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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方人马渐近.当祝氏三杰遥见梁山众头领之时(梁山众头领当然也能遥见祝氏三杰).祝龙一声令下.众人都勒住座骑翻身下马.在原地恭候.
那小郎君祝彪便先咕哝起來:“如今咱祝家庄联络了山东道上的好汉.兵锋将骁.视那梁山有如草芥.何必如此软着身段.远远见着他们.便要下马等候.”
祝龙低声叱道:“兄弟收声.师傅计较已定.咱们祝家庄要压梁山一头.就须得先占住江湖道上的满理才对.现在咱们将那厮们捧得越高.将來他们摔得就越重.兄弟须小心定性.切莫小不忍而乱大谋.”
原來这几日铁棒栾廷玉、海沙派的老当家武怀沙、祝龙等人商议了.在未來的私盐大会上.先对梁山示之以弱.在关键时刻.再突然强硬起來.传扬到江湖上.也是山东私盐路上的好汉们不堪受辱.这才揭竿而起的名誉.
那时如果梁山老羞成怒.挟恨來攻.私盐贩子们的联军也不恋战.只是集于祝家庄防守.挫梁山军锋于坚城之下.那时梁山匪兵进不得进.退无脸退.正内外交困之时.朝廷官兵乘时而动.梁山非败不可.那时祝家庄乘势掩杀.八百里水泊就该换个话事的主人啦.
因此今日祝家庄來人.望风而下马.给足了梁山众人面子.但令他们意想不到的是.梁山众人远远的看到他们这边下了马.对方也居然一声令下.齐刷刷地下了马.步行向这边迎了上來.
祝氏三杰面面相觑.也只好迎了上去.待到近处.才看清楚原來梁山带队的头领就是前日会过的三奇公子西门庆.
祝龙心底暗叹了一声.思忖道:“这位三奇公子.胸襟气度确实胜过了我家三弟不止一筹.三弟想要胜过他.希望当真渺茫.因为最大的障碍就是他自己.”
暗暗摇了摇头.祝龙满面堆笑.上前向西门庆见礼.西门庆以礼相还.祝龙道:“为迎盛会.前方芦棚已经搭好.便请梁山众位头领前往指教.”
西门庆谦了几句.众人再次上马.行不数里.只见一处宽绰地面.已经花团锦簇地搭起了一间好大的棚子.临时的拱门上挂着幅对联.上联是七雄争强秦得胜.下联是三国归晋贺太平.西门庆看了略笑了笑.
众人进了芦棚.只见山东道上.京东两路.凡是吃私盐这碗饭的七长八短汉.三山五寨人.都纷纷迎了上來.这些粗豪汉子的脸上.大都神色不善.圣手书生萧让这类胆气弱些的书生.心头已经在“咚咚”的打鼓了.
寒喧过后.祝龙便道:“梁山绿林箭传下.山东道上豪杰尽数遵凛而來.便请西门头领上座.把今后该注意的事情.都向众家兄弟吩咐了吧.”
西门庆也不推辞.便和梁山众人往主位上坐了.各路群雄各依势力大小.黑压压分列两侧.无数火辣辣的眼光尽皆集中到西门庆众人身上來.
前生今世.西门庆都是见过了大场面的.尽管众目睽睽如刀如剑.但他还是悠然自得.丝毫不显慌乱.清亮的目光往四下里一扫.开言道:“日前.梁山传下了绿林箭.请山东道上贩私盐的英雄好汉齐來一会.有要事相商.难得众家兄弟给面子.來得这般齐全.在下先谢谢各位捧场了.”
说着站起身.向四下里作个四方揖.
祝龙、武怀沙等人带头起身回礼.心中都道:“倒要看看你梁山接下來有多大的胃口.”
却听西门庆道:“我梁山新设一货栈发局.誓要借八百里水泊之地利.贩尽天下百货.盐之一物.自不可缺.有感于咱们山东道上的私盐.品质各异.兼时有争端.因此想借此盛会.商量出一个皆大欢喜的格局出來.盐既然是货物.当然要分三六九等.在此次盛会上.咱们就根据盐质的不同.将盐分为一等品、二等品、三等品.三品之外.归入粗盐.不同盐不同价.以攻略不同市场各位意下如何.”
私盐贩子们听了.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梁山泊不是要垄断山东私盐道路吗.怎的到头來.却做起生意來了.
祝氏三杰和海沙派的老当家武怀沙也呆了.几人交头接耳一番.武怀沙起身问道:“却不知三奇公子此言.究竟是有何意.”
西门庆笑道:“不瞒老帮主说.我梁山计划为道上贩私盐的兄弟开放八百里水泊了.我梁山泊处冲要之地.下连两淮.上接河北.四处皆港汊.遍及山东中部.航运之便利.一时无两.想陆路贩私盐.损耗既多.风险又大.若走我梁山水路.人工物力.不知可减省多少.在座诸君和山东无数吃不起官盐的百姓都能得利.岂非功德无量的善举.”
