气道:“好吧,那麻烦您定期过来给她做检查和治疗,我希望她能尽快恢复健康。”
医生点点头,拿着医疗箱离去。
雷霆见医生离开,忙回过头,握住云菱的手,哑声道:“云菱,对不起!是雷哥哥对不起你!对不起!”
云菱脑中已然清醒,听见雷霆的道歉有些糊涂,不知道他在道什么歉,不是应该自己谢谢他么?谢谢他救了自己一命。
肖母从病房里出来瞥了一眼还蹲在角落里抽泣的云贺,忙在保镖的簇拥下离开,医院门口一辆黑车在接应她,她坐进后排,车马上开动起来。
车内还有一个人。
陈诚焦急的看着肖母,问:“姑母,那个肖笙醒了吗?”
肖母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道:“你是在关心他还是巴望他死?!”
陈诚被人看出了心事,挑了挑眉,坐回座位上,没好气道:“反正姑母早就答应让我进肖氏,这次他闹得这么大,估计跟丰臣家族的联姻也搞不成了,姑母,这次您该下决心让我进肖氏取代他的位置,继承肖氏了吧?!”
肖母不言语,只是眼睛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楼宇,若有所思。
半响,她终于启唇道:“明天开始我来管理肖氏,你来报道吧!”
陈诚等这一天等了好久,一听这话马上脸上露出欣喜之情,冲着肖母撒娇道:“谢谢姑母!我就知道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我死去的爸妈,就属姑母最亲我了!”
肖母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进来不代表你就可以担当大任,我是要观察你的!”
陈诚马上点头道:“放心好了姑母!我绝对不会比肖笙那个小子差的!”
肖母似乎没有心思跟他多说,只是微微叹了口气,眼继续看向窗外。
三天三夜,许多人没有合眼,只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太大了,让很多人都无法接受。
汪辰家中,乔菲儿依偎在汪辰的怀里沉沉睡去,汪辰也熬不住了,将乔菲儿放平在床上,自己也趴下睡去。
薄母趴在薄父的床边睡着,薄父依旧昏迷,脸色极为苍白。
丰辛拿着红酒站在窗边,看着月色,微微叹了口气,也缓缓上床躺下。
肖母从浴室中出来,身上裹着睡袍,头发湿漉漉的用毛巾裹住,她疲惫的打开手机看了看,又放下,上床躺下。
肖父从肖笙的病房里出来,助理上前轻声道:“肖董事长,肖总已经脱离危险,您已经三天没有合眼了,快休息吧!”肖父疲惫的揉了揉眼睛,轻轻点了点头。
夜静静的流过,天边隐隐透出一丝丝的红霞,让本来漆黑的天有了些许的光芒。
病房内一片昏暗,只听见液体滴答滴答滴下来的声音。
肖笙缓缓睁开眼,看见的是一片昏暗。但是他的心,并不昏暗。
他依旧记得他开着皮艇在大海里寻找她的情形
一波一波的海浪打在他的身上,冷冷的,好疼,但是他却只顾着嘶喊一个名字:薄云菱
他似乎看见她了,一个白色的影子,但是,一个海浪打在了他的船上,连船带人,都被淹没在了大海里。
他没想到自己竟然还能活着,虽然这里昏暗一片,但是他知道,这是哪里,医院。
他在医院里了,那她应该也在医院里吧?虽然这样想,他还是感觉血猛地冲到脑门,下意识的,心猛地一滞,他伸出左手将右手上的针头拔掉,一个跃身下床。
身体上传来极为酸痛的感觉,头痛欲裂。
但是,即使这样,他依旧固执的扶着墙一步一步的往外面挪去。
他,要确定,她,好不好。
他的手艰难的伸到门把上,却忽然被一个大力推倒在地上。
护士一进来便看见被她撞在地上的肖笙,忙蹲下将他扶起,紧张的上下打量,问:“你没事吧?!”
肖笙的嘴唇苍白,脸色还有些潮红,他扶住脑袋,摇了摇头,继而忽然想起自己的目的,马上握住护士的手,问:“薄云菱!薄云菱怎么样?!”
护士被他问得糊里糊涂,摇头道:“什么薄云菱啊?是跟你一起掉到海里的人吗?可是当天就你一个人送来医院,并没有别人哪!”
肖笙呆住,看着护士,手缓缓松开,整个人重新倒回地上
汪辰和乔菲儿正穿着衣服处于酣睡状态,被旁边的手机一吵,两个人同时爬起,互相看了看,马上开始找自己的手机。
汪辰先找到了自己的手机,先是笑了笑,又哭丧着脸转过脸对乔菲儿道:“一喜一忧,你听哪个?!”
乔菲儿挑眉示意他快说。
“喜的是肖笙终于醒过来了,忧的是,他要找薄云菱。”汪辰无奈的说完,然后马上走进洗手间洗漱。
乔菲儿则坐在床上一脸凌乱的样子,怒气冲冲地说:“早干吗去了?!现在知道找薄云菱啦?!他不是能作吗?!现在做死人了,满意了?!”
汪辰听见此话有些不太中听,但是想了想确实是这么回事,便只好继续刷牙,没有反驳。
两个人一路无语,去了医院,本来乔菲儿是不想看见那个肖笙了,但是一想不能便宜了这小子,还是跟着汪辰去了肖笙的病房。
肖笙正倚靠在病床的床头,闭目养神。
汪辰一进门便看见这一幕,乔菲儿则推开汪辰上前去,根本不管肖笙的状态,大吼道:“你丫现在满意了吗?!云菱没了!你满意了吗?!满意了吗?!”
