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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子虚是花太监的侄儿.家里也是个趁钱的.为人又是个喜欢宿花眠柳的风流性子.因此和从前的西门庆、应伯爵等一干小人臭味相投.也是十兄弟中的一份子.
西门庆死在丽春院.应伯爵布下圈套想要欺夺西门庆的家产.那假借据本來也有花子虚的一份儿的.但花子虚有个老婆叫李瓶儿.素來和吴月娘相处得最好.得知花子虚为了蝇头小利就要做这等伤天害理之事.一气之下.只把花子虚骂得一佛出世.二佛涅槃.花子虚是个惧内的.被老婆灭了这么一道.哪里还敢吭气.
教训完了自家丈夫.李瓶儿又把应伯爵一干小人的奸谋.尽数告知月娘.卖了一番大大的交情.因此后來西门庆地府还魂.那些欺诈过西门庆的小人个个难逃报应.只有花子虚得以身免.心下庆幸之余.花子虚更惧内了.
就因为这一点香火之情.西门庆和花子虚家走得亲密.花子虚身子骨虚弱.西门庆经常派人.拣了生药铺里全须全尾的好人参.送到隔壁花府里去.给花子虚补身子.李瓶儿也经常有人事送过來.请月娘.两家处得确实是远亲不如近邻的典范.
今天西门庆自己要上梁山了.这房子却是带不走的.因此西门庆想了.与其便宜了别人.不如便宜了花子虚.在《金瓶梅》中.自己觊觎李瓶儿的美色.将花子虚一计给葬送了性命.今世里既然要逆天改命.非得好好补报一下这个怕老婆怕出好运來的家伙不可.
因此一见花子虚进厅.西门庆就大笑着迎了上去:“花二哥一身可好.今日请你來.却有要事相商.”
花子虚是个胆小的.一路行來.见喽罗威武.进了厅.见郭盛雄壮.早唬得失了魂魄.见西门庆面色和气.心下略安了些儿.壮了胆子问道:“托大哥的福.小弟还过得去.却不知西门大哥叫小弟來.有何事吩咐.”
西门庆请花子虚落座后.便开门见山道:“花二哥.实不相瞒.兄弟在孟州城杀了狗官.做下了弥天大罪.这清河县是住不得了.因此投奔了梁山泊做了头领.今日带兵回來.一是搬取家眷.二是处理祖宅.”
花子虚一听.吓得小心肝儿梆梆直蹦.当下站起身來.陪笑道:“原來大官人成了西门头领了.弃暗投明.可喜可贺.小弟在这里给头领重新见礼了.”
西门庆想道:“这花子虚.真是老鼠胆儿.一吓之下.就口不择言起來.我有什么暗可弃.又有什么明可投.真是令人可发一笑.”
当下将他按回座中.说道:“花二哥不必多礼.当初应伯爵那厮谋算于我.花二哥不与之同流合污.还仗义报信.我心中是深感的.因此今日一别.这清河县小弟只怕是再无缘回來了.小弟的这幢房子.不如便卖了给花二哥吧.”
花子虚一听.心下便叫起苦來:“罢了.这西门庆既然当了强盗.当然要抢人了.他知道我花子虚家里有两贯浮财.因此就借机勒索來了吧.以他从前那性子推断.此事十有九中.”
但想到外面那些小喽罗手中雪亮的刀斧.花子虚早已吓得百依百顺.当下颤着声音道:“西门头领若有吩咐.小弟无所不依.只求头领念在从前的情份上.略宽绰咱家一丝.也给小弟剩下些儿吃饭的资本.”
西门庆一怔.然后大笑起來:“花二哥.你以为我西门庆是要借机讹诈你吗.”
花子虚苦着脸.恭恭敬敬地说道:“西门头领哪里的话.既然头领要把贵宅‘卖’给我.花子虚也不敢不买却不知头领作价几何.”
西门庆伸出一根指头:“非此数不可.”
花子虚胆战心惊地问道:“一万贯.”
看到西门庆把头重若千钧的一摇.花子虚一下子跪倒在地.哀声道:“西门头领开恩呐.小的若是腰里缠着十万贯.早就驾鹤西归下扬州去了.哪里还在这清河县里厮混.”
西门庆被这不学无术的花子虚逗乐了.急忙把他从地下搀起來.塞回座位后.笑道:“花二哥.明说了吧.这宅子卖外人.定要他十万贯;但卖你花二哥.只消一文铜钱.”
“腾”的一下.花子虚又跳了起來:“西门头领莫开玩笑.小的胆儿小.实在是经当不起.”
西门庆又把他按回到座位上去.说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我西门庆可是那等乱开玩笑之人.花二哥.把你装钱的荷包把出來我看看.”
花子虚战战兢兢地把自己的荷包掏出來.西门庆接过去一看.荷包里只有可怜巴巴的几个通宝.原來是李瓶儿怕花子虚有了钱就去花街柳巷胡作非为.因此才紧抽他的银根.不给他变坏的机会.
西门庆伸手捏了一枚铜钱在手.在手中掂了掂.笑道:“成交.这幢宅子.从现在起.就属姓花的了.”说着.将一堆的房契地契都塞进了花子虚的怀里去.
看着呆若木鸡的花子虚的眼睛.西门庆说道:“花二哥.当初你沒有和应伯爵那一众小人來欺诈我.我心上就深感你.今日一别.好人有好报.这宅子.就当我西门庆给好人花子虚发的奖品了.人情天理.有何不可.”
花子虚发呆道:“这……这……这也太匪夷所思了.我得去和我家娘子商量.对.和娘子商量.”
西门庆摇头.便送这位魂不附体的气管炎出门.笑道:“花二哥尽管请便.待李知县那边房屋交割的手续都办下來.经了官府的印信.这桩买卖.就彻底的成了.那时我再把官印文书都送进花二哥家里去.”
看着花子虚的背影.西门庆笑了笑.心中感慨道:“世界上终于有了一文钱的房地产了.”
花子虚身影刚刚消失.门外就又涌进几个人來.西门庆一见.喜上眉梢.那边焦挺早飞身上前.扑倒便拜:“哥哥在上.却想煞小弟了.”
西门庆扶起焦挺.又拉着两眼含泪.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武大郎.笑道:“兄弟们且进厅中坐地.有要事相商.”这正是:
家有贤妻夫祸少.心存善念身福多.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