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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盛情——送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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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冲在战阵之上虽然武勇绝伦.但在生活中.他和大多数普通老百姓一样.对上位者都有一分天然的畏敬之心.事到临头.总是退缩忍让.沒有一点儿反抗意识.

    从前受了高俅陷害.他想到的竟然是休妻避祸.只是老婆老丈人都不肯.这才沒了下文;初上梁山时.白衣秀士王伦那般欺凌.换个鲁智深那样有气性的.凭自身武艺只是一打.也做个寨主多时了.就算抹不开柴进的面子动不得手.把脚一跺.尘土不沾.转身就走.也见男儿的锐气.可到最后他还是忍辱受气.屈就于小人之下.

    即使最后火拼了王伦.那也并不是出于他的本性.而是趁着晁盖等人上山.顺水推舟.因人成事.由此可见.林冲是一个精于兵法的合格将领.但生活中他只是一个迷茫者.泯然于大众.

    还好.自西门庆上梁山后.这一切都在潜移默化中发生了改变.

    讲武堂中讲授的不仅仅只有兵法武艺.还有人性中那一种不屈的反抗精神.以下克上的英勇无畏.为实现理想而不惜一切的义无反顾.林冲身在其中.感触良多.西门庆那些民众推荐、差额选举的现代意识.在包括林冲的很多人心里投下了一抹亮彩.在这个封建社会中.本來除了忠君思想外再无出路.但现在西门庆的这些“煽颠反动”言论另辟蹊径.让这些官逼民反、不得不反的汉子们看到了另一重天景.

    梁山上众人对西门庆的心服.除了人格上的感召外.还有这种精神上的皈依.

    现在的林冲.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懦善的林教头了.

    至少现在.虽然西门庆一席话气得他全身发抖.他也不会昧着良心躬身行礼说“哥哥说的是”.而是大叫一声:“要放下屠刀.也得先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杀得痛快了.再讲究个放下.借此逃避制裁你们看.”说着.突然伸手向厅外一指.

    厅中众人被林冲这突兀一指.不由自主就把眼光转向了那边.就在这电光石火的一瞬间.林冲暴起如风.抬手掣出一把早已准备好了的雪亮匕首刀.猱身而上.伸手就要从桌子底下掏高俅出來.

    众人一回头.看了个空.再转过头來时.林冲已经扑上去了.众人异口同声大叫一声“哎哟”.再想阻挡.哪里还來得及.

    只有西门庆是练过金钱镖的.心思灵动.见机最快.林冲一动.他也跟着动了.前后只慢了一线林冲一俯身间.西门庆已经一个“玉带围腰”.将他拦腰抱了个结实.口中大叫道:“林冲哥哥刀下留人.”

    要破解西门庆这一抱.拿刀在他手臂上一刺.或者是腾空反腿撩阴.对林冲來说都是易如反掌.可他不愿意对兄弟出这等重手.只得用最沒效率的办法左右挣扎.可一时哪里能甩得开西门庆.

    可是林冲这时是为了报仇索命.那内力陡然间增了十倍.西门庆马上就支架不住了.大叫道:“你们看什么.帮忙啊”

    宴会厅中众好汉一时如梦初醒.乱纷纷一涌而上.七嘴八舌的大叫道:“林教头.算了.算了.”同时七手八脚地摁住了林冲.刀子也被人夺了.

    林冲状若疯癫.破口大骂:“你们这些傍虎吃食、沒有人性的奴才.”众人被骂得狗血淋头.面面相觑.一个个都是脸色古怪.

    见林冲已经是个动弹不得.西门庆这才放开林冲.一抖身子.两条臂骨格格作响林冲刚才那番拼命挣扎.让西门庆觉得比枪挑万刃车都累.还好把这头大虫制住了.西门庆挥挥手:“鲁大师、杨制使.麻烦你们两个把林冲哥哥关到牢里去.太尉大人上路之前.不许他出來.”

    鲁智深、杨志齐齐答应一声.一左一右.硬夹了林冲去了.林冲见两个好朋友都这么绝情.只要贪图朝廷的富贵.却忘了兄弟间的义气.心如死灰.虽然身子动不得.但眼睛还是自由的.一声浩叹间.已是泪如雨下.

    等押运走了林冲.西门庆亲手把高俅从桌子底下扶了出來.安慰道:“莽夫无礼.却让太尉大人受惊了.还望大人恕罪.”

    高俅脸青唇白.颤声道:“不罪.不罪.小人还要感谢众位英雄的救命之恩呢.”

