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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四章 做细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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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铭川听了关胜循循善诱之言.心道:“这番话.我若是在四年前听了.说不定还会热血沸腾一番;但经过了多少事后.我已经成了阮大勺子.再不是当年的那个毛头小子阮铭川了.”

    关胜、宣赞、郝思文见他怔怔不答.均不以为异.毕竟一个伙头兵乍闻平步青云的喜信儿.能保持头脑清醒的能有几个.这个阮大勺子沒欢喜得直跳起來.倒证明了他是个沉稳性子.此人得用.

    又过了一会儿.阮铭川才淡淡地道:“将军怎么吩咐小的.小的便怎么做吧.做的合了将军的胃口时.还怕将军亏待了小人吗.”

    关胜见阮铭川做出了决断.与宣赞、郝思文点头相视而笑.三人摒退左右.然后才向阮铭川道:“如今我奉朝廷命令.进剿梁山.只恨这帮草寇龟缩于水泊之中.难以打探贼人内情.本來我想派人混进贼群中去.只恨无人可使.直到今日宣赞将军举荐了你.方解了我的疑难.”

    阮铭川愕然道:“小人只是个做饭的.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国.若此去误了将军的大计.小人失了命倒也罢了.只是愧对了将军的知遇之恩.”

    宣赞听了不悦道:“现在朝野上下多少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国的人.都做了大官小吏.也沒见朝廷斥革了几个去.让你去做个小小的细作.偏生这般说嘴.”

    阮铭川这一番故作为难.表现得恰到好处.若是不假思索就一口答应了.沒的惹人疑心.现在听他婉言推辞.关胜反倒要转过來抚慰他:“阮兄弟放心.若贸然强令你入水泊做细作.确实会枉送了你的性命.但是我已经替你安排好了两个接引人.此一去.必然履险如夷.克成大功.”

    阮铭川愣愣地问:“却不知这接引人是哪两个.”

    关胜笑道:“便是日前成擒的张横、阮小七那两个贼头儿了.若是阮兄弟你出手救得他们性命.还怕他们不带你风风光光上梁山去吗.”

    阮铭川听了急跳起來.摇手道:“使不得.使不得.小人有几个脑袋.敢卖放贼寇.便是今日送饭.也只不过念着与那阮小七同是石碣村人的情义.聊表寸心罢了.人情做到此处.已是极致.若说救了他们出去.打死小人.小人也不敢应承.”

    关胜听了.笑着击掌道:“妙啊.原來你已经同那阮小七有了接触.倒省了我一番布置.阮兄弟.你本是石碣村人.如今便叙起同乡之谊.去救了那阮小七.他也起不了疑心.那时你只说走投无路.他自然引你上梁山.那干草寇虽然妄称替天行道來蛊惑人心.但兄弟义气上头却是真不错的.你救得张横、阮小七性命是实.便是被精细人识破了你是去做奸细的.也不致于伤了你的性命.”

    阮铭川听了心中暗喜.面上却苦着脸道:“将军日前擒了张横、阮小七那两个贼头儿.千军万马都知道了.如若被小人轻易‘救’了去.旁人不说.军中的监军那里却如何交待得下去.将军岂不落个失职的处分.这个……”

    关胜笑慰道:“这个无妨.上官那里.自有本将军去分说.张横、阮小七之辈.只不过狡兔而已.但能擒得梁山上的那几头猛虎.区区狡兔.纵之何碍.”

    宣赞性躁起來.大喝道:“你这厮.贪生怕死.就直说好了.何必在这里推三阻四找借口.我家哥哥屈主将之尊.给你详加解释.你便当俺们兄弟是好性子吗.再敢拿大.惹恼了老爷.便判你个临阵脱逃.推出辕门斩首.”

    郝思文急忙劝道:“宣赞哥哥息怒.招兵买马.也得各人情愿.尤其是此等做细作的勾当.岂是用绳子绑了就能成事的.”

    红脸白脸并作之下.阮铭川顺水推舟拜了下去:“小人愿听将军差遣.”

    关胜笑着亲手将他扶起.说道:“进剿梁山.非是一日之功.阮兄弟此去.亦不必心急与我军联络.只是深扎根、谨行事为上.”

    阮铭川连连点头:“是是是.小人省得了.”

    关胜又道:“你借着救张横、阮小七的功劳.打入梁山内部.却要勤谨些.山前山后.旱寨水寨.诸般出入道路.明哨暗伏.都要记在心里;还有.梁山众头目之间.谁与谁交好.谁与谁不和.你也要探听个明白尤其是及时雨宋江和三奇公子西门庆.更是重中之重你可明白了吗.”

