瞒着他也不是.告诉他更是万万不能.我左思右想.只想找个折衷的说法.可是以应弘的聪明.难道会被我的谎言蒙蔽过去吗.我在花园里闷头一通乱走.不提防突然撞上一样东西.
我听见头顶“砰”的一声响.顿时天旋地转.踉跄两步.然而身子在即将跌倒的时候忽然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搀扶住.耳畔是应弘的轻笑声:“就这么想我.一头栽倒过來.”
我瞬间清醒.这才发觉自己与应弘撞了个满怀.脸立刻红透.便要挣开.可应弘不怀好意地收紧双臂.轻轻在我耳边呵气.道:“左右又沒别人.害什么羞.”
我一阵战栗.心跳极快.挣扎着说:“你快放开.还让不让人好好说话了.”
应弘也不再闹了.只顺手在我脸上掐了一下.狡猾地笑道:“你说吧.半天沒见我了.一定有很多话说.”
我抢白道:“只是半天沒见吗.”自从上次与应弘打开心结.他每日里依旧要扮作即将成亲的模样.与蓝水心走得很近.我索性闭门不出.图个眼不见心不烦.“我可是这几天都沒见过二少爷.照您说的.还不得想死了呢.”
我语带嗔怪.他也不恼.伸手在我鼻头轻刮了一下.笑道:“上次说得好好的.怎么现在又闹脾气.还是吃醋.对不对.”
应弘今天的语气温和得过头.我不习惯与他这样打情骂俏的.早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站远了些.略带警惕地抬眼看他.道:“你今天怎么心情这样好.莫非……上次偷袭我们的人找到了.”
听到这话.应弘的笑颜立刻晴转多云.他冷哼一声.道:“平白说起这个做什么.那些盐帮人奸猾得很.竟然连一丝踪影都不见.尤其是花老三.楚凡亲眼见他跑到林子里去了.我们的人这几天将林子翻了个底朝天.都沒见到一点痕迹.只怕是误跑进后山的原始森林.被狼吃了也说不准.”
我心里嘀咕道:“人就在你们眼皮子底下.你们只防着外鬼.却漏了家贼.当然找不到.有琴弛所料果然不错.应弘不是个会回头看的人.”看应弘的脸色.对盐帮依旧愤恨不已.我更加不敢提及自己与有琴弛的交集.连忙拿话岔开:“那你这般高兴是为了什么.果然人逢喜事精神爽.要成亲的人.早早的就一副新郎官的气派.”
应弘微哂:“别说我跟蓝水心不过是逢场作戏.即使是真个娶了她.我又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不过是收个妾室.与纳个通房丫头也沒什么不同.你莫要总是为这事多心.”
我被“妾室”二字刺痛.悄悄收紧了拳头.他对蓝水心的身份地位如此轻视.换了我又当如何.只是这个问題我不敢问.甚至连想都不敢想.我拼命劝自己忽视我们身份的差距.事实上我也一直无视着我和应弘之间的鸿沟.今日这般无所顾忌地谈情.明日可会有什么结果.
下巴上忽然一痛.被应弘二指捏住.他一手迫使我抬头对上他的视线.一手揽住我腰.有点无可奈何地轻叹道:“一提到她.你就又是这副样子.”
我强笑道:“我怎样了.我沒有多心啊.只是觉得.水心也挺可怜的.她若是真有什么小动作便罢.若是无辜的.你该怎么办.”
他眉毛一挑:“心软了.”
“她毕竟救过我的.从二太太手下……”
“今天她好像也帮了你.”应弘抵住我的额头.低声道.“点心做得不错.老太爷夸了.他还记着上次若菲的事情.今天才算对你稍微改观.我也松了口气.二太太的看法左右不了什么.若是老太爷对你有什么偏见.才是棘手.”
他语气中露出一丝赞许:“蓝水心今天的提议妙得很.”
我先前未料到这件事在应弘眼中竟是这个效果.想要反驳又生生忍住.一时间如被食物哽住了喉咙.憋得难受又不知如何解释.
应弘看出我的异样.柔声道:“怎么了.”
我脱口而出:“小楠她……她……是你的手下吗.”
“小楠.那个小丫头.”应弘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是我让林四娘找來的稳妥人.年纪虽小.却忠心耿耿.不会出上次那种幺蛾子的.怎么了.”
“沒什么.”终归还是不能说.不能问.我心里堵得难受.有琴弛和花老三的事情是我对应弘撒了谎.一个谎言注定要用更多的谎言來弥补.我本來和他约好不相欺瞒.却做不到.这样的悔愧比他对我的怀疑还更能啃噬人心.
应弘轻抚我的头发.道:“我知道了.以前你和蓝水心住在一处.才只有这么一个使唤丫头.现在分开之后.这丫头是跟了她去了吧.你身边沒人照料.是不是.我一会儿再送个人过去便是.”
我有些哭笑不得.也只好趁机解释:“不必了.不过随便问问.倒是我们应大帮主.怎么将这些琐碎事也记在心上.”我有一下沒一下地戳他的胸口.故意逗他道.“曾经那个雷厉风行的应弘去哪儿了.这位应管家是哪里人.”
一只大手立刻把我手捉住.应弘气急败坏地笑:“胆子越來越大了是不是.沒大沒小.”他捏着我手.到唇边轻轻蹭了一下.我如被火灼.抽搐了一下.却是被他牢牢控在手心无处可躲.
应弘紧盯着我.目光里是前所未有的诚恳:“以前我从來不曾顾虑什么.自从你上次被花老三带走.我……”他面上露出可疑的红色.话到半截终于说不出口.只能烦躁地草草收尾.“以后我会顾虑你的感受.你再别一声不响地就离开了.”他强调道:“我更不会让你被人带走.”
我不知如何回答.他的温柔语声中人欲醉.让我再不想顾虑其他.应弘收紧手臂.声音低哑了些:“袁锦心.”
“嗯.”
他温热的呼吸扫过我的耳垂.我只觉得浑身都软绵绵的无处着力.口不能言.目不能视.只凭直觉与他靠得更近.
“咳……”不远处忽然传來一声轻嗽.我神智陡然清明起來.下意识将应弘推开.心跳极快.低着头不敢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