众人听了.虽然动容.但心中都想道:“你梁山开放水路.固然是好.但若是你梁山将贩私盐利润的大头都搂到怀里去了.我等倒成了替你打下手的.那我等白辛苦一场.却有个屁用.”
因此武怀沙又问道:“梁山开放八百里水路.正是道上兄弟的福音.但不知梁山却要从盐利中抽取多少做酬劳.”
听老当家的问到了关键点上.四座中各人都睁大了眼睛.竖起了耳朵.要听个分明.
却听西门庆慨然道:“我梁山所图.乃天下百货.岂一盐而已.那些盐利.多少都是各位自己的.我梁山分毫不取.”
一言既出.如一滴冷水落进了滚油锅.四下里顿时爆起了一片喧哗.众人一边叽叽喳喳地商量着.一边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紧盯着西门庆.心中都在想:“莫非这位三奇公子在说反话.还是他言语里留有甚么后招.”
祝龙和武怀沙暗中商议了一阵.总是不得要领.武怀沙再次起身三问西门庆:“老朽有一事不明.还请三奇公子指教.”
西门庆急忙摆手道:“指教二字.却不敢当.老当家的有何疑问.便请说來.”
武怀沙便问道:“早些时梁山传下绿林箭.还有宋清头领前來宣谕.却不是这般言语啊.莫非其中还有甚变故.且望三奇公子有以教我等.”
西门庆款款言道:“若我梁山想要把持私盐道路.从中取利.山东道路上.盐价必然腾贵.那时损万民而肥一己.又与天下贪官污吏有何两样.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小弟与晁天王商量过后.决计是不做的.”
祝龙忍不住问道:“若如此.梁山开放八百里水路.又有何益.”
西门庆笑道:“说的好.有益书常读.无利事莫为.我梁山开放水路.亦有得利之处水路开通.过往私盐皆可课税.因此我梁山才想到将盐分开等级.以便计税但请众位放心.税虽有.绝不重.比之陆路运输來.还要合算得多了.”
众人听着.私下里更议论纷纷起來.大家本來众志成城.要在今天的这场英雄大会上.重重地挫折一下梁山的野心.沒想到最后关头.西门庆如此奇兵突出.反而打乱了他们的阵脚.
祝龙、武怀沙等人低声商量几句.祝龙便起身道:“兹事体大.一时半会.却也难以论断出个子丑卯酉來.西门头领可否容情.许我们些时间好生决议.”
西门庆笑着摊手道:“众位自便.在下只是提议.绝不强加于人.”
祝龙道:“既如此.盐务之事慢议.咱们先摆开酒席.给梁山诸位头领接风.”
为了这次盛会.祝家庄早已准备稳妥.当下便开起筵席來.西门庆坐了首席.梁山众头领散坐在各席次中.和各路豪杰推杯换盏.
有人乘机有意无意地借酒遮脸.打探梁山突然改口的内幕.别人还则罢了.打个哈哈.便推托过去.但黄文炳却是个黄蜂刺.也不用添油加醋.只是将西门庆舌战宋江吴用的段子略略叙述一遍.众人便心中雪亮.
当下暗地里一传十.十传百.不多时场子里都知道了.众人都说若不是三奇公子仗义执言.晁天王仁义.这一回的私盐大会上.大家只怕不但沒利.还要补剥一层皮下來.
便有人酒后义愤填膺起來.吵嚷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想不到那及时雨宋公明.竟然是这等人物.”
相形之下.西门庆的高风亮节便显得更加难能可贵起來.众人中有头有脸的.都到首席之上.向西门庆敬酒.说起梁山之事.西门庆对宋江的错缝儿一句不提.只是说道:“公明哥哥也是为山寨谋利.一时算计不到.才妨到了道上的好汉们.却是无心之过.人有失手.马有漏蹄.如今公明哥哥知过则改.大家还议论甚么.还是举杯饮胜.一切尽在不言中吧.”众人听着.无不叹服.
花荣在席间听到众人诋毁宋江.胸中暗怒;却又见西门庆维护宋江清誉.心下暗暗感激.正在这时.却听有小郎君祝彪大声道:“酒宴之中.须有助兴.小弟不才.先來抛砖引玉如何.”这正是:
且有言路开盐路.却无肚量容妒量.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作者有话说 现在窗外在下雪。
唐诗里说“胡天八月即飞雪”,元人戏剧里也有《六月雪》,没想到今天这种时令还会下雪。
还好我的事情都办完了——这几天为了经济保障房的事情,在跑东跑西,更新、全勤都耽误了,但至少,父母不用爬六楼了,他们爬不动啦!人,只活年轻别活老啊!
世界就是这么残酷,但还有人想着让它更残酷一些,就象这窗外的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