    只是被林冲这么一闹.大家再沒有了喝酒的兴致.于是草草收场.西门庆亲自安排了高俅的住宿.并派出虎士严密保卫.防止再有象林冲那样的居心叵测之徒突然冒出來.高俅受了这一惊.也不敢再规范梁山的住宿服务向五星级转变了.于是一夜无话.

    第二日.西门庆一早就在高俅门外静候.待高俅起身.便殷勤地叙了寒温.请太尉大人去用早膳.

    高俅惶恐了一夜.思虑稍定.此时便假惺惺地道:“西门公.小人与林冲林教头之间.很多事情确实是小人做得不对.现在思來.悔愧欲死.俗话说冤家宜解不宜结.西门公何不把林教头从牢中放出來.大家坐在一起.小人向他磕头认罪.任凭他的处置.或许就能化解了这一桩冤孽却不是大大的好事.我这一片诚心.还请西门公成全啊.”

    西门庆听了断然拒绝道:“岂有此理.若林冲那厮阳奉阴违起來.嘴上叫哥哥.腰里掏家伙.伤犯了太尉大人的贵体.那时该怎么办.太尉大人身负我们梁山招安的重责大任.是万万不容有失的.林冲那厮.绝计放不得.就让他在囚笼里好好反省些日子.省了多少事.”

    高俅叹息道:“可是难道还真能把林教头关一辈子不成.既是迟早要放.晚放不如早放否则到得招安时.林教头固然深恨小人.连西门公也要被怪罪了.”

    西门庆“哦”了一声.沉吟道:“这个我却沒有想到.若非太尉大人提醒.真真误了大事.”

    背着手踱了两圈儿.西门庆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向高俅斩钉截铁地道:“请太尉大人放心.绝不能因为林冲一人.就耽搁了我的锦绣前程不不不.是耽搁了我们梁山的锦绣前程.嘿嘿嘿……太尉大人不必忧心.林冲那边.我自有处置.”

    高俅听了心中暗喜.嘴巴里却道:“西门公万不可因小人一个.却坏了兄弟义气.”

    西门庆看左右无人.便大大咧咧地道:“本人是富家公子出身.被逼上梁山跟那些刁民泥腿称兄道弟.原本出于无奈.今日遇上了拨乱反正的机会.如何还肯再随众沉溺.太尉大人才是我西门庆的兄弟.纵有义气.也是要照拂太尉大人的了.來來來.昨日正好有一船倭国的清酒临岸.等闲人喝不到.正好把來奉享给太尉大人.请.请.”

    高俅听着.悬着的心彻底放了下來.边走边想道:“这西门庆贪图富贵.想着把梁山在朝廷手里卖个好价钱.因此唯恐怠慢了我想必那林冲的后患.终究他会替我绝了去果然.古來能成大事者.都跟我高俅是一路人.不出卖.不龌龊.如何使得.”

    想到通达开心处.高俅乐得只想偷笑.只是他和西门庆一路谈谈说说间.已经來到了人多处.高俅唯恐颜色间露出了破绽.只好借道肛门绽放出一朵菊花般的笑纹儿.

    用过早膳.西门庆又请高俅赏玩山景.尽情快乐了一日.接下來一连住了三四天.都是梁山众头领轮流作东.高俅一路饮宴下來.整个人都显得心宽体胖了不少.

    住到第七日头上.高俅夜里孤枕难眠.忍不住就思忖道:“梁园虽好.非久恋之家呀.西门庆待人虽厚.但总有不足之处.本大人修身养性也尽够了.明日便对西门庆那一干人说.安排本太尉打道回东京吧.这一去.想來必有一注横财可发.嘿嘿嘿……”

    梦里数着元宝.高俅睡着了.口水流了一被窝.

    第二日早起.高俅把辞行之意向西门庆一说.还未等西门庆接话.先有众头领纷纷不忿起來.一个个嚷道:“俺哥哥敬太尉十分.俺们当敬太尉十二分.偏我哥哥筵席便吃.轮到俺们时就要走.砖儿何厚.瓦儿何薄.我们看哥哥面子.忍气吞声.底下小喽罗若恼了做出不是來.却怪不得俺们.”

    黑旋风李逵跳了出來.大吼道:“黑旋风爹爹拼着一条性命.破了你那劳什子三才舔地阵.这才把你请上了梁山來费偌大力气.偏不吃俺们弟兄酒席.我和你眉尾相接.性命相扑.”

    高俅一见李逵杀气腾腾的样子.整个人马上缩了七寸.摇着手赔笑道:“好汉休怪.好汉休怪.小人也只是一说.也只是一说而已嘛.将酒劝人.终无恶意.小人若能多住几日.多吃几坛好酒.正是求之不得只是招安之事却又要耽误几天.小人无功受禄.心下愧得慌啊.”