汪辰拉住乔菲儿的胳膊让她不至于扑到床上跟肖笙来个现场肉搏,自己则也在帮乔菲儿的腔道:“笙,云菱找不到了!在大海里丢了!”
这样说是避免那个字引起的感官刺激,但是还是隐性的告诉他,薄云菱,有、可、能死了。
肖笙终于睁开眼,眼底是丝丝红色血丝,脸上是从未见过的严肃。
他瞪着汪辰,半响,问:“捞到尸体了吗?”
汪辰顿时想倒,这个时候还要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么?!这位老哥难道人家死了也要作弄一下不成?!
肖笙见汪辰摇头,马上上前揪住他的衬衫,哑声道:“给我派人去捞!就算是把大海给我捞遍了也要给我把她找出来!!!”
汪辰从未见过如此激动失态的肖笙,即使当年情怡死了,他也不过是酗酒醉了几天,而现在的他简直可以用撕心裂肺来形容!
他,不会是
乔菲儿也感觉到了,与汪辰面面相觑,心照不宣。
那就是,这小子,爱上薄云菱了!而且,爱得很深!
“你们男人都犯贱吗?!女生爱你们时你们疑神疑鬼装模作样,非要等人家不在了或者是不理你了,你们才着急上火!真是气死人了!”乔菲儿坐在餐厅的椅子上看着对面的汪辰气愤的说道。
汪辰一边吃着菜一边叹气道:“我早就感觉那小子不对劲了,从来没见过哪个女人在他身边那么长时间,还出钱帮她。现在看来,他早就动心了。只是他太久封闭自己的感情,即使动了情也不自知。只是一直徘徊在云菱的身边,看似利用,实则不舍,不舍得她离开他。”
乔菲儿翻了翻白眼,没好气道:“少给他脸上贴金!不过看在他现在天天蹲守在海边的份上,我就不把他骂得狗血淋头了,否则我就是闹上媒体也不会罢休!”
汪辰翻了翻白眼,啧啧舌头道:“真恐怖!看来我得离你远远的,否则哪天让你卖了都不知道。”
乔菲儿用筷子按住汪辰的筷子,嘟着嘴脸上是半撒娇半恼怒的表情:“你离个试试?!你离开我马上死给你看你信不信?!”
汪辰叹口气,夸张得摇头道:“唉!我算是上了贼船了。”
乔菲儿满意的松开筷子,嬉笑道:“知道了就好!而且一辈子都休想下船!”
汪辰宠溺的伸手摸了摸她小巧的鼻头。
夕阳下的海边,濡红色的红霞射到海面上,随着波浪折射出一层一层的红色波影,让本来略显昏暗的天空有了些许的亮色。
到了傍晚,永远有很多商贩在海边等着游玩的人临走前购买他们卖的商品。
几个小贩站在一起,指着不远处那个坐在岩石上的男人,指指点点道:“那个人已经在那里好几天了吧?”
“是啊!也不玩也不跟人说话,就在那里蹲着,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其中一个商贩凑过来,八卦道:“他啊!听说是一个大企业的老板的儿子,他喜欢的女人听说掉到海里了,每天雇人捞呢!这不,都一个星期了,还在捞,说是死要见尸。我看哪,那女人说不定让鲨鱼吃了也不一定。”
肖笙一身穿了几天的灰色羽绒服,腿上穿着普通的牛仔裤,一头凌乱的短发看起来好久没洗,脸上也是满脸的络腮胡子,看起来跟流浪汉无异。
他坐在海边的岩石上,眼盯着远处的打捞船,发呆。
这里是离无人岛最近的海岸,也是水势最终的流向地,她即使死了,尸体也应该被冲到岸上,可是,并没有,或许,她也被人救起,也不一定。
他一直用这样的思想来维持着让自己不至于疯掉。
他没想到当自己看到她远离自己奔向大海时自己竟然会痛得无法站立,无法自抑,更不知道,他何时爱上了她,爱得害怕失去她到连命都可以不要的地步。
爱情如此可笑,又如此可气,来临的悄无声息,甚至连个招呼都不打,让人手无所措。
肖笙抬起眼,看着打捞船上发出的白色旗帜,知道,今天又无所获,只好起身,准备离开。
刚起身转头,看见几个原本站在岸边叫卖的年轻小贩站在不远处盯着他一脸的挑衅表情。
肖笙蹙起眉,看着这几个“拦路虎”,眼睛缓缓眯起,问:“你们干什么?!”
几个小贩被他这样一问,忽然大笑起来。
待笑完,其中一个人走出来,揉着拳头,一边走一边笑道:“哥们今天没挣够饭钱,怕老婆回去罚跪,有人给哥钱来揍你!你看你是反抗呢?!还是乖乖挨打呢?!”
