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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都监望着张团练摇了摇头.微笑道:“兄弟.你须知道.天下之事都是有联系的.便如那线头一样.一扯而经纬俱动.你來看”说着.将手指在那邸报上一点.
张团练和蒋门神顺着张都监的手指一看.却见那里赫然是一个人的名字陈洪.
迎着张团练和蒋门神不解的目光.张都监拈着须髯道:“陈洪.字大宽.籍贯山东清河县人.曾任禁军枪棒教头.败阵于西夏的那一队禁军.负责操练者就是这个陈洪.最关键的是.陈洪之子陈经济.曾订着一个人的女儿为妻兄弟你倒是猜猜.此人是谁.”
“哈”的一声.张团练一拍巴掌跳了起來:“莫非.陈洪的儿女亲家就是西门庆那厮.”
张都监将那张邸报轻飘飘往桌上一丢.悠然道:“然也.但我心中尚有一事不明那陈洪所教禁军在西陲败阵之时.那西门庆却在我孟州私收民誉.煽弄群氓.与我官府团练使相撷抗.其人此举.到底意欲何为.细心思量.不由得我不惊心动魄.”
张团练拍着大腿道:“这个不消说.自然是西门庆那厮.收了我大宋境外敌对势力的金银财宝.因此才在我大宋内部.兴风作浪.唯恐天下不乱.圣人也曰过的.叫做甚么祸起萧墙.这都是血的教训啊.”
一边叫嚣.一边回转头.问身后的蒋门神道:“兄弟.你意如何.”
蒋门神两眼放光.斩钉截铁地说道:“这西门庆必是西夏国派进我大宋的奸细.我大宋子民.人人得而诛之.”
张都监一拍手:“正是.这西门庆妖言惑众.假冒天星.私收民誉.对抗官府.其所做所为.无一不是居心叵测的大奸大恶.我明日便向知府大人題明了.然后先将那西门庆羁押起來.三曹对案.问个清楚.毕竟我大宋是有王法的地方.绝不能冤枉一个好人.却也不能放过一个坏人.”
对望一眼.张都监和张团练都是哈哈大笑.蒋门神在旁边凑着趣儿陪笑了几声.
正笑着.张团练突然想起一事.急忙问道:“哥哥.若拿下那西门庆不打紧.那武松却又该如何对付.”
张都监叹了一口气.惋惜道:“这武松虽然得用.但可惜却和我们不是一路人.我暗中吩咐.以各类事件试探于他.谁知他却是个迂腐之人.只会恪守着甚么正道.却全不知权宜变通之法.真朽木不可雕也.本官我虽然怜才.但事到如今.却也说不得了.明日那武松要去施恩的安平寨里去过中秋节.那时西门庆也在.正好一网打尽.收网时.将武松和西门庆作一对儿拿了便是.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张团练喝彩道:“哥哥当机立断.果然是大将之才.”
蒋门神在旁边嗫嚅道:“小人这里有一言.却不知当讲不当讲……”
张团练便挥手道:“但说无妨.都是自家人.就算说错了.难道还有人笑话你不成.”
见张都监也点头鼓励.蒋门神便说道:“二位大人.那武松力举五百斤石狮.却也不用说了.就是那个西门庆.也不是个好相与的.我和此人交过手.知道他心机深.武艺强.绝非等闲之辈.这两个大虫凑在了一起.再加上那金眼彪施恩.岂不是彪虎生翼.若他们反抗起來.那该如何是好.纵然能捉得住.只怕死伤也不会小……”
张都监突然哈哈大笑.声振屋瓦.张团练和蒋门神猝不及防之下.都是吃了一惊.张团练便问道:“哥哥.蒋兄弟之言.是老成谋国的打算.你却笑什么.”
停下了笑声.张都监伸屈着手指.仿佛世间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傲然道:“我要的就是他们反抗.若他们不反抗.反而要叫我多费手脚.”
“哥哥这话怎么说.”张团练敏而好学不耻上问.
张都监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月光.眼神悠然.自我陶醉了半天后.这才洒然道:“明日我将此消息透露给知府大人.他这个人你们也知道的.必然要急着跟我争功.既然如此.咱们就成全他.不争不抢.等他带着知府衙门里的军役闯进安平寨.咱们就到安平寨出寨口那里的山嘴处埋伏.”
张团练张大了嘴.“哦哦”有声.脸上的喜意儿一层叠一层的露了出來.
张都监冷笑道:“若那武松、西门庆、施恩年轻气盛.竟然反抗起來.不管他们是把知府大人杀了还是打了.定然要紧赶着逃跑.那时听我的号令.一声梆子响.务要箭如雨下.将这些反叛当场射死.到那时.西门庆自然是板上钉钉的西夏间谍.武松和施恩都是内应.就是那老管营也脱不了干系.那时的快活林已是无主之物.还不是任凭咱们兄弟手到拿來.”
