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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山舰队和呼延连环马都分别退去.呼延兵不时回头凝望着这个地方.他们的一部分灵魂仿佛永远留在了这里.
回到自己帅船上的西门庆受到了好汉们恭敬的迎接.即使是李逵那样的粗坯.也能看出这一场大戏后.那些呼延兵都从猛虎变成了小猫.面对着一群小猫.就算是嗜血的李逵都沒了欺负他们的兴趣.纵然那些猫满身都披着铁甲.
回到聚义厅.西门庆颁下将令.命神行太保戴宗和小旋风柴进如此这般.二人躬身领命去了.
宋江见西门庆居然灭过自己的次序.直接指挥戴宗做这做那.心中的不高兴车载斗量.可惜在庆功宴欢快热烈的气氛下.沒办法发作出來.只好猛灌自己喝酒.
梁山这边在摆庆功宴.呼延灼营里却爆发了激烈的冲突.回到大本营后.呼延灼怒发冲冠.当着两个监军的面.拍着桌子大骂韩滔彭玘拥兵自傲.不听自己军令.枉费自家一片好心.荐取他二人出头.骂了个痛快后.便摔下脸子.一迭声让左右将二人推出斩首.
宋朝一向是以文驭武.如果不是文官亲自领兵.而是武将出行作战.罕有不派监军的.自宋太宗以來.这已经是祖宗家法了.呼延灼军中自然也不能例外.随军两位监军.一位是是太监杨戬的手下.一位是高俅的门生.自出军以來.紧紧地监视着呼延灼.防贼一样防着他.
杨门生也是个太监.呼延灼和部下不和.正是他喜闻乐见的事情.见到护帐兵丁上來往外揪韩滔彭玘.便咳嗽一声.撇着公鸭嗓道:“且慢.呼延将军.咱家二人是监军.你枉斩大将.也不跟咱们说一声.未免太不把咱们放在眼里了吧.”
高门生也冷笑着附和道:“正是.呼延将军啊.你要杀人灭口.只怕是迟了些.”
杨门生和高门生一來就向呼延灼要贿赂.呼延灼累世将门.连高俅都不卖帐.哪里看得起这两个小人.当然是一毛不拔.两个监军碰了钉子.早看呼延灼不顺眼了.在他们眼里.韩滔彭玘一向与呼延灼不睦.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们当然要护着韩滔彭玘了.
而高门生之所以说呼延灼是在杀人灭口.是因为今天戏台下一幕.早有耳报神把风声透到了他们两个的耳朵里.两个监军大喜.这正是扳倒呼延灼这家伙的好机会啊.辱骂先皇.沟通叛匪.这层层的大帽子压上去.倒要看看呼延灼这厮长了几颗脑袋.
因此韩滔彭玘.他们是必保的.陈州人马加上颍州人马再加上两个监军带來的人马一万出头.稳压呼延兄弟.
呼延灼听高门生一句“杀人灭口”.脸上变色.命部下放开韩滔彭玘.罢帐后拉了兄弟呼延庆疾走.
两个监军齐哼了一声.以好言安慰韩滔彭玘.杨门生便道:“今日之事.军中皇城司的探子早已飞文禀报官家.呼延灼的官算是当到头啦.两位将军早做准备.待宫中缇骑到时.呼延灼兄弟打囚车装木笼.这统兵的大将少不得由两位将军费心了.”
韩滔彭玘连连称谢.又说待二人掌了全军.沒了呼延兄弟掣肘时.必有厚报.两个监军一听“厚报”二字.喜欢得屁股眼里都是笑.又夸奖了韩滔彭玘两句.这才迈着八字步得意洋洋地去了.
夜深人静时.韩滔彭玘來到呼延灼帐中议事.今天军帐中的好戏虽然骗过了两个监军.大家却沒半分高兴.
望着案上孤灯.彭玘问道:“哥哥.缇骑将至.眼下却当如何是好.”
呼延灼神色镇定.悠然道:“报国哪怕蒙冤恨.自古沙场埋忠魂.是非一时难分辩.百年以后有人评.”
韩滔便把桌子一拍.低声却咬牙切齿地道:“哥哥.多少人纵横疆场未伤命.如今却含冤而死饮恨终身.这个狗朝廷.觑得咱们武将有如草芥.咱们的地位.比那等罪囚又能高多少.倒不如破釜沉舟.反了吧.”
帐内其他三人凛然一惊:“反了.”
一惊之后.彭玘亦咬牙道:“也罢.哥哥.反了就反了吧.咱们呼延家自老主公蒙冤屈死之后.世世代代.朝廷都防备着咱们.先是逼着咱们遣散家兵部曲.后來与契丹议和后.兔死狗烹.又逼着咱们离了河东故地内迁.今日梁山那一出戏.若传到当今官家耳朵里.还有咱们的好果子吃吗.那两个狗监军已经说得明白.哥哥你若不反.性命不保.”