另外几个人待他说完,也在身后摩拳擦掌地走出来,看着他,满脸的讪笑。
静,寂静。
他给予的回答让几个人都稍稍意外,连拳头都有些下不去手,但是,最终,几个人还是被钱的诱惑占了上风,几步上前冲着肖笙的漂亮脸蛋便是一拳,肖笙被直接打倒在地。
其他几个人趁势也凑了上来,冲着倒在地上的肖笙拳打脚踢起来。
他,始终没有还手,任由这几个小喽啰的拳头砸在自己的身上。
不远处的岩石后面,雷霆沉着脸看着被打倒在地的肖笙,眼底是不易察觉的怒火。
来了这个与世隔绝的别墅几天了,她终于知道那个“毒舌大妈”是谁了,她是这附近的一个小村落的媒婆汤姐,听说还小有名气,被雷霆抓了来伺候她也是一时巧合,正好毒舌大妈也喜欢钞票,于是一拍即合。
她依旧是不说话,眼睛因为不想看见任何人,或者说是不想看见某人,所以,一直以“瞎了”来搪塞所有人。
汤姐做好了一桌营养餐给云菱放在面前,云菱拿起面前的汤匙舀了一勺喝了喝,感觉不错,便又喝了几口。
汤姐满意的笑道:“哎呦,终于看见你的脸上有点颜色了,原来不知道的人看见你还以为是死人呢!不声不响的,还脸色惨白惨白滴!”
云菱瞪着大大的无神的眼睛抬起头,微微笑了笑,算是回应。
肖笙的眼被打得乌青,整个人如行尸走肉般躺在地上,任由几个小喽啰踢打,仿佛没有知觉,只是偶尔的咳嗽告诉人们,他还活着。
云菱被汤忽然呛了一下,剧烈咳嗽了一下,还未恢复的身体随着咳嗽再次全身痛了起来。
她抚了抚胸口,那里,有些慌。
肖笙看着几个喽啰被他的助理们推开,自己则四肢敞开,看着漫天红霞的天,忽然大叫:“啊!!!!!!!”
助理们皱着眉看着肖笙这副行尸走肉的模样,担忧得拿起电话给汪辰打了过去:“喂,汪总,肖总在海边被人打了。嗯,对!还是那个海边。还有,他的状态很不好”
董事长办公室
汪辰挂了电话,脸上的表情很不好。肖母手里拿着红酒从窗口转过身,脸上是一派自若的表情。
“怎么了?笙儿又有什么事了?”
汪辰暗暗叹口气,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刚刚肖母竟然提出让她的侄子担任菲娜儿的副总,在肖笙不能工作时接替他的工作,这个举动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而最恐怖的,是她的表情。
这个时候的她,竟然是一派自若的表情,根本不理会肖笙的绝望与堕落。
汪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低声道:“没事,肖总生病了。”
肖母知道他在避重就轻,但也不挑破,继续刚才的话题,道:“那么,李诚明天就会来正式上任了!你依旧像以前辅佐笙儿那样来帮助李诚处理所有的合同文件。”她看了看汪辰的脸色,又接着说道,“当然,我知道你和笙儿是好朋友,看见他现在这样很难受,李诚如果现在来顶替笙儿的工作,你肯定很不舒服,但是,不怕,我的手下一大票一流的律师可以帮他处理这些琐事,所以”
“所以,即使我不干,有的是人来干,是这个意思吗?伯母?”汪辰接着她的话说完,然后笑了笑,挑眉道,“放心伯母,我是来干活的,给谁干不是干啊?!您说呢?!伯母。”
说完,用他惯有的绅士风度深恭了一腰,然后开门离开。
一出董事长办公室,他便看见李诚一身的西装领带,油头粉面带着特得意的笑容往这边摇头晃脑的走过来,一路上职员尽是跟他打招呼的,他一边回应一边冲着汪辰摆手。
汪辰无语,这派头快赶上董事长了吧!但是碍于肖母的面子,他还是选择浅浅笑着回应,待二人走到一起,李诚伸出手来跟汪辰握手,汪辰却将手忽然伸到脑后,尖叫道:“我靠!有蚊子!”
李诚眼睛自然看向他的脑后,傻傻的竟真的要找蚊子。
旁边工位上的一众人等都掩嘴偷笑,这大冬天的哪里来的蚊子啊?!这李诚意识到自己被人捉弄了,脸瞬间垮了下来,狠狠瞪了汪辰一眼后三步并作两步的往董事长办公室走去。
汪辰斜睨了一眼李诚气呼呼的背影,神情却并不轻松。
以他的程度还搞不清楚肖母何以在这个时候放弃肖笙,毕竟肖笙是她的儿子。
可是现在肖笙还是那个鸟样,肖母又突然搞叛变,让他这个本来应该是局外人的人不得不重新考虑重新定位自己的角色和定位。
汪辰急匆匆的从电梯里出来往公司大门跑去,刚刚接电话听说那小子被人揍了,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如此一想,更加急匆匆。
结果他刚出大门,便看见一个鼻青脸肿,浑身上下都是沙土的“流浪汉”从黑色宝马上下来,司机要过来搀扶他被他推开。
汪辰感觉瞬间气血上涌,手脚发麻,这小子怎么永远都是事后感情爆发者啊?!上次情怡流产自杀后他也是这样,几天不吃不喝,像是要守住贞节牌坊似的,可是在那之前,他却只把那个情怡当成一个跟班似的,呼之即来挥之即去,连他这死党都不如,事后却每天沉浸在自己的伤痛里不能自拔,所以他给他这种现象起名叫‘事后感情爆发者’,就是永远当时不知,事后方才顿悟,只可惜早已物是人非,徒留后悔。
肖笙准备掠过汪辰直接往公司里进,却被汪辰直接拉住。
肖笙冷着脸看着汪辰紧握住自己手腕的手,用眼神告诉他,放手!