    西门庆便笑道:“我这些兄弟.都是要面子的人.能请当朝太尉同桌吃一顿饭.那可是足以吹嘘一辈子的牛皮资本.太尉大人你给他们面子.他们也就给你面子.先把面子圆了.招安之事.迟些儿又有何妨.若受了招安.得了诰命.反倒再不得象今日这般快乐了.”

    高俅听了连连点头:“西门公高明.见得是.见得是啊.小人少时也是市井里出來的游手捣子.当然知道但凡江湖好汉.都是面子重如山的人.接下來小人是舍命陪君子.便是醉死了又值甚么.大不了混个烈士头衔罢了.”

    听高俅说得如此雄壮.西门庆和梁山众好汉尽皆喝彩:“这才是朝廷大臣当有的气度格局.”

    光阴荏苒.日月如梭.早过一月有余.高俅日日受着山珍海味滋养.又沒有花明柳媚來剥削其体内元气.整个人都显得丰满圆润起來.这一日西门庆见了笑道:“太尉大人肥矣.”

    高俅摆手道:“乐不思蜀.乐不思蜀哇.”

    西门庆转了笑脸.正色道:“好教太尉大人得知.弟兄们的筵席.太尉都吃过了.里子也有了.面子也有了.这些粗坯们一个个都是心满意足.尽数交口称赞太尉大人识做.如此一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明日一早.本人在梁山脚下.开一个盛会.给太尉大人送行.”

    听了此言.高俅惊喜交集.追问道:“此言可真.”一言方毕.马上反应过來.自打嘴巴道:“西门公何等身份.如何肯谎我这等不才之人.我自作聪明.冒犯虎威.真真是该打.该打.”

    西门庆急忙拦阻道:“且慢.且慢.大人身娇肉贵.该当爱惜自己.将此身用在正途才对如何在这里作践起自己來.让本人看着.心下如何过意得去.大人且停手.和本人往山前游玩.将來必是史书上风雅之盛事.”

    高俅心说:“老子这一去.你这草寇死期将近.却还敢在老子面前卖弄风雅”但面上却妆不舍道:“甚荷西门公不弃.留叙小人一月.明日相别.不知何时再得听教.”言罢潸然泪下.

    西门庆急忙宽慰开怀.一路劝解着.來到一处风景清幽的景地.盘旋上山.高俅只觉得如画风光扑面而來.心旷神怡下.不由得叹道:“梁山果然是好风景啊.却不知此地何名.”

    指着峰顶.西门庆笑道:“此处登顶瞭望.可见水泊浩淼.云气蒸腾.真盛景也.更有人民杀巨腐于梁山脚下.因此此地被命名为‘杀腐口’.”

    高俅听了叹惜道:“杀虎口.真雄壮之名也.若不是这等英勇的名字.也配不上西门公独霸梁山的威风之气.恰当啊.合适啊.好好啊.”

    西门庆听了笑道:“这等好风景.若少了太尉大人今日登临.也不成其为‘杀腐口’了.便请太尉大人细细观赏.若能作一好尸出來.也是千古佳话.”

    高俅听了惊道:“作一好诗.西门公你太抬举我了.我是上不了席面的狗肉.让我作诗.不如杀了我吧.”

    西门庆便摇头道:“都说能者无所不能.太尉大人是能者.作一好尸.也只不过等闲事耳有何难哉.”

    得西门庆如此看重.高俅心里暗爽.但嘴里却只能实话实说道:“西门公.你谬赞我了.若说起做诗.第一还得推咱们大宋当朝的蔡太师.他老人家才是真正的拿起笔來就写字的人才.我是万万比不上的.”

    西门庆听得悠然神往.叹息道:“若有机缘.定要请蔡太师也來梁山赏玩风景.做一好尸.那真真是我们梁山的造化了.”

    高俅听了笑道:“若西门公受了招安.咱们就是一家人了.那时小的穿针引线西门公偌大的名声.威震天下.当今官家都恨不得一见.何况是蔡太师呢.那时会晤了.请太师老爷題首诗留念.定然是易如反掌.”

    西门庆听了点头道:“托福.托福.此事若有缘.全交于太尉大人身后了.”

    高俅哪里听得出西门庆言中真义.当下大包大揽.也不怕累死.终于登上了杀腐口顶峰.由这里向下极目眺望.果然是烟水迷蒙.气象浩瀚.令人胸怀为之一畅.