韩滔把拳头握得“咔吧”直响.恨道:“想当年.名将杨业就是因监军的羞辱迫害.战死在陈家谷;勇将郭进不堪监军的欺辱而自杀……太多太多了.哥哥.你我大好男儿.捐躯在疆场倒也罢了.若死在这等猪狗不如的小人手里.九泉可配见祖灵.哥哥.不如今日便将那两个狗腿子斩了.先替前辈英烈们出一口百年的恶气.然后咱们弟兄反上梁山.也不愁三奇公子西门庆不另眼相看.否则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便请哥哥下令吧.”
呼延灼不答.只是看着孤灯跳动的火苗出神.半晌后才轻轻地道:“三奇公子西门庆威震河南.果然是名不虚传.今日阵前还未相见.就以一曲戏文将你我兄弟逼得走投无路.如此不战而屈人之兵.真大才也.”
韩滔、彭玘还有一直不吭气的呼延庆.闻言都是连连点头.深有同感.
叹息了一声.呼延灼继道:“虽然西门庆对咱们兄弟使出了这一记无解的阳谋.逼得咱们狼狈不堪.但我心里却一点儿也不怨恨他.今日这一曲戏文既然问世.便肯定会千秋万代地流传下去.呼家将的光辉.从此历代不朽.比在史书中立传更加光彩……我很高兴.非常高兴.”
呼延庆亦笑道:“得以光大家门.纵然身死头断.我辈又有何恨.”
兄弟二人相向一笑.彼此都在对方脸上看到了视死如归的决绝之气.
韩滔彭玘心头剧震.齐声道:“大哥二哥…….”
呼延灼挥手阻止了他二人的话语.凛然道:“二位贤弟.你们不必再劝了.我呼延家世代忠良.人所共敬.看了今日这一出《下河东》.我弟兄死亦瞑目.就让我二人以这两条残命.做为这一出《下河东》最好的注解吧.如此一來.既全了我呼延家累世清名.又更能让这一出《下河东》彪炳后世.”
韩滔彭玘热泪夺眶而出.并肩跪下.泣道:“兄弟们累世都是呼延家的家将.今日两位哥哥赴义.兄弟们虽然不敢阻拦.但也要跟了哥哥去.万里黄泉路上.也能为哥哥逢山开路.遇水搭桥.”
呼延灼斥道:“胡闹.你们死了.呼延兵怎么办.”
呼延庆款款道:“两位兄弟.从容赴死易.忍辱抚孤难.今日呼延通已经出了军营.连夜往河东老家报信去了.我二人的儿子将隐姓埋名.分投你二人麾下.以后他们全仗你们两个照料了.有你们照顾他们.我和大哥就是下到十八层地狱.也去得心稳.”
这番椎心泣血的话.呼延庆却是笑着说出.更叫韩滔彭玘心如刀绞.他们知道两个哥哥为了免得自己二人殉主.才把抚孤的重责大任压在了自己二人肩上.彭玘知道再说也是枉然.便一头磕在地上.沉声道:“两位哥哥.小弟必不让少主堕了呼延家的威名.”
韩滔亦随后顿首道:“二位哥哥.待少主长大成名.我们兄弟便來与哥哥们相会于九泉之下.”
呼延灼呼延庆眼中含泪.扶起二人.兄弟四个抱头痛哭.却不敢高声.否则让监军的耳目察觉了.那便连最后的退路也断了.
第二日.两个监军监着呼延灼退兵.到郓州城下下寨.见过郓州东平府新知府程万里、兵马都监双枪将董平之后.呼延兄弟就被软禁起來.一应军务.由韩滔彭玘二人代为署理.
这一切早报入梁山.聚义厅中众好汉听了探马所探.西门庆便道:“咱们梁山好汉.杀的是贪官污吏.敬的是义士忠臣呼家将世代忠良.今日因咱们梁山而落难.我等岂可袖手不救.”
众好汉皆道:“四泉哥哥说得是.”因此广派细作.暗点兵马.准备行事.
这一日探马來报:“朝廷派下天使宣谕军中.说呼延灼呼延庆兄弟临阵失机.以致折了轰天雷凌振.大丧王师锐气.因此官家龙颜震怒.传旨将二人官职一搋到底.押解青州.交由青州知府慕容彦达审讯.以正其罪.征讨梁山兵马.暂由韩滔彭玘二团练使代领.”
西门庆听了.紧急修书一封.派精细小喽罗携飞鸽前往青州二龙山.恳请鲁智深、杨志、武松帮着打探呼家将安危之事.这正是:
皆因奸贼布陷网.方使好汉战金枪.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