汪辰长长叹了口气,低声道:“你也不看看自己现在什么样子!你打算这个样子进公司吗?!”
肖笙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想了想,回过身要走,又被汪辰拉住。
这次轮到汪辰耍酷了,这次他直接将肖笙往旁边自己的座驾拉去,然后将他狠狠塞进车内,然后自己坐进驾驶室,一言不发的开车离开。
肖笙倒并不恼,直接倒头躺在后排座位上,闭目养神。
汪辰直接将肖笙拉到郊外的墓地,然后下车拉着他往下拽。
肖笙正在迷迷瞪瞪的睡着,忽然被他往下拉,一睁眼,发现附近荒凉而熟悉,马上蹙起眉,发飙道:“你带我到这里来做什么?!”
汪辰一把将他拉下车连拖带拽的拖到一座坟墓前,指着坟墓相片上那个长相清丽的女子道:“你忘记她了吗?!你现在这怂样是给谁看的?!别告诉我你现在这幅堕落样是因为你愧疚因为你而死了一个人!”
肖笙的眼看向墓碑上浅笑的女子,脸别过去,内心极其不平静。
他知道汪辰在说什么,也明白其中隐含的意思。
他是在问自己,是不是爱上了那个女人了?!否则何以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是啊!自己一直沉浸在不断的自责和追悔莫及中,却忽略了自己的感情,自己一直将女人视为可有可无,围在自己身边的女人比苍蝇还要多,为何偏偏选择把她纠缠在身边,不饶不休?
恐怕自己早已在某个时刻爱上她了吧?!可是该死的敏感和怀疑让自己把她定位为为了达到某种目的来接近自己的女人,从而把爱当成了恨,以致把她至于绝地还不罢休……
他的眼看向墓碑上那个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的女人,忽然间发现,自己再看她时已然没有了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反而是那种平淡的陌生感。
或许,自己的心早已在与那个女人相遇的雨夜已然失了吧!再到后来的寺庙相救,自己已然对她有了进一步了解的欲望。之后种种,不再赘述。
想及此,他的心愈发的无法原谅自己,何以要等到她葬身大海自己才后知后觉,何以会听别人的只言片语,他便开始怀疑她,直至将她置于水深火热之中还不自省!
他的心随着这一切的明朗而愈发痛冽,眼底阵阵酸痛。他用手捂住额头,将脸抬起望天,尽量让眼底那东西流回。
汪辰看得出他的疯狂自责和悔不当初,手抚在他的肩膀上,叹息道:“振作点,笙。我还有事情告诉你。”
肖笙的眼抬起,看着他,眉头蹙起
在这里一周,云菱终于弄清楚自己所在的地方到底是哪里了。这里是距离无人岛十几公里的另一个岛屿,只是不同的是,这里岛民长期住在这里,分成几个村落,而自己住的地方是近几年开发商刚刚开发的度假别墅区,只有几个富商的情妇住在这个社区,其他的别墅常年都是空置。
但是即使人很少,这里的设施也是一应俱全的,岛屿俱乐部里有健身房、食堂、美容中心、游戏室、大型商超等等。
而走出社区便是一望无际的大海还是蜿蜒细濡的沙滩。
沙滩上常年备着太阳伞和躺椅以及无限供应的饮料。
云菱从身体刚刚好点便吃完饭就躺在沙滩的躺椅上看风景或者闭目养神。
这里的气候四季如春,温度适宜,所以住在这里的人一年四季都是t恤或者是衬衫,下面着牛仔裤即可。
云菱的衣物都是雷霆准备的,一色的公主裙和打底丝袜,让她有时恍惚觉得自己仿佛还在儿时,这之后的一切,都只是梦境而已。
她还是选择一条最舒服的纯棉质地的长裙,脚上穿着一双皮质的拖鞋便出了门。
外面海天一色间蜿蜒弥漫着一条条的红霞,如同红海一般。
她坐在海边的躺椅上,手里拿着温热的咖啡一边喝一边看着远处的风景。
这几天她的与世隔绝的生活让她淡然了许多,不论是曾经的背叛也好,利用也好,仿佛过眼云烟,一切都不存在了,只余下这眼前的淡然和闲适。
雷霆从船上一下来,他留下来的乔装成村民的手下便赶紧凑了上来,附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什么,雷霆点点头,直接往海边走去。
天色渐暗,他的脚步也随着渐暗的光而愈发拖沓。
明明她就在不远处坐着,背影看起来孤独而凄美,脚下却仿佛坠了千斤重,每走一步都缓慢异常。
那日,他本可以不去的,可是那种隐隐的不安与直觉愣是让他直觉坐直升飞机去了无人岛,而他竟目睹了云菱冲进大海的全部过程。
在暴雨冰雹袭击的水面上,波涛汹涌,这个女孩竟然拼尽全力向前冲着,不管不顾,似乎只求一死,或者更确切的表达是,逃脱。
而这种毅然决然的伤害绝望背后,自己又何尝不是一份子。
他的眼落在她的肩上,那里曾经是自己最爱抚摸的地方。
16年前,当自己以保镖的身份第一次踏进薄家,也第一次看见了这个女孩,那时的她还是一个只会哭鼻子的小女孩,如同一个被人抛弃的洋娃娃,躲在角落的秋千上,哭着喊妈妈。
他的喉间咸咸的,往事不堪回首,再回首已过春秋,这种剥皮般的回忆,让他尘封的心再次刺痛。
自己对她是怎样的感情呢?虽然跟她在一起也就三四年的时间,但是建立的感情却是任何人都无法披及的。曾经的形影不离,朝夕相处,如今却变成了机关算尽,陷阱重重。
为何,世间有如此多的纠结与矛盾
他的思维再次被拉了回来,刚准备靠近她,却被身上的手机铃声惊起。
他拿起电话,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眉头再次蹙起。
肖笙静静地听完汪辰的叙述,竟然没有一丝反应。这搁在以前,他早就跳脚了,现在竟然无动于衷?
