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材慵扯了扯嘴角:“我是谁.你不明知故问么.”
卫云极力控制着情绪.强作平静开口:“名字只是个象征.我想知道名字背后的故事.”
胡材慵赞赏的点了点头:“不愧是素儿的女儿.果然有慧根.”
卫云心中一紧:“你究竟是谁怎会知晓我娘的名字”
胡材慵目中痛色一闪.随即喟然长叹:“素儿啊.我不但知晓她的名字.我或许都比你父亲更早和她相识.只可惜……红颜薄命.她那么早就离世了啊.”
胡材慵说着.又叹息了一声:“你跟素儿.长得很像.性情也差不离.可惜素儿比你再多些棱角.后來……却也被宫中的生活中磨平了棱角.所谓珠玉蒙尘……”
所谓珠玉蒙尘.所以才嫁给了苏正清.郁郁而终.
胡材慵最终沒有把心中说出口來.
卫云一颗心“咚咚”乱跳.听着胡材慵讲着母亲的往事.脑袋一片空白.
半晌.颤声反问:“你说……我娘曾经在宫中.”
胡材慵低下头思索片刻.面对卫云的质问并不作答.只沉声提示:“娘娘.你若想得知你娘真正的死因.又想得知苏家满门抄斩的缘由.老臣愚见.只怕需要那从玉佩下手.”
玉佩.依他的意思……那玉佩隐藏着自己爹娘死因的秘密
胡材慵抬眼看着卫云:“素儿当年生下你就难产而死.五年后苏家满门抄斩.而周陈两家相斗中的周家却完好无损.你不想探究缘由.此后皇上给你先帝留下的那半玉佩.皇后娘娘又给你另一半玉佩.你不想探究为什么.周陈两家相斗.苏家被牵累其中.周子亚如此巧合的将你救下.你心中就沒觉出半丝不对劲.娘娘.你为什么不去西南.查个明白.”
查……查什么.查苏家的满门抄斩.查母亲的难产而死.查那羊脂玉佩隐藏的秘密.查周子亚当年救下自己的目的.查南宫裔当初接近自己的原因么.
卫云不禁摇了摇头.双手不自觉紧紧攥在胸前.握住怀中贴身藏着的那两半玉佩.该去查个水落石出了么.一直以來自己不愿去想的事情.终要面对才行.
几日后.卫云小产后身体渐渐痊愈.心情却始终郁郁不乐.
胡惟慵那日所说的话句句烙印在心间.让原本平静的心情再也无法释怀自己并非会被仇恨左右的人.十年前苏家满门抄斩的惨案和母亲的死自己都可以不记仇.但自己现在和南宫裔相知相与.若他利用自己的感情.又该如何和他继续下去.
卫云并脚坐在门槛上.伸手拉紧披在身上的绒衣.抬眼看着院中自己重新栽种下的那株丁香寒意渐浓.丁香早已开罢.只剩下嶙峋的枝干摇曳在萧瑟风中;卫云不禁微微叹息一声.暗想自己和南宫裔的感情.可否也会像那丁香一样短暂的开罢后又凋零.
自己小产后.南宫裔一直不曾來看望自己.他……到底怎么想的.
卫云伸手放在自己小腹的位置.带着几丝颤意.仿佛那里仍留着一丝生命的温热;恍然间.仿佛又听到南宫裔那句“保住云儿性命”.眼泪竟不由自主的涌了出來.
“怎么了呢.”一个熟悉的声音自身后传來.
卫云惊得循声望去.看到南宫裔正蹲下身來看着自己.那双凤眸闪着一丝心疼.轻执卫云的手柔声低问:“怎么坐在这儿呢.不怕冷着么.”
卫云眼眶一湿.几日來所受的委屈涌上心间:“在……等你.”
南宫裔心中“咯噔”一下.愧意和疼惜涌在胸口.堵得自己说不出话來.半晌.只伸手将卫云揽在怀中.叹声感慨:“你个傻瓜.刚刚小产.不要命了么.”
卫云心中一酸.伸臂环住南宫裔低喃:“阿裔……”
南宫裔心中五味陈杂.胡材慵那日的话犹如在耳.可眼前的人儿却端的让人心疼.自己清净了几日后又忍不住來找她.心想哪怕她是毒药.自己也要含笑饮下.
只怕真的疯了.才会如此沒有理智.她.到底哪一点值得自己如此疯狂呢.
卫云紧紧抱着南宫裔.心中前所未有的害怕.怕他下一刻就会离开自己一样十年前和周子亚分别都不曾有这种感觉.自己.究竟怎么回事.
想來他从开始接触自己就不怀好意.可自己却傻瓜一样的沦陷其中.
若非疯了.又怎么解释.自己到底该怎么办呢.
南宫裔和卫云相拥坐在卫云卧房檐下.心中各自挣扎.始终说不出一句话來.
半晌.南宫裔微微叹息一声.终究先开了口:“到屋里去吧.别再着凉.”
卫云轻“嗯”一声.跟着南宫裔回到房中.
该怎么问他呢.自己滑胎的事情.总觉得非他所为.否则那日他也不会如此慌张的恳求胡材慵保住自己性命;可玉佩的事情呢.玉佩的事情究竟怎么回事.
卫云心中犹豫半晌.终于开口:“阿裔.”
南宫裔挥手打断卫云:“不用说了.我都明白……不怪你.”
卫云心中一怔:“你……说什么.”
南宫裔低头犹豫片刻.终于沉声说出:“你小产的事情.我都明白;以后……若你心中不愿.我再不会强求于你.那日在周府的事情.我对不住你.”
卫云蓦然一惊:“你可知自己究竟在说些什么”
南宫裔微微叹息一声.那句恳求几乎卑微的说出口來:“云儿.日后我再不会强求你任何事情.我只求你别离开我.也别再拿自己的身体來伤害自己.”
他……或以为自己小产的事情是自己所为
卫云心中掠上一阵寒意.不自觉的扯了扯嘴角.忽然狂声笑了起來:“怪不得……怪不得梁姐姐会跳下那百丈高的宫墙.南宫裔……你真有把人逼疯的本事.”
卫云说罢.猛的推开南宫裔.发疯似的狂奔离开“云水阁”.
在宫婢侍卫们惊诧的目光中.卫云漫无目的的在宫中狂奔.委屈在肆意的狂奔中几乎崩溃的宣泄.终于在疲倦中停了下來.瘫软的躺在曾和惜倾一同喝酒的那座假山.
卫云木然看着晴空中若隐若现的几丝云彩.想着南宫裔方才的话.原本怕他利用自己的感情.怕他算计自己的骨肉.怕他在用自己对付周家后就弃自己而去.
可卫云不成想.所有的那一切担心……都比不上他不信任自己更让自己痛心.
在假山上躺了不知多长时间.卫云忽然叹息一声.心中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