“扑嗵”一声.却是蒋门神已经跪倒在地.一头磕在楼板上.竟然震得整座鸳鸯楼都摇撼起來.却听那蒋门神用无比真挚的语气诉说着自己的心声:“大人神机妙算.小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张团练目瞪口呆之后.也是赞不绝口:“哥哥好计.哥哥好计.如此一來.只是一划拉便弄软了好几只鸟.便是勾栏院里手段最高强的美貌粉头.也及不上哥哥的本事.”
张都监佯怒道:“好胆.你竟然敢把做哥哥的当成粉头來看待吗.”
张团练腆着脸道:“兄弟也只不过是心直口快.说说实话而已嘛.”
二张对望一眼.再一次心照不宣地哈哈大笑.
正笑得酣畅.却猛听蒋门神一声暴喝:“什么人”
原來蒋门神跪在地上.张都监和张团练不吩咐.他也就不起來.硬要显示出一派忠心耿耿的风骨.但跪着的人.眼光视角.与站着时大大不同.就在他撅着脑袋向张都监和张团练献上媚笑的时候.愕然发现窗户外面的飞檐下.竟然吊着一个人.
蒋门神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要知道这鸳鸯楼虽然不甚高.但要想瞒过他蒋门神的耳朵.悄无声息地吊在那飞檐之下搞窃听.却也不是一般人可以办到的.显然.外面那人是一个高手.至少也是一个轻功高手.
到此时.蒋门神也顾不得听候张都监或张团练的吩咐了.早从地上一跃而起.张开双臂.象一扇铁屏风一样往两位大人身前一遮.巨吼如雷:“小贼.有蒋忠在此.你休想伤害我家两位大人一根鸟毛.”
不管外面那人是不是刺客.先把这救命之恩揽在身上再说.此时的蒋门神.虎躯一震.放出一股王霸之气.如磐石般矫立于张都监和张团练身前.便是当年长坂桥头的张飞张翼德.也沒有此刻的他那般神勇.
窗外飞檐下的偷听者.自然就是陈小飞了.他觑破蒋门神的行踪后.夜夜都去团练府中打探奸谋.张团练府中虽有防备.但哪里挡得住轻功了得的陈小飞.
这一个月來.陆陆续续倒也让他听出了不少端倪.但只是知道这些奸贼要对付三奇公子西门庆.却不知道他们具体都有些什么手段.
这天八月十四.月明如昼.本來不是夜行人出沒的好时节.但陈小飞见张团练带着蒋门神突然溜进了都监府.知道三贼必有重大題目要做.因此顾不得许多.一咬牙也跟了进來.果然在这鸳鸯楼上.听了个心满意足.
可惜的是.这无情明月却是个势利的.竟然偏帮奸邪.也來坏英雄好汉的事.那蒋门神往楼板上一跪.一道月光彻照之下.正好把飞檐下的陈小飞给照了出來.
被蒋门神一声大吼.陈小飞吓了一跳.差点儿从飞檐上面掉下去.忍不住冷声嘲讽道:“纸糊的驴好大的嗓门儿.”然后一个“鹞子翻身”.行云流水一般直卷上屋顶.
张都监和张团练笑得正欢畅时.却突然吃了这么一吓.两人都差点儿憋出内伤來.好不容易醒过魂來.张都监大喝一声:“是谁.竟敢來本官府中扰攘.”
蒋门神急忙温柔呵护道:“大人且回座中.保重金玉之体.待小人前去捉拿这刺客.”说着一伸手.已经将窗上虾须帘扯下.再飞起一脚.将窗户踢得彻底洞开.然后长身扑出.也一把抱住了那角飞檐.
只听“喀啦”一声响.鸳鸯楼的那小巧飞檐吃不住蒋门神的重量.被他抱得和鸳鸯楼彻底分了家.但蒋门神趁着这机会一借力.人已经稳稳地翻上了楼顶.莫看这蒋门神在西门庆脚下似乎不堪一击.又在赃官面前丑态百出.其实他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也是一身的好本事.
站稳脚跟后.蒋门神定睛一看.只见一道白衣人影.游走于月光之中.真如天外飞仙一般.早去得远了.夜行人而穿白衣.显然对自家的轻功颇为自负.蒋门神一看就知道自己追不上此人.但是这讨好两位张大人的机会.难道就这样轻轻放过不成.
“嘿嘿”一声冷笑.蒋门神把怀中的半角飞檐抡了起來.大叫一声:“中.”这正是:
天地不仁流明月.鬼神无眼走飞檐.却不知陈小飞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