汪辰看着他垂头丧气的模样,虽然恨铁不成钢,但是心里却是体谅他的。
别人或许不了解肖笙,自己怎么会不了解他?从儿时就在一起的哥倆,彼此的成长之路都熟悉的好像自己的一般。
初次见到他是在小学一年级某日的午后,肖笙作为插班生初次来到学校便引起了轰动,他的那双美丽的桃花眼和一身贵族的打扮吸引了不少的女生的侧目,而最终让她们狂热的,却是他那股飘逸淡然中略带慵懒的感觉。
女孩子喜欢做梦,尤其是对于异性,有着天生与常理不符的梦境要求。
肖笙外表全都符合了!当然,在很多女生不断试水的过程中,“惊喜”发现,他的内在竟然完全不符合!
他的内心极其像一个孩子,还是一个幼稚的需要人不断呵护却霸道任性的孩子。这也是诸多在他身上付出感情的女孩子失望离开的原因。
试想跟一个孩子谈恋爱,还是一个不爱你的孩子谈恋爱是何种感觉?
直到情怡的出现,对他仿佛妈妈般的呵护和包容,不论他如何闯祸,如何对她,她都一笑了之,仿佛他是她的儿子一般。
但是,即使这样,情怡真正跟他走到一起还是他们一起上大学时,他只是听说为了跟他在一起上大学,情怡拼了命的学习,甚至真的做到了头悬梁锥刺股的地步。
肖笙是天才,所以学习不论哪一科他都可以做到云淡风轻的学会,然后永远不忘记,所以,他当初的目标就是哈佛,而哈佛当时也是有意让他直接入校就读。所以,智商一般的情怡要想做他的同学,仿佛在爬珠穆朗玛。
好在,不论多苦,她还是爬上了,虽然是比他晚了一届,她还是做到了再次跟他同进同出。
只可惜他看着肖笙颓废离开的身影。那个女人在他的身上费了多少的心思,甚至连命都搭进去了,这小子该移情别恋的时候,一点也不含糊
他叹了口气,跟在肖笙后面垂头丧气的跟着。
肖母端坐在餐桌的另一端,看着肖父闷不吭声的吃着饭,脸色阴沉着,她依旧能做到气定神闲的坐着吃饭。
肖父沉默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将筷子放下,蹙着眉头看着餐桌另一端端坐的虽然有些老了,但是依旧不影响她的美态的女人,轻轻叹口气,道:“你就那么容不下笙儿吗?!”
肖母优雅的将嘴里的饭菜吃完,然后拿起桌上的纸巾轻轻擦了擦嘴,方才淡淡道:“不是我容不下,是他太不争气了!”
肖父的脸色沉了沉,闷着声道:“我们没有丰臣家族的帮助同样可以扩大经营,我”
话还未说完,肖母依旧将桌上的银汤匙扔在地上,脸上微微的怒火和毋庸置疑的威严:“你可以干什么?!还可以再回到年轻去拼搏吗?还是笙儿可以在我死之前完成我的梦想?!如果不可以,那就什么都免谈!”说完,起身大步往楼上走去。
肖父看着肖母负气离开的背影,手缓缓抬起捂住脸,口中重重的叹口气。
爱如果可以重复,那就不叫爱,那只是一种使然。肖笙第一次感受到痛彻心扉和宛若失心的感觉,这是在之前从来没有过的。
失去情怡时,他只是内疚、自责,当看到情怡怀着身孕躺在大雨中时那种情景让他震撼,震撼到无法走出那样的割腕放血一样的残忍的过去。另一个,就是不习惯,不习惯一个十几年跟着自己的女人忽然消失了,这样的失落感如同一个跟了自己十几年的老狗死了之后的那种怀念。
可是,这一次,竟然感觉完全不同,那是那种挖心掏骨的痛,让他不得不相信,自己爱上那个女人了!而且,还爱得痛彻心扉,以至于自己何时爱的,爱到怎样的程度,都浑然不知。
在海边呆了一个月,当始终捞不到云菱的尸体时,他终于在公司的一个紧急电话的催促下,回了公司。
肖笙一进公司便感觉到与之前完全不同的气息,所有人都在看他,又似乎不敢正视他,只是在旁边窃窃私语。
一路乘电梯上21层,肖笙试着拨打了几次汪辰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他从电梯下来便看见助理迎面急匆匆赶来。
肖笙从来未见过助理那副失魂落魄的德行,脸上瞬间耷拉下来,蹙眉问:“发生什么事了?!”
