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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府大人听张青上赶着要送自己东西.又是害怕.又是好奇.便颤声道:“却不知好汉要送下官何物.”
张青将手掌一展:“金枪不倒丸.”
知府大人定睛一看.却见张青手掌心里托着一个布条儿卷巴出來的布团子.正一怔间.张青闪电般伸出手來.起手将知府大人一拖.将他从书桌后拖出.如提婴儿.
知府大人岂是等闲之辈.值此紧要关头.闪电般哀求了一声:“好汉爷爷饶命.”倒叫张青吃了一惊.暗想道:“我还说我这一记擒拿.快如星火.这狗官必然沒个呼救的空儿.沒想到他反应神速.竟然还能迸出六个字來.可见拙于为国为民之奸贼.必然精于欺下媚上.”
心里想着.手下也不慢.一捏知府大人的下巴颏儿.捏得知府大人的嘴巴都变形了.顺手将那个布团子直塞进去.将知府大人的讨饶和呜咽都噎回了嗓子眼儿里.
看着张青.知府大人眼中露出了惊骇欲绝的神色.顾盼之间.不知有多少话儿欲说还休.这时的知府大人.只恨自己的眼睛沒办法通情达意.若能长着个狗尾巴摇上两下.必然能增强无数倍眼神所表达不出的效果.
张青一手按着知府大人.一手拖过灯架來.从腰后掣出一口割牛肉的刀子.在那烛火苗子上细细地烘烤那刀刃.知府大人喉咙里“咿咿唔唔”的告饶.却哪里有半丝效果.
直等到半柄刀子烧红.张青才笑着将知府大人掠了一眼.将他仰面朝天摁在桌上.掐住脖子道:“这世道.咱们老百姓沒地方和勾结起來的权钱讲道理.说不得.就只好挥刀一割.就算一人势弱.但千人万人亮剑而起时.却当如何.张青不才.欲在其中凑个数目.今日便來牛刀小试.给大人脑袋上开只天眼.”
淡淡地说着.淡淡地将炽热的刀锋往知府大人眉心间一搁.也不必挥刀痛宰.知府大人吃烫之下.整张脸都扭曲了.两只手伸上來.扭住了张青掐着他喉咙的手.便如将溺死之人抓住了最后的浮木一般.
“滋滋”有声中.张青的脸隐藏在冒起的青烟后面.他的声音显得非常的缥缈悠远:“妙极.大人可知道.甚么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吗.”
尖刀闪电般自知府大人额头上缩回.刀光一敛.已经隐入了知府大人无遮无拦的下体.将知府大人身上的银样蜡枪头给整条割了下來.
剧痛临头之下.知府大人对下身的异变还懵然不知.直到张青松开掐他脖子的手.拍了拍他满是湿汗的脸颊.笑道:“大人保重.今日之后是死是活.就全凭你的运气喽.”这时候.知府大人才感觉到两腿之间又祸起萧墙.惊怒恐惧之下.一声惨嘶.却更被嘴里的那粒金枪不倒丸给堵了回去.知府大人两眼一翻白.就此晕了过去.在梦境的原野上.仿佛看到一匹被骟的牲口.却还在留恋着种马的梦想.
张青故技重施.将憧憬着做种马的知府大人捆绑结束好了.扔在书房中的大床上.再呵护上被子.就好象大人夜赏春宫后.过于困倦.所以就因地制宜地安睡了.摆布停当.一刀扎起地下的那团赘肉.轻轻闪出书房去了.
回到原先同众帮闲篾片们喝酒的这间屋子.这时已经有人略略酒醒了.正软在那里有一下沒一下的挣扎着.见到张青进來.虽然嘴堵着.还是都露出赔告的神色來.
张青把桌子上未尽的菜肴都搬开了.将桌面上的汤汤水水都收拾干净.然后把扎着那条烂肉的刀子插在桌子中央.翻回身冲着这些一条绳子上的蚱蜢笑道:“按理说.首恶都饶了.胁从也应该不计才对.但话又说回來.纵然有个骷髅精.若沒有你们这些血肉皮毛去丰满他.他也沒办法人五人六的披上了人皮.盘踞在公堂上作威作福了.”
说着.张青伸手往绑腿里一摸.“嗖”的掣出一口真正雪亮锋快的解腕尖刀來.感受到张青身上森冷的杀气.醉着的蚱蜢们继续醉.醒着的则开始拼命挣扎.
张青冷笑道:“为虎作伥.这伥却比虎更可恨些.虎本性也是怕人的.隐在深山不出.伤人也有限.但有了你们这些伥鬼后.勾搭着它日日食人.你们也吸吮残脂残膏以自肥说不得.对你们这些伥鬼.也只好一割而已.”说着.便把尖刀往人堆最上面的管家颈上平平一搁.
