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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辰说道这里忽然停下.幽冷的眸光扫一眼那边的床.语调徒然变得冷酷.“我本想让她偿还作为母亲的你所欠的罪孽.现在既然她死了.那就一命抵一命.我不会再追究.”
说完.卓辰的视线不自觉的再次移到床上那个盖着白布的尸体.他心间狠狠一抽.
顾千青.我们现在终于两清了.
两清了……
卓辰猛然转身大步的要离开这里.
顾音瞪着他离开的背影.急促的朗声说：“卓辰你会后悔的.会为你做的错事付出代价.你知不知道你和顾千……”
她的话被打开的房门阻断.卓辰根本就不听她说的.拉开门快步离开.
门打开的那一瞬间.等候在外面的顾千成和凌旋急切的奔进來.两人奔到顾音面前.
“顾阿姨你沒事吧.”
“妈.你怎么样.那个混蛋有沒有欺负你.”顾千成紧张的检视母亲.
顾音忽然用力的握住儿子的手.带泪的目光凝视着他的样貌.那目光又是那么的悠远.好似从这张脸上看见了另一张脸.
“千成.你姐.你姐死得好冤好冤啊……”突然间万千语言都难以表达顾音此刻的哀恸.她低低的痛苦抽泣.
“妈”顾千成反握住母亲的手.他何尝不痛.如果杀人不犯法.他一定手刃了姓卓的.
“千青……千青……”顾音伸长了手要去抓床上的人.顾千成却紧紧的抱住哭泣的母亲.“妈.你别这样.别这样.”他哀求着.
“千……”顾音突然一口气提不上來.两眼一翻仰头倒下去.
顾千成和凌旋手忙脚乱的接住晕倒的顾音.两人再次惊慌了.
…………
卓辰疾步走出医院.脑子里一直回响顾音刚才说的话卓辰你会后悔的.会为你做的错事付出代价.
他阴冷的勾唇.他才不会后悔.也沒有所谓的代价.
要付的代价他早就付出过了.这些年他一直活的不痛快.他无辜的遭受这一切又怎么说.
现在好了.那个女人的女儿死了.她也尝试到失去亲人的痛苦了吧.
哈哈.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
可是他的心怎么那么沒有出息.为什么会那么痛.
他拐进一个无人的角落.好像被人突然把全身的经脉都抽断了.一下子无力的后背靠在墙上.一手撑着墙壁支撑自己好像虚脱的身体.
心脏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直在吸食他的空气.他呼吸急促.空气好像变得稀薄.他要窒息了.
高大的身躯竟然沿着墙壁在无力的下滑.他蹲在了那个无人的角落里.双手插入发丝揪紧一头的黑发.他的身躯在微微的颤抖着.他无法抑制自己的颤抖.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不是一命抵一命了吗.他应该感到轻松愉快才是.那么多年的包袱已经放下了.为什么沒有觉得如释重负.
反而他的的心好像被巨石压着.又痛又难以呼吸.
他一手顶住心口.想要给自己顶上一口气以便呼吸.他用力的深呼吸.可是都沒有用.一点效果都沒有.
他暗咒这颗心的原本主人.要痛就痛吧.为什么要來痛他.
难道他不该将顾千青禁锢在他身边.不该让人去追她.
又有另外一个声音在脑海里说.不.你沒有做错.这是她们欠他的.他现在心痛不是他本意.是那颗心的原本主人在痛.关他屁事.
卓辰呼出一口气.仰头靠在墙壁上.眼角竟有湿滑的液体滑落.从眼眶溢出來的时候是滚烫的炙热着他的皮肤.滑落下來后液体却变得冰凉.冷透了他的皮肤和他的心.
这又冷又热的仿佛让他置身冰火两重天.好难受……真的好难受……
不是说好了只是心脏原主人痛而已吗.那他为什么要这样.那下滑的液体究竟算什么事.
卓辰恼怒的一拳击打在墙壁上.击破的手还是沒有感觉到痛.
…………
医生说顾音是因为打击太大.一时接受不了才会晕倒.等她醒过來好好的调理情绪就好了.
这几天顾千成和凌旋轮流在医院里守着顾音.
医院的护士來跟他们说.顾千青的尸体要尽快处理.不能再停放了.
顾音便决定先把尸体火化了.然后带着骨灰回他们家乡下葬.
人就算是沒有了.也要给她安置一个家的.否则就会变成沒有家的孤魂野鬼.
顾音舍不得.舍不得女儿沒有家.
尸体火化的这一天.三人看着已经被烧得辨不清面目的尸体被推送进火化场.脸上都是沉痛.
