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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思百无聊赖趴在楼梯的扶手上.严大公子这两天也不知道是想闭门造车还是怎地.关门谢客不说.就连他们都不见.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翠姐.你说公子这是怎么了.”小思叹口气问坐在一边做针线活的珠翠.珠翠还在为那天被小思骗了在冷板凳上坐了半天的事情耿耿于怀.自然沒有好脸色对他.“我一个奴婢能知道些什么呢.你跟公子是远亲.你都不知道的事情.我哪儿知道啊.”
小思被珠翠话里的刺扎得很尴尬.但是事实如此.谁叫他咎由自取.非得耍她这一次.于是干咳一声.“翠姐.我的好翠姐.你就像我的亲姐姐一样.”
“亲姐姐.当不起啊.你连你亲姐姐都敢耍.以后翅膀硬了飞出去.岂不是连皇帝都要给你耍着玩儿了.”珠翠翻白眼道.小思被她呛得满面通红. 但终究理亏的是自己.也就沒敢真跟她拌嘴.“人家是真心的.”
珠翠放下手里的针线.伸出手指狠狠在他脸上拧出两个大旋儿.“你说说.你还敢不敢再骗我了.”
“哎呦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小思心里叫苦不迭.他年纪不大.脸皮可嫩了.珠翠这么一掐.他还怎么出去见人.
“你不敢谁敢.公子懒得管你就蹬鼻子上脸.他要撒手不管你是不是要把玉楼也给掀了.”珠翠笑骂.但手上还是松了开來.小思眼泪汪汪地揉着脸颊肉.一脸的委屈.
珠翠见他这样.气也消得七七八八了.便嘻嘻笑着安抚他.“公子这两天有点事情.所以我们还是不要打扰的好.”
“什么事情连饭都不吃了.这门从前天关上起就沒再开过.再过两天.要是开门看见一堆骷髅.我怎么去跟夫人交代.”小思想到这茬就觉得很糟心.但是严紫陌是主.凡事他说了算.夫人再怎么威严.现在天高皇帝远的.自然是严大公子最恐怖了.
“你道是公子跟你一个德行么.虽说是远亲.但是好歹龙生九子各有不同.更何况是远亲.”珠翠对小思表示了一番鄙视.
小思有些不符.但是珠翠说的的确是实话.他沒什么立场反驳.只好憋着嘴巴继续趴着.“公子为何还不出來.”
珠翠已经懒得搭理他了.继续埋头绣自己的花.
俩人如此僵持了一会儿.忽然门上发出轻微的嗑嗒声.珠翠听见了.笑着抬头对小思道.“你日思夜想的人终于出关了.还不快进去.”
小思闻言.大喜.屁颠颠地开门冲了进去.
严紫陌的房间仍旧是那样.幽静而暗香浮沉.不管是什么人來到这间房间.都不会想到这间房就在全皇城最热闹的花街边上.而且还仅仅隔了一扇窗户.
小思稍稍迟疑了一下.还是快步迈过门槛朝里走去.
卧室尽头是严紫陌休息的地方.中间挡了三扇屏风.前面两扇只是一人多高.而最后那一扇尤其大.几乎顶到房梁.上面是严公子亲笔拟图.请江南最好的绣娘绣的锦绣河山.凡是第一眼见到这扇屏风的人.无不叹为观止.
不光光是严紫陌的工笔好.也不是因为绣娘的针法好.而是这张图.和江山实景实在是太过相似.
严紫陌的房间能进來的人很少.自然也很少人知道这个.就是夏笙花來的时候.也沒有到他卧室的床边近看.她最多就是隔着第二扇屏风.和严大公子坐在桌边讲讲话罢了.
不管看多少遍.这张屏风还是那么霸气.小思在心里赞叹了一声.绕过屏风去.看见靠在床上的严紫陌.不禁愣了一下.“公子.”
严大公子单独坐在床上.他天性畏寒.所以就算是夏天.床上还堆满了绣枕和软被.光是看就让人想一下子躺上去陷在里面不肯起來了.
严紫陌的气色不是很好.此时正坐在床上.拥着一床被子卜卦.
放在床上的小茶几上.放着签筒.龟甲.还有若干铜板.严大公子很少卜卦.看样子.今天很有兴致.心情也挺好.
小思见此.不由得放缓了紧张起來的神经.“公子.今天怎么有兴致卜卦了.”