    见西门庆笑吟吟地看着自己.高俅便连声赞不绝口.作陶醉状:“如此美景.看了之后真不白活矣.”

    一转眼.却看到梁山山前一片极大的开阔地上.正有无数人在那里來往忙碌.似在搭建着什么.虽然离得远.看不太清楚.但那一片热火朝天的势头.即使是在这里.也能感受得到.高俅忍不住好奇道:“西门公.这山前一片热闹.却是为何.”

    西门庆笑道:“太尉大人亦喜热闹乎.”

    高俅道:“惭愧.惭愧.小人不但喜热闹.更喜凑热闹呢.”

    西门庆便正色道:“太尉大人明日便要去了.此一别.不知何时方能相见.一念至此.便令人黯然神伤.太尉大人有着象这八百里水泊一样宽广的胸怀.不计前嫌.还要为梁山之招安而奔走一念至此.安能不叫我辈敬杀服杀.于是.我们梁山便在这山前大搭芦篷.大排宴席.少说也得來个一千米的规模如此格局.明日为太尉大人送行起來.方才算有面子啊.”

    高俅听着.倒也略有些感动.向西门庆作揖道:“俅本是一介庸才.西门公如此待我.叫我情何以堪啊.”

    西门庆还礼道:“便有千米筵席.万人盛会.也是万万配不上太尉大人的丰功伟迹.大人不嫌场面简陋.本人已经是惶恐不安;大人若再盛赞起來时.西门庆更要惭愧无地了.”

    高俅浑身的骨头都轻了四十两.一时不由得动了恻隐之心.暗自思量道:“这西门庆如此知情识趣儿.倒是一片敬我的真心日后若真招了安.我让他死得痛快些.也算是对得住他了.可惜啊可惜.若不是你这厮让本大人出了恁大的丑.便收你做小弟.又有何妨.可叹啊.你们梁山一片草莽.终究是我天朝的心腹之患.斩草不除根.必有后患生.本大人也只好爱莫能助啦.”

    杀腐口上.西门庆和高俅你谦我让.二人宾主颇为相得.气氛一片融洽.风景看过.下得峰來.西门庆又排开盛宴.为高俅做临行前的款待.梁山众好汉都來作陪.一顿酒下來.把高太尉灌得醉了.昏黑不知天地.

    第二日还未醒來.就已经被人摇醒.高俅兀自头疼.想要躲个懒.后日再起身.但架不住西门庆催逼得紧.只道:“山前芦篷里已经坐满了三山五岳的英雄好汉.大家眼巴巴只等太尉大人出席.如此盛会才能开幕太尉大人休辞劳苦.辛苦一时.受用一世.”

    高俅想到西门庆从前那一句“你给他们面子.他们也就给你面子”.不得不苦笑着洗漱更衣了.然后随西门庆一众人坐了船.往山前來.

    待到得山前.高俅却是精神一振.就见这里已经是人的海洋.那几座巨大的芦篷.相比之下就象氵王氵羊之中的几条小船一般.四下里一瞄.高俅看得眼睛都花了.几乎不知道这么多人竟都是何等人物.西门庆只说是万人大会.但看这规模.捌玖万人都是有的.

    一看到西门庆、高俅等人人前现身.巨大的人潮突然翻涌起來.那声势更甚山呼海啸.震动天地.高俅的耳朵里充塞满了巨大的声浪.一时竟分辨不出声音中吆喝的是甚么高俅虽也统领过十三万大军.但万万想不到.这么多人竟然能爆发出如此响亮的声势.一时间猝不及防之下.不由得脸上变色.

    离得近了.声潮也渐渐平息了下去.高俅觉得两只耳朵又是自己的了.便问身边西门庆道:“西门公.这些刁民.却是从哪里來的.”

    西门庆低笑道:“为太尉大人送行.若只有我梁山的小喽罗们在这芦篷前充当站殿将军.太尉大人面子上却不好看.因此本人四下乡野里宣谕了一番.这些老百姓听到太尉大人的英名.敬畏太尉大人的清德.因此丢开了手中一切活计.都來这梁山下聚集.都争着要一睹太尉大人的风采.”

    高俅听了西门庆这番漂亮话.一丝儿也不相信.在他想來.这些老百姓肯定是西门庆为了撑门面.用刀枪逼着來的反正他们是土匪.比官军也差不到哪里去.这等沒本钱的买卖做起來.绝对驾轻就熟.