管家有如神力加身一般.剧烈地扭曲蠕动起來.
张青笑道:“莫怕.等割下來.就不痛了.”
说着.刀锋一立.左手揪了管家的头.右手轻轻巧巧自管家右耳下方的骨窍处进刀.伶伶俐俐将一颗人头旋了下來.身上滴血不染.无它.平日里解割野味喂人熊次数多了.唯手熟尔.
刀不略停.一连将四只伥鬼的人头割下.分四方面朝里摆布在桌上.嘴对嘴拥卫在知府大人那砣臭肉周围.张青笑道:“舔吧.非如此无以自洁.”
揩干刀上血迹.张青把坛中的剩酒.就着屋中的血腥气都一气饮干了.这才闩上了门.然后从窗户里灵猫小鼠一样钻了出去.出了知府衙门.又翻出孟州城墙.到安平寨通知了老管营、施恩、铃涵等人提防.这才连夜回十字坡去了.
知府大人却是个命大的.他的原配夫人记挂着他独自歇卧在书房.唯恐他孤衾寂寞时被哪个狐狸精趁虚而入.就带了丫环抱了衾枕跑來自荐.沒想到书房门闩得死紧.百敲不开.知府却在里面哼哼叽叽.仿佛大快活.又似大苦楚.知府第一夫人听得分明.越想越歪之下.几乎气炸了天灵.便纠集來自己亲信的一帮大脚媳妇.吩咐道:“给我砸门.”
这帮娘子军人人都是三十如狼四十如虎.沒一个是省油的灯.有了知府第一夫人仗腰子.大家奋勇争先.抡圆了擀面杖当攻城锤使唤.七手八脚一顿乱敲.把书房们掀倒.然后簇拥着知府第一夫人一拥而入.
知府第一夫人鼓荡余勇.掀开知府被子一看.却见知府大人脑门上被烫出个大疤.看着就象是年画上雕坏了版的三眼二郎神一样.这第三只眼不甚光洁倒是小事.下半身满身是血却着实令人受不得.
这时再听知府大人的哼哼叽叽.分明只有大苦楚.哪里來的大快活.知府第一夫人临危不惧.抱起昏迷不醒的知府大人.大喝一声:“快传太医.”太医來了一看.用很委婉的语气启禀知府第一夫人.通俗的说.就是受了伤的知府大人因发现得早.抢救及时.性命是足以无碍的.而知府第一夫人这“第一”二字从此大可省去.永永远远.都是板上钉钉的知府夫人了.
虽然知府大人从今以后不得不从一而终了.但喜从天降的知府夫人却沒半分高兴.母老虎大发雌威.在知府衙门里搜來索去.又翻出四具身首分离的尸骨出來.桌子上更有四颗人头众星拱月一样簇拥着知府大人那一坨腥臊臭肉这新闻一时间轰动了整座孟州城.不到一年.孟州城的兵马都监、团练使被人割了头.今天知府大人又被人净身成了太监.还有二十余颗人脑袋作添头.白送.这孟州城.咋就这么热闹呢.
沧海横流.不但方显英雄本色.更显英雌本色.知府第一夫人蜕变成知府夫人后.仿佛浴火重生一般.展现出雷厉风行的本性來.知府夫人第一大索家人.五刑并作之下.知情的众家人谁敢隐瞒.先把知府大人觊觎张青家娘子的事情交代了出來.又把张青与老管营的关系说了.
知府夫人听了.给丈夫和自己下半生与下半身的幸福报仇心切.点起一二百家人.拿刀弄杖.去平安寨去找施家拼命.老管营早有准备.聚起百十余囚徒一冲.把那些乌合之众冲了个稀烂.打死打伤二三十号人.
老管营知道既然发生了这场祸事.孟州城是再住不得的了.遂和妻子、儿子、媳妇收拾了家中浮财.聚起了寨中囚徒.也不用多说.只说老子先得罪了兵马都监.现在又得罪了知府.文武两路俱绝.你们想活的.都跟老子走;想死的就留在这寨里.等知府那里來迁怒于人.
众囚徒听了.都攘臂而从.七八百人砸了安平寨.投十字坡方向去了.
快活林中的众商户们.听说最后的倚仗小施公子家也已经破家而遁.对这世道彻底灰了心.纷纷卷包各奔前程.
有那性子烈的.走之前.便在自家心血置办的产业上放一把无情火.宁可祭献了火神.也不便宜了赃官.众人纷纷仿效.快活林火焰飞腾.烧成了一片白地.这浮华过尽的废墟.从此在凄风中默默地诉说着从前的故事……这正是:
只因世事多腐朽.却令人情少团圆.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