助理不知道从何说起,挠了挠头,刚准备开口,电梯再次打开,肖父从里面出来,待看见肖笙时,气得哼了一声,然后闷着头往旁边的会议室走去。
会议室的门一打开便听到里面嘈嘈杂杂的声音,有哭泣的也有咒骂的,更多的是杂乱的**声。
肖笙皱了皱眉,跟着肖父进了会议室。
刚进办公室,一群人就涌了上来。
为首的是一个中年男子,身边跟着一个学生打扮的女孩,正哭哭啼啼的一边哭一边挠着腿。
中年男子气呼呼的走到肖父面前,几个助理忙挡在肖父和中年男子中间,中年男子丝毫不被这气势影响,大咧咧的喊道:“你就是这个菲娜儿的总裁?!”
肖笙一听找的是自己,蹙着眉上前道:“我是。发生什么事了?!”
中年男子瞪着眼,气呼呼的拉过旁边的女孩,一把撩起她的群里,所有人都唏嘘起来,刚开始是为了中年男子的撩裙行为,之后是因为看见了女孩肿胀得如同被人打了的腿。
“你看看!你们看看!这就是你们菲娜儿的瘦腿袜惹得!我闺女的腿因为你们的劣质产品腿全给毁了!”
中年男子一说完,后面几个女人也都凑上来,将裙子撩开,上面或多或少都有一些红点或者是斑青,一看就是过敏反应。
肖笙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回想起来,这批货应该是跟费真子合作的,现在看来自己是过于草率了!
如此一想,他的脸也微微有些尴尬和歉意,一群人看见肖笙的表情,马上更加卖力的吆喝起来。
李诚从人群中走出来,一身的正装打扮,头发油头粉面,脸上是故作的怒意,对肖笙极为不客气地说:“肖总,您也太大意了吧?!这样的瘦腿袜怎么能上市?!我怀疑这原料有问题!而我们又缺乏出厂监管,才会发生这么大的事情!”
肖笙本来正烦着,忽然跑出来这么个人,一时还没认出来,不有皱眉没好气冷瞥着他问:“你谁呀你?!”
李诚顿时弄了个大红脸,他本来对这个肖笙就有三分敬畏,所有去肖家从来都是畏缩着躲在角落里,生怕惹他不痛快给自己轰出来,现在肖笙竟然当着这么多助理的面说不认识自己,那岂不是就在告诉大家,自己这个亲戚对他们肖家来说是可有可无的麽?!
他刚欲出口辩白,忽然看道肖父用眼示意助理们安慰这些人,然后低下头对肖笙低头耳语了几句。
肖父低声对肖笙道:“跟我去你的办公室!”
说完,马上自己先一步离开会议室,肖笙冷眼又看了一眼李诚,又看了看混乱的会场,慢慢退了出去。
会场里的群众本来就是要赔偿来的,本以为刚刚肖笙和肖父是来安慰他们的,谁知人家话没说一句就走了,瞬间就又爆发起来,会场再次人声鼎沸。
肖笙后面跟着进了办公室,刚进去便被扑面而来的书差点打了个正着,幸亏他躲得快,否则会正好打在他的脸上。
肖父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肖笙一副颓废的样子,虽然胡子和头发理过了,但是眼中的失落感和满满的血丝还是出卖了他目前的状态。
“你打算堕落到什么地步?!”
肖笙蹙蹙眉,自行坐在沙发上,双手合十坐着,头也微微低下。
肖父见他没反应,叹气道:“笙儿,你看看,你看看公司都让你搅成什么样子?!我哦当初让你从美国回来是想让你帮我!顺便熟悉一下业务为你将来接我的班做好准备!可是现在你看看!你看看都变成了什么样子!你说如果你不是最近为了那个薄云菱的死颓废萎靡不振,怎么会让那么大批的劣质瘦腿袜流入市场?!现在不但是给顾客造成了损伤,还让我们肖家的名誉扫地!难道你真的打算将肖氏让给李诚吗?!”
肖笙用手揉了揉太阳穴,终于这次说话了,他抬起头,看着肖父,蹙眉道:“爸爸,您不会真的认为妈的障眼法可以瞒过我吗?!李诚?!哼!他如果能担此重任,我可以拱手让给他!恐怕真正想要肖氏的是另有其人吧?”
肖父微微一愣,他没想到肖笙虽然一直不怎么在公司,却可以做到心知肚明,眼**亮,如此他倒放心了一些,神色也微微缓和了起来。
汪辰的小职责是保护肖笙的所有权利,大职责则是保护肖氏的所有权利,所以,一出事,他的第一件事便是拿着合同来找费真子商量赔损事宜。
费真子一早便听说了瘦腿袜出事,所以大清早开始就躲在家里打电话和查账,可是,一查不要紧,她不但是着急,现在简直就是恐惧了!
因为她账上所有的钱全都不翼而飞,更可怕的是连财务总监也消失不见了!
她一边擦着汗一边看着电脑上的财务数据和转账记录,脸色青紫。
这可是她半辈子积攒下来的财富啊!可是现在她看着账目上的负数,只剩下吃惊和愤怒,还有,害怕
公司的房产并不属于她,只是她租来的,看账目已经三个月没有交租了,公司的员工的工资一个月就是十几万也没有发,公司的来往公司的款项也没有结,还有瘦腿袜又出事了
看着看着,她忽然呼吸急促起来 ,整个人一翻眼,直接从椅子上倒了下去!
顾云翔从公司里回来,公司已经大乱,众多员工和来往公司听说出事后都来找他来要账 ,他实在顶不住了,赶紧瞅了个空子赶了回来找费真子商量对策。
“妈!妈!”顾云翔见费真子不在卧室,便开始嚷嚷着到处转着找费真子。
结果看了厨房和楼上自己的卧室都不在,忽然眼看向那个一般家里人从来不进的书房,忙推门进去!
