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文学
“什么?皇上在汀兰水榭临幸了一个宫娥?”歆妃最先听到了这个消息,彼时,她正在用蜂蜜敷面,保养面部肌肤,乍一听这个消息,惊得从软榻上坐起,满脸的蜂蜜“啪嗒”一声掉在了软榻旁边的梨花木桌上。
前来禀告的宫娥知道歆妃盛怒,不由战战兢兢,“娘娘息怒!”
“现在可好了,一个箴甯训还不够,居然还宠幸宫娥!”歆妃实在无法理解皇上最近的举动,先是屠杀文武百官,然后又前所未有地临幸了一个宫娥。
“据说皇上还册封那位宫娥为昭仪,还赐了封号,让那位昭仪以后都在金銮殿陪伴圣驾……”前来禀告的宫娥,趴伏在地上,不敢抬头,语气里却满是羡慕嫉妒。同为宫娥,有些人还要在主子们面前当出气筒,有些人就飞到枝头做了凤凰,一步登天,变成了昭仪,那可是正四品的昭仪啊!
“昭仪?”歆妃也觉得这个品阶有点过高了,毕竟那可是个卑jian的宫娥,而且,“在金銮殿陪伴圣驾?”歆妃一直以箴甯训为眼中钉,没想到凭空冒出来一个昭仪,而且比箴甯训更享受圣眷!
她实在想不通,皇后娘娘不在,后宫竟然乱成了这样!
正想着,有宫娥来报,“娘娘,戚妃娘娘、琬嫔娘娘求见。”
“传!”歆妃重新半躺在软榻上,黛眉微微颦蹙,并没有舒展开来的意思。
戚妃和琬嫔走进来的时候,也是面色凝重,看到歆妃此时的表情,也知道歆妃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始末。戚妃和琬嫔刚刚在后花园赏花,突然听到了皇上在汀兰水榭临幸了一个宫娥,并且册封她为蕊昭仪,还让她在金銮殿陪伴圣驾的消息,戚妃和琬嫔都吓得不轻,不敢耽误,径直到了仪瀛宫求见歆妃。
“这后宫真是乱了,乱了,”琬嫔忍不住唏嘘感慨道,“嫔妾真的开始怀念皇后娘娘在后宫的日子。虽然皇后娘娘宠冠六宫,但是至少后宫井井有条,大家都不敢触犯皇后娘娘的凤威,皇后娘娘执掌后宫,虽然毒手遮天,但好歹有个尊卑位序,但是现在,皇上最宠爱的是箴甯训,其次竟然是一个宫娥!”
歆妃冷笑一声,“你以为箴甯训永远只是个甯训?我看她日后,就算贵为正一品的皇贵妃,都很有可能!至于那个新纳的昭仪,更是日后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歆妃的话,让戚妃忍不住浑身一颤,娇丽的面容花容失色,“这可怎么得了?皇上如此乱来,这后宫,哪还有我们三个的立足之地?”
“原本就是如此,”琬嫔幽幽怅然道,“皇后娘娘在,歆妃和嫔妾就在,现在皇后娘娘不在了,歆妃和嫔妾,地位岌岌可危……歆妃娘娘您倒是有个四皇子可以仰仗,嫔妾和戚妃,还真是无可依托,只等着任人宰割了!”
歆妃并没有直接回答琬嫔的话,而是缓缓道,“据说那箴甯训最近得到御医的调养,加上琬嫔你的精心照顾,身体日渐恢复了?”
琬嫔叹息一声,“皇上吩咐嫔妾好好照顾箴甯训,嫔妾若是敢半点不尽心,嫔妾这条jian命,还要是不要了?所有嫔妾,只好没日没夜尽心照顾,箴甯训原本就年轻,所有身体日渐恢复,已经能下床走动了。”
歆妃冷笑一声,“箴甯训的苦肉计已经成功了,加上一直有病在身,不能伺候皇上,这段时间把皇上的胃口都吊足了,听说皇上还赐给她‘步步生莲’的铺地白玉,那可是连皇后娘娘都不曾有过的名贵之物啊!”
戚妃闻言,颔首附和道,“那箴甯训,竟然是如此心计深沉、城府深厚之人,以前嫔妾倒也接触过她几次,没想到,她竟然隐藏如此之深,实在令人惊讶。”
“这后宫之中,令人惊讶,让人万万想不到的事,还少吗?”
琬嫔的话让戚妃不由悲从心来,声音都哽咽了,眼眶湿润,“入宫前,娘亲就跟嫔妾说过,自古帝王多薄情,从来红颜皆薄命。”
戚妃的感慨,让歆妃不禁微微动容。
歆妃轻轻闭上美眸,想到自己入宫这么多年,又何尝没有经历过这些感情的变化?在最初的最初,自己还贪恋着皇上的温柔和恩宠,被那样风华绝代的一代帝君宠爱,雨露承欢,是多么的幸福。可是后来,她一步步地为他的薄情和算计而痛心、失望,甚至绝望,心灰意冷。再往后,她甚至开始恨他,恨他入骨,欲除之而后快,甚至派了未央去刺杀他。
自古帝王多薄情,从来红颜皆薄命。这是多么悲伤的一句真理。
她原本以为,或许皇上对皇后娘娘,是矢志不渝无坚不摧的真爱吧。可是现在看来,皇上永远是薄情寡义的,帝王家不可能有所谓的真爱。就算是曾经那么宠溺皇后娘娘的皇上,也有辜负变心的一天。
这样想着,歆妃只觉浑身一阵冰冷。
后宫的岁月,如此的漫长,又如此的绝望,没有尽头。或许,像宸妃、端妃、静妃那样,早早地脱离了苦海,才是真正的幸福吧。
可是她却不能。因为她有个必须要守护的人。
四皇子。她现在活下去、斗下去的唯一的希望,唯一的原因。
很多时候,当一个女子成为母亲,她就只是母亲,再也没有其他的身份了。
宫中代有美人娇,各领发sao数月尽。既然是宫中的老人了,就静静地看着,到底谁能夺宠,谁又失宠。这场后宫的争夺,永远不会有尽头。
而此心,已死。
帝京皇宫里新封了蕊昭仪,正是喜气洋洋;幽冥山谷,也是张灯结彩、贴满了虽然俗气但不失喜庆意味的大红“喜”字。将士们和小丫鬟们都非常忙碌,连走动都必须是小跑着,当然免不了碰撞。
让他们忙得死去活来的,是王爷和王妃的大婚,是王爷王妃的洞房花烛夜。
小丫鬟们早就准备好了梁冠礼服和钗钿礼衣,男服绯红,女服青绿,红男绿女,既融合了庄重典雅,又不失喜庆热烈。新娘的青绿礼服,是花钗大袖襦裙,层数繁多,婕姬穿起来只觉得层层压叠,繁复之极,好不容易一层一层地穿好了,还要在外面套上一件绣着百鸟朝凤的广袖上衣,压得她都快喘不上气来。
三千青丝梳成发髻高耸,满头珠钗,金翠花钿,明晃晃地在菱花铜镜前晃花了婕姬的眼睛,只觉珠光宝气,灼灼然耀人眼目。
“为什么不弄个简单的凤冠霞帔,搞那么复杂干嘛?”
婕姬被满头珠钗和一身层层叠叠的大袖襦裙压得脖颈酸疼、腰肢无力。
“我怕你当初嫁给鸾文凛,就穿的凤冠霞帔,可不能雷同啊。”
黎淮缙的话让婕姬想起——自己和鸾文凛并没有举办过大婚,鸾文凛从来没有明媒正娶将自己娶进塞北将军府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