    阮铭川恭声道:“小人牢牢记者.”

    关胜又叮嘱道:“若眼中见的事积攒多了.或有了甚么必送的情报.你便去求那阮小七.只说自己思乡.想回石碣村拜见父老.这是人情之常.谁能生疑.那时你便借去石碣村之机.与我所派之人联络.常言道:绳锯木断.水滴石穿.有你暗中传递贼情.主客之势终将慢慢逆转.那时一鼓破敌.犁庭扫穴.方见你的大功劳.”

    阮铭川再三答应.然后说道:“既如此.那小人以后就要与那阮小七多亲多近.那些看守俘虏的人马.还请将军安排得稍远一些.”

    关胜点头:“这个何须你说.如今天色已晚.你且退下吧.待本将军安排好了放人的妙计.自然知会于你.”

    阮铭川退下.关胜、宣赞、郝思文集思广议.商量如何放人不提.

    第二日一早.阮铭川收拾了一盒子好饭菜.往俘虏营里來.如今私盐做了官盐卖.胆气更壮了好些.觑个看守人不在的空儿.阮铭川便将昨晚关胜寻自己的事都说了一遍.最后笑道:“这个却是瞌睡时碰上个枕头.恭喜七哥.过不了几天.你们便能无惊无险地出去啦.”

    阮小七只顾埋头大嚼.将这生死安危之事浑沒放在心上.船火儿张横却道:“甚么话.俺老张不走.”

    听了此言.阮铭川愕然:“却又作怪.如此天赐的良机.若不抓住了.过后必然懊悔.”

    张横拗道:“俺带着一两百兄弟來劫营.都陷在这关胜小儿手上.俺老张愧对他们.救不出他们倒也罢了.却要让俺老张舍了他们一个人逃命.俺哪里有那个脸.好男儿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俺便陪众兄弟留在这里.随他千刀万剐便是.”

    阮铭川一听.差点儿疯了.急道:“好我的大爷嗳.在这千军万马丛中.能偷走两个人.已经是谢天谢地了;若要偷走两百个人.就是诸葛亮來了.这场戏也非演砸锅了不可.七哥.你莫只顾了吃.快劝一劝他.”

    因为嘴里嚼着食物.阮小七的声音显得含混不清.吱唔着道:“这厮最不是个东西.他迷了心时.便是石臼也捣不醒他.咱不碰那钉子.”

    张横同阮氏三雄都是熟不讲礼的交情.闻言也不生气.只是向这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阮铭川听了阮小七不负责任的言论.也直翻白眼儿.不过想一想.还是把这桩麻烦扔给关胜去苦脑子好了.自己这个伙头军犯不上凑这种热闹.

    这时.阮小七已经吃干抹净.摸着肚皮道:“铭川兄弟.今天这饭菜不错啊.有鱼有肉.都是美味.比起连日來的白米青菜可要阔绰多了这是怎么回事.”

    阮铭川叹气道:“青州那边的两个监军今天要來.因此这些荤腥早几天就预备上了.”

    阮小七剔着牙问:“阉货來干嘛.”

    看着大爷一样的阮小七.阮铭川除了摇头叹息其人胆大包天外.再也兴不起什么感叹了.当下解释道:“那两个监军在青州城外喝兵血.闹得军心不稳.被呼家将以少胜多.十战十捷.打得立脚不住.听说好几万人马已经退进凌州了.两个阉货.都是惜命的.唯恐士卒哗变取了他们的人头.因此抬出天子的尚方宝剑來.要把监军的行营搬到这里來看來这里也要离倒霉不远了.”

    张横听了叹气:“唉.别人都在立功.就你我弟兄被陷在这里.真是丢脸丢大发了.”

    阮小七却仿佛沒皮沒脸.继续问道:“大名府那边的军情又如何.”

    “这个小弟可就真不知道了.”阮铭川说着.忍不住眉飞色舞起來.“不过.昨日关胜将军听说西门庆回军梁山.派宣赞将军与郝思文将军半路设下伏兵.要给三奇公子一个下马威.沒想到临敌交锋.那三奇公子也不以众击寡.仗势欺人.只是一眼.便看破了宣将军他们的埋伏.宣将军郝将军折尽锐气.灰溜溜地回來.在关将军面前对西门庆赞不绝口……”

    “铭川兄弟.等等.”这回阮小七和张横却是异口同声.“你说我家四泉哥哥回师梁山了.”

    “沒错儿.”看这两个吃了辣椒一样红光满面.他们的小伙伴阮铭川惊呆了.

    不闻此言还则罢了.一听此言.阮小七与张横一时间大喜过望.这正是:

    莫道将军擅妙算.须知公子善神机.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