结果一进去就看见倒在地上满脸苍白的费真子。
“妈!”顾云翔脸色大变,上前副费真子结果费真子全身发软,根本无法扶起来。
顾云翔见自己根本无法扶起费真子,忙拨打120急救电话
汪辰跟律师见顾氏已经大乱,便给顾氏的律师打电话,幸亏顾氏的律师与肖氏的律师是好友,也不好不接。
了解半天,律师对汪辰说:“顾氏等着破产吧!他们目前的亏损已经上千万,签银行的钱也要到期了,现在所有的流动资金也被他们的财务总监捐款潜逃,所以,要想坚持,是不可能 了!”
汪辰略路思忖了一下,问:“那他们的房产呢?!听说费真子十几年前就大量购置房产,帮我查一下,她的所有明的暗的房产,这次绝对不能让笙赔得太惨,否则他极有可能被董事会踢出局!”
律师闻言,神色马上严肃起来,忙点点头,跑到一边打电话去了。
汪辰看着被人们砸在地上的顾氏袜业的招牌此刻已经被踩的七零八落,不免感慨,这个世界从来没有定数,今日富可敌国,他日沦落街头的事从来不是童话里的故事。
正感叹间,手机响了,震动震得手机痒,他忙接通,一边挠着手一边叹气道:“肖爷,您老终于复活了。”
肖笙可没那个闲心跟他闲扯,简单明快回答:“马上回来!”
说完,挂上手机。
汪辰挑挑眉,撇嘴喃喃道:“说得好像我在外面玩似的!我这不是在给你补救呢嘛!”
但是脚下还是一步并作两步的飞快往公司回。
只是,公司似乎比在顾氏还要惨,他下了车,看着楼下聚集的一堆记者,心里在琢磨着该从哪里进去?
正想着,肖笙的电话再次追来,他马上接通,里面传来肖笙闷闷的声音:“公司外面太多记者,我们目前在没有查明过敏原因的情况下不要轻易做公众回复。还有,你马上到后门接我出去。”
汪辰看了看越来越多的记者和媒体,重重呼口气,摇着头上车,启动,往大楼后门的安全通道开去。
这里的通道只有内部人才知道,从楼道出来要拿钥匙才能开了门出来,所以,一般人并不走这里,也就没人知道这里还有一个备用门。
他刚停下,便看到一个白色的影子从里面大步走了出来,几天没见,这家伙又憔悴了几分。
他将车锁打开,肖笙开门坐进副驾驶,脸色铁青。
汪辰顿了顿,不得不开口:“呃,那个,我们去哪儿?”
肖笙愣了愣,道:“去我的公寓吧!”
汪辰尽量表现的轻松,点点头道:“好嘞!”
一路上肖笙都合目养神,似乎并不想讲话,汪辰一边看车一边看了看副驾驶的肖笙道:“费真子破产了,财务总监捐款潜逃,我估计这次的材料出问题也跟那个小子有关系,所以,这次我们必须要提前支付大约五百万左右的赔偿。”
肖笙点点头表示了解。
汪辰的脸色也微微暗了暗,接着说他必须说的:“这次的事件,赔偿事小,主要是媒体竟然全部一夜之间都知道了此事,对菲娜儿,甚至肖氏的影响都特别大。我怀疑,这次事件的背后有人操控。”
肖笙终于睁开眼,眼底闪了闪,心底掠出一个人影,眉头蹙紧。
汪辰见他不回答,又接着说道:“最近你也不宜露面,否则被记者穷最猛打不说,更会把你之前跟薄云菱的绯闻拿出来渲染,还有她失踪的消息最近也似乎被人透了出来,只不过现在一直没有证实,所以媒体不敢公然报道。”
“你想说什么?!”肖笙略略不耐的终于起唇。
汪辰叹了口气,无奈地说:“所以,你最近最好不要露面。”
肖笙所在的小区也到了,远远的便看到很多记者堵在门口与保安周旋。
汪辰咒骂了一句,侧过脸问:“怎么办?要不去我那儿?”
肖笙闭上眼,忽然懒懒道:“我这里都找得到,你那里还会安全吗?给我找一个别人找不到我的地方吧!”
汪辰想了想,忽然手打了个响,一脸贼笑道:“还好哥提前留了一手!去年你给我买的那个上的别墅我一直让人打理着呢!要不我们去那儿躲躲?!”
肖笙斜瞥了他一眼,又闭上眼,点了点头。
观光岛上的冬天气温白天依旧维持在二十度左右,只有傍晚才下到十五六度,略略冷些。
经过一个多月的休养,云菱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只有腿被大风浪撞到甲板上撞伤在阴雨天还隐隐作疼。
这几天,她坐在海边的时间越来越长,甚至有时候连天黑了也恍然不觉。
“薄小姐,天冷了,回去吧!”汤姐拿着一件厚厚的黑蓝色的大外套披在云菱的身上,云菱回头看着汤姐笑了笑,算是感激。
天边渐暗,眼底也开始昏暗起来,云菱看着天边似乎是跟汤姐说又像是跟自己在说:“人活在这个世界上,看着每天的朝起朝落,忙忙碌碌,每一天都不知道第二天会发生着什么,或许哪一天自己的命运就会改变,或许自己拥有的一夕之间都会不见,这样的情况下,该怎样寻找安全感呢?”