    但下一刻.高俅就不得不推翻了自己的论断西门庆马头到处.众百姓纷纷拜倒.口中竭力吆喝道:“愿菩萨老天保佑梁山西门头领长命百岁.大富大贵.”“梁山西门头领为小民报了血海深仇.小民做驴做马.报不得大恩啊.”……如此叫声.不一而足.四下里众百姓更是哭声一片.

    最让高俅惊怖莫名的.是西门庆竟然跳下马.亦在万众之前跪了下去.向这些人回礼.他身边一个大嗓门的黑大汉.高俅认得他唤做沒面目焦挺.听说是西门庆的结拜兄弟.此时焦挺大声吆喝道:“我家西门头领说了无论男女.一双膝盖上跪天.下跪地.中跪天理正义.岂能随意就跪.这些因果.我家西门头领是受不起的.因此若有一个百姓不起身.他便长跪在这里众位父老乡亲.今日多少大事要办.你们难道就要我家哥哥长跪在这里.小人这里下一个‘请’字父老乡亲们请起身吧.”说着也拜倒下去.

    这些百姓人数虽多.但各依旗号站立.人群中掌旗的小喽罗都是声宏气壮之士.当下把焦挺的话一波接一波地传递下去.不多时.众百姓皆闻.听到前方西门庆长跪不起.众百姓沒拜倒的啧啧连声.拜倒的亦急忙趴起.不一会儿.百姓尽皆站起.平地顿起森林.

    西门庆这才重新上马.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入场.往芦篷中坐地.高俅在他身旁看得分明.众百姓焚香顶礼.实是出于至诚.心下又惊又怕.暗道:“西门庆这厮居然如此深得民心.却置当今官家于何地.此人招安之后.万万留不得.”望了西门庆背影一眼.高俅心中的杀机从來沒有这么浓烈过.

    统治者只要奴才沒见识.会办事.才能放心.就算这奴才不会办事.但善拍马屁.也是甘之如饴但如果一个所谓的奴才又有见识.又会办事.偏偏还來拍你的马屁.他想要干什么.想想都让高俅寒毛直竖.他看着眼前的人海.不由得心中颤栗起來.不祥的感觉风起云涌.

    西门庆看着眼前的人海.则是感慨万千.这一月之间.他也做了很多准备.只是万万沒想到.四面乡野.來了这么多百姓.这么多人自己带着干粮.自家推着板车.万流归宗一样集中在这里.吃喝拉撒睡.无怨无悔.只是等着寻一个天理人心的公道.

    看着这一切.西门庆的心中一片壮怀激烈.他知道.自己正在改变历史.自己正在创造历史.

    不再搭理身边的高俅.西门庆“啪啪啪”连击三掌.芦篷前侍立的四个讲武堂学兵听到后.马上奔出芦篷.掏出号角.呜呜地吹了起來.

    第一人号角之声短促而飞扬.连吹三响.如火之迅烈.号声响处.在会场南方有同样频率的号角声响起.彼此酬答.正应南方丹陵三炁.

    第二人号角之声幽远而广被.连吹七响.如水之浩荡.号声响处.在会场北方有同样频率的号角声响起.彼此酬答.正应北方玄陵七炁.

    第三人号角之声清拔而婉转.连吹九响.如木之森渺.号声响处.在会场东方有同样频率的号角声响起.彼此酬答.正应东方青陵九炁.

    第四人号角之声威猛而劲锐.只响一个短音.如金之决绝.号声响处.在会场西方有同样频率的号角声响起.彼此酬答.正应西方白陵一炁.

    这四人吹角联络已毕.齐步回到芦篷.向西门庆抱拳禀道:“启禀元帅.四面大军.俱已就位.”

    西门庆点头.只说了一个字:“好.”但这一个字中.却充满了切金断玉般的果决.

    为了这一天.西门庆率领梁山好汉.已经做足了准备会场东方.有大刀关胜引梁山左军守把;南方.有霹雳火秦明此梁山前军守把;北方.有双鞭呼延灼引梁山后军守把.西方.有铁棒栾廷玉引梁山右军守把.

    梁山右军的统军大将本应是豹子头林冲.但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他现在正静静地待在一个地方.等着属于自己出场时刻的到來.

    在高俅惊惶的目光中.西门庆肃然而立.长声道:“传令.大会正式开始.”

    芦篷外一声震耳的铜锣响.锣声回荡在天地间.人声皆寂.那肃杀的声音.好似地府之门已经大开.在高俅的眼前.是一条通往幽冥的康庄大道.这正是:

    且以甘言养君体.再将毒手探卿心.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作者有话说   接下来,会比较重口味,抱歉。大官人将带来一个血色春节,同样的红,却并不喜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