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文学
婕姬和黎君澈的矛盾再度激化，是因为雏良媛的病逝。
慎嫔怎么也没想到，上次皇后娘娘因为忘记雏良媛在宫外等待召见，而导致雏良媛染上伤寒，更没想到，皇后娘娘因为体谅雏良媛在宫中无聊，让她从清猗宫搬到麟趾宫去，而导致雏良媛一直劳累没有好好休息，加上她和戚婧华情投意合，结为姐妹，更是连着疯玩了还几天，身体终于吃不消，病倒了。
这雏良媛原本身子骨就不太好，据说是个早产儿，一直靠药丸养着的，这接连的几件事，让她病卧在床好几天，虽然太医开了最好的药方，竟然还是无力回春。年仅十二岁的雏良媛就这么没了。
这下，黎君澈是真的有点动怒了，“她才十二岁，你竟然让她在秋风中，从中午等到了半夜！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婕姬最意外的就是黎君澈的态度，以前他是从来不会拿这种事儿来责难她的。就算她把后宫的妃嫔都杀光了，他也不会这样质问她。
他变了，开始变得挑剔。
“所以呢？我的心是石头做的，所以你准备怎么样，你准备怎么做，废除后位？打入冷宫？直接赐死？凌迟车裂？满门抄斩？”
“你！”黎君澈被气得话都说不出来，好半天才挤出一句，“你不过仗着朕舍不得动你，你不过仗着朕的心永远只为你跳动！”
婕姬仍然保持着冷笑，“你不觉得你很可笑吗？口口声声说爱我，却为了一个只侍寝过一晚上的小小良媛而责难我。”
黎君澈的脸色愈发乌云密布，“婕姬，你为什么总是这样高高在上？你为什么总是一副施舍的样子？朕受够了你这高高在上的模样，受够了你这样施舍的态度！朕已经卑微到尘埃里，你为何还不知足，还要一步步践踏朕最后的耐心？”
“这么快就没有耐心了？”婕姬又是一声狂傲的冷笑，极尽嘲讽之能事，“我还以为皇上真的爱我宠我，视我为命呢……”
“够了！”黎君澈倏忽爆发了一声怒吼。
这一声怒吼吓得凤藻宫里的太监宫娥们纷纷跪倒在地，头都不敢抬起来，慎嫔也跟着跪下。婕姬也是身体微微一颤，心头一凛，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他鲜少鲜少会吼她，真的很少见，简直是罕见了。
“黎君澈，”婕姬直直地望着他的眼睛，“你已经对我积累了太多的不满，你压抑已久，如即将爆发的火山。黎君澈。我们已经回不去了。你不再相信我，不再容忍我，你已经失去了耐心。我们已经回不去了。”
这话让黎君澈瞬间冷静了下来，他压低了声音，尽量控制住声音没有颤抖，“可是婕姬，我爱你，”他没有说“朕”，而是用了“我”，“我爱你，我那么爱你，我做的一切，都是因为我爱你。我这样爱你，难道也要失去你吗？”
婕姬的眼神开始迷离，她一字一句地说着最残酷的话，“黎君澈，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从来没有得到过我，那又谈何失去呢？”
“不！”黎君澈冲过来，抓住了婕姬的双肩，他常年练剑的手是那样的孔武有力，抓得婕姬肩膀几乎要脱臼，“你骗我是不是？难道这么多年来，你从来没有爱过我？从来没有？”
婕姬痛得眼泪夺眶而出，“事到如今，再追究这个问题，又有何意义？”
“不会，不会没有意义，婕姬，告诉我，你爱过我的，对不对，七年了，这么漫长的岁月里，你爱过我的，对不对，对不对？”
黎君澈歇斯底里地摇晃着婕姬的身体。婕姬被晃得一阵头晕目眩。
“是，”婕姬终于承认，“我爱你，我爱你的温柔，我爱你的宠溺，我爱你的深情，但是，黎君澈，我更爱的是鸾文凛，我和他也有过漫长缱绻的岁月，我心心念念的都是他，他才是我最爱的男人！”
她的话语让黎君澈沉默了下来，也沉静了下来，不再摇晃她的身体拼命追问，他的手慢慢地从她的肩头滑落下来，显得那么苍白无力，那么绝望。
“所以，你要离开朕了是吗？”
他不知不觉地换回了“朕”的自称。他已经冷静了下来。
婕姬犹豫着不知要不要说出那残酷的话语，蹇公公和慎嫔同时走了进来。
“皇上，皇后，太子回宫了！”两人几乎同时说出一模一样的禀告。
“墨染？”婕姬不敢相信，“墨染不是应该在即墨行宫学习吗？怎么会突然回宫？发生什么事了？难道是哲昱和胤桓或者妤姬？”
提到自己的孩子，婕姬开始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冲过去盘问慎嫔。
“娘娘不用担心，二皇子三皇子和长公主都安好无事。”慎嫔安抚婕姬。
黎君澈也有些着急，发声问道，“太子现在何处？”
蹇公公慌忙回答，“太子已经进了皇宫，正在往凤藻宫的路上。”
“那赶快摆驾，朕去接太子。他还不到八岁，这样千里迢迢……”黎君澈心疼，大步流星地朝门外走去，蹇公公急忙跟上，喊了声，“皇上起驾！”
等黎君澈和蹇公公走出殿去，婕姬忙抓住慎嫔的手，“太子为何突然回宫？”
慎嫔叹息一声，“恐怕是上次娘娘在宫门口与鸾将军差点私奔的事，传到了即墨行宫……嫔妾听说，太子在宫中是有眼线通风报信的。”
“怎么可能，他还不到八岁！”婕姬说完就觉得也许慎嫔说的才是事实，她想起黎墨染在锦瑟殿夜宴时说的话，又想起在离宫那日他说的话。身为皇子，黎墨染黎哲昱和黎胤桓都背负了很多，而黎墨染，大概是背负得最多、最重的一个。
因为，他已经知道他不是父皇的亲生子。
“帮本宫也摆驾吧。”婕姬的声音透着虚弱。
“娘娘，容嫔妾斗胆，娘娘须得与皇上相处融洽，太子才会放心。”
对慎嫔的体现，婕姬点点头，“本宫知道，本宫不会把刚才吵架的怒气表现出来的，摆驾吧。”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儿子究竟为何突然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