凌旋看向身边脸色苍白的顾音.“顾阿姨.你还好吗.”她担心的询问.顾音才醒过來沒多少天.她担心顾音身体吃不消.
顾千成也望向身旁的母亲.她那一头原本还不算雪白的发丝在这几天一下子就苍白了.整个人都老了十岁一般的沧桑.他不禁心下一酸.
“你们不用担心我.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顾音只是看着前面.遭遇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惨事她还能坚持着站在这里已经很不容易.只是那微微佝偻的瘦弱背脊让人看來仿佛不堪一击.
之后.顾千青的骨灰被装在润白的瓷罐里交到顾音手里.
顾音紧紧的抱住瓷罐.不满岁月痕迹的手轻轻抚摸着瓷罐.好似女儿就在眼前.她亲手抚摸着她.女儿沒有走.沒有离开他们.
“千青.妈带你回去.回我们的家去.以后再沒有人可以欺负你.你再也不会受苦了.妈会好好的保护你.保护好你……”顾音说着说着语气里染上哽咽的气息.
顾千成握紧了母亲的肩膀将她轻轻按进自己怀里.一向伟大的母亲在这一刻实在是太渺小了.她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
“妈.我们回去吧.”顾千成轻声说.目光定在瓷罐上.“我们三个人一起回家.”
前天凌旋和顾千成去过顾千青之前住的房子把她的衣物都收拾好了.他们今天就可以带着顾千青回家乡.
顾千青的葬礼在顾音他们回到家乡后就会挑选好日子下葬.凌旋把他们送到机场.等到下葬那一天她会过去再送顾千青一程.
…………
这座城市的最高集团大厦的最顶层.卓辰挂断了一个电话.
坐在他对面的萧慕锦手里握着一支酒杯.透明的酒杯里暗红的液体还剩下一半.显然他已经在这里慢悠悠的喝酒有一段时间.
“他们坐上飞机走了.”萧慕锦见卓辰挂了电话立即开口问.
卓辰绷紧了脸懒得看对面的人.“我这里不失酒吧.麻烦你不要在我这里喝酒.”他冷冷的语气.
“听说他们是送尸体去火化后带着骨灰回家乡的.”萧慕锦自顾自的说着.好像沒有看见卓辰的脸色异常阴郁.
这一次卓辰直接忽略他不做任何回答.不知死活的萧慕锦又继续说：“那么关心为什么不亲自过去何必派人监视.现在又要人家给你汇报.多麻烦.”
“你可以走了.”卓辰终于从文件堆里抬头看对面喋喋不休的男人.
“嘁.不用你急着赶我走.你不想听这些沒关系.我再告诉你一个消息吧.”萧慕锦扬着嘴唇.轻轻摇晃手里的酒杯.“听说他们回去后会选日子下葬.你还有一次机会去送顾千青最后一程.”
卓辰眼眸瞬间阴鸷无比.“滚.”这一个字是从胸腔里带着沉沉的怒意低喝出來的.
萧慕锦扬眉.“不好玩.”他把酒杯里的酒一口喝完.“我这酒还沒有喝完就急着赶我走.太沒人性了.”他状似很委屈的撇一撇嘴.
他嘴上这样说却很自觉的把酒杯放到桌面上.起身准备离开.只是他走到门口的时忽然回头又说了一句.“对了.既然你不想送顾千青最后一程.不如去警局看看你的未婚妻.你们这场世纪婚礼现在还是热门话題.”
此刻的卓辰不只是眼眸森冷连表情都带着一抹冷厉的嗜血.
在他开口之前.萧慕锦这次又很自觉的说：“行了.我真是受不了你的冰山脸.趁着沒有被冰冻之前我还是赶紧离开为好.”
于是.某人屁颠屁颠的溜之大吉了.
卓辰盯着那扇开了又合上的门.微眯起眼眸.
去送顾千青最后一程.他为什么要去.他绝对不会去.修长的手倏然收紧.
…………
阴沉的天气.阳光完全被厚厚的云层遮盖.一层叠一层的阴云压得人透不过气.
这一片墓地很安静.放眼望去.矗立着的白色墓碑如一片白色之林.这里安躺着许多已经到达另一个世界的人.
眼前的这座墓碑是新建的.墓碑上的相片里.是女人浅淡微笑的容颜.她还那么年轻却走进了这个白色的世界.
顾音和顾千成以及凌旋站在墓碑前.三人凝着墓碑上的相片.久久的都说不出话.
凌旋把手里一束还沾着雨露的白色花束放到墓碑前面.“千青.我來了.”來送你最后一程.愿你在那一边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