汤姐虽然平日里嘻嘻哈哈,但毕竟是经过了是非的老人了,自然很多事情都想通了很多,她看着云菱白皙绝美的脸蛋,心底里啧啧羡慕着,嘴里笑着说:“安全感这个东西其实是每个人内心的一种感觉罢了,虽然我们的命运有时候不在我们手里把握着,但是我们可以把自己的每一天都过得舒服自在满足,这就可以了嘛!俺妈死的时候才48,她唯一不放心的就是我,她死时唯一的希望就是我每天都能快乐的活着,那么,我就满足我妈的愿望,每天嘻嘻哈哈的过着日子,这不,也活得挺好的嘛!而且习惯了,高高兴兴的,连烦恼都不在意的啦!”
云菱回过头浅浅笑着看汤姐爬着几条皱纹的脸,虽然不怎么美,但是却给人很高兴很快乐的感觉。汤姐恐怕是她见过的最快乐的人了吧!却原来她的快乐是她母亲的遗愿,开始的时候恐怕只是为了母亲的愿望,之后应该就是习惯了吧!
快乐原来竟是如此简单!
回过头来看自己20多年的经历,自己一直都感觉特别的痛苦,无论是母亲的抛弃和离开,还是后母的口无遮拦,父亲的沉默寡言,都是自己一直以来不可磨灭的伤痛,自己最渴望的便是“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的感情生活。
所以,自己才那么容易陷入那个男人的陷阱里,不可自拔,直到伤到抽筋剥骨,方才觉醒。
她轻轻叹口气,站起身,拉着汤姐的手,笑眯眯道:“汤姐,走吧!我饿了。”
汤姐宠溺的看着她,用手臂揽住她的纤弱的肩膀,拥着她往小区里走去。
汪辰用渡船将车也拖到了观光岛上,因为岛比较大,所以没车不行,更何况,副驾驶上的那个人确实不宜露面,所以,直接就将车从陆地上了船,然后从船上又开到了岛上,那位肖爷都不带挪步的。
观光岛上的气候比内陆要热许多,两个人一上来便感觉气温一下子就升了上来,穿羽绒服自然是热得不行,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将衣服脱下,穿着里面的线衣。
衣服一脱,岛上的风景又那么宜人,心情也忽然好了很多。
汪辰将音乐打开,一边跟着唱一边开着车,顺便看看旁边的风景。
只可惜时间已近黄昏,天边的红霞也慢慢被黑暗吞噬,只余下越来越昏暗的天水一色。
肖笙的眼始终看着不远处的海边,看波浪一浪接一浪的拍打在岸上,不是溅起一堆浪花。
他的眼落在海边休闲区的一个白衣女子的身上,纤弱绝美的后背,轻挽的长发,坐在那里,似乎在看着什么,又似乎在闭目养神,一个佣人模样的女人将衣服给她搭在身上,两个人似乎在谈着什么。
车,一晃而过。
云菱和汤姐互相偎依着往小区里走去。
雷霆与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男子并肩挺立站在海滩边的一个报刊亭的阴暗处,眉宇间紧紧蹙起。
男子的脸始终躲在黑暗中,让人看不清,但是他的声音却绝对的苍劲有力。
“这一次,绝对不可以再出意外!如果让我知道你再敢不听我的指令,别怪我对你不留情面!”
雷霆七尺男儿站在那里,迎风而立,却不敢有丝毫反驳,只是头微微低了低,算是答允。
汪辰正在享受这难得的逍遥时光,一边开着车一边哼着曲子,忽然肖笙一把抓住他握住方向盘的手,害得他吓得赶紧刹车。
“干什么啊?!你要殉情也不要带上我好不好?!”说完这一句,他马上后悔了,以前跟这小子贫嘴惯了,忽然要一本正经的说话,反而有些不太会了!
肖笙根本顾不上他在说什么,车一停下马上推门下车,然后疯狂往后跑去。
从来没有体会过奔跑,尤其是疯狂奔跑的肖笙,此时才深刻体会到希望瞬间到位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虽然只有两千米左右的距离,他跑起来却感觉那么远!
汪辰愣了愣,马上推开倒后档,车直直往后倒去。
肖笙停在刚刚看见那个背影的地方,手扶着腿,弯腰喘气。
那里已经没有一个人了!
汪辰也将车倒到了他身边,将车窗打开,喊道:“哎!你找什么呢?!”
肖笙的头四处转着找着,刚刚他确认自己绝对不是眼花,确实是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了!虽然跟她的时间不多,但是她那样的身材不是一般人可以具有的!
汪辰也随着他的视线到处看,这附近除了一个高档别墅小区外,没有其他的东西了!而这个小区现在也是连个人影都没有!
肖笙轻轻叹口气,身子依旧弓着,用手捂住脸,刚刚的跑步还让他的气息有些不匀。
半响,他才缓缓抬起身,眼看着不远处的已经接近黑透的海边,喃喃道:“我刚刚好像看见她了!”
汪辰微微蹙蹙眉,眼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海边,那里哪还有半个人影!
他转过头看着还在痴痴看着海边的肖笙,叹气道:“唉!你的心情我了解,可是你也不能总是这样下去啊!再这样下去你总有一天会得神经病的!”
肖笙仿佛没听到他的话,依旧看着海边道:“我确实看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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