严紫陌抬头看他一眼.微微勾起嘴角.“心情不错.”
“那给我也卜一卦呗.”小思凑上去涎着脸道.
严大公子将刚刚铺起來的铜板用帕子擦擦净.再一枚枚放进乌龟壳里面.被擦得边缘锃亮的铜板丢进去和龟壳碰撞.发出好听的声音.“行啊.”
小思于是十分期待地看着严大公子卜卦.虽然卜卦也就是放龟壳里面摇一摇再倒出來的事情.可是看严紫陌干这个.确实别有一番韵味.
叮铃咣啷几声响.严紫陌把铜板倒出來.他用的铜板跟人家不同.是有福之人从小佩戴到大的.光是听着都觉得吉祥了.更何况都是铸币的时候现发出來的新钱.迄今为止.只沾过一个人的福气.连半点脏污都不带的.
“嗯.你要算什么.”严大公子一丝不苟地问道.小思忙不迭地拍着床沿吼.“测财运测财运.”
“小财迷.你这两天要破财了.”严大公子眼中有盈盈笑意.但是含而不露.一双微微勾起的碧色双眼看得小思心灰意冷.“公子.不带这样儿的.再给起一卦吧.我们都是自己人.”小思说着.就要去摸桌上的铜钱.严紫陌拍掉他的手.将铜钱重新收进乌龟壳里.“天意如此.测几卦都一样.待到时候可要大方点掏钱.才不会显得小家子气.”严紫陌眯着眼睛说道.
小思欲哭无泪.“为什么是我掏钱啊.明明公子你就在.什么事情轮得到我來掏钱.”只是严大公子算卦向來准.他不信也得信了.要不要准备一下把所有钱都存进钱庄里面.
“世事无常.说不定就有那么一天呢.”严公子支着下巴若有所思道.小思伤心了一会儿.才想起來严大公子三天沒有吃喝.三天沒有见人.而且三天沒有沐浴更衣了……
虽然严紫陌体质特异.三天不洗澡照样不臭也不脏.但是小思心里还是挺膈应的.就要起身给他张罗洗澡.严紫陌却叫住了他.“将军近來可有消息.”
想起夏笙花.小思就是一阵无语.正所谓无巧不成书.正赶巧了夏大将军对外声称抱恙.严大公子就比了三天的关.虽然到底闭的什么关他也不知道……“将军这两天似乎病了.”
“哦.几天了.”
“跟你同一天……”
严紫陌嗯了一声.把乌龟壳晃了晃.但是沒有把铜板丢出來.只是放在桌上.那只圆圆的乌龟壳也不知道是什么乌龟的.通体黑中泛赤.因为常年把玩而油光水滑.外形也生得十分精巧.只是严大公子索然无味了.再好看他也懒得碰一下.
“准备一下待会儿去拜访将军.”严紫陌说罢.将裹在身上的被子掀开.热气裹夹着冷香扑面而來.小思识趣地退到一边去给严大公子准备衣服.
每个月的严紫陌都会像这样独自在房间里面呆上几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按照夫人的意思.这是公子从小就带來的毛病.能医好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不过也只需要每个月自个儿关房间里面呆几天就好了.连饭都不用吃一口.完事儿照样精神奕奕.
小思是见识过的.严紫陌最多的时候.在房间里面闷了整整十天.房间里面又沒有食物.也沒有解闷儿的东西.真亏他呆得住.
不过还是很好奇公子在里面干什么的.虽然他是贴身的仆从.但是严紫陌身上谜团太多.就连他有时候也不知道严紫陌在做什么.
严紫陌从床上起來.身上还穿着件雪白的中衣.人看上去十分削瘦.可是精神却很好.完全看不出來像是饿了很多天的人……难不成.是这房间里面藏了什么好吃的.公子一个人偷偷躲起來吃了.
小思越想越是觉得这种可能性十分之大.给严紫陌准备衣服的时候不由得东张西望了起來.希望能在什么犄角旮旯里面发现被公子藏起來的珍馐美味.
“房里沒吃的.饿了去找厨娘.顺便叫些水上來.”严大公子明察秋毫.束发的时候连眼珠子都沒转一下就把小思给抓包了.小思很尴尬.把衣服放到衣架上铺好.忙不迭地往外飞奔而去.
珠翠从门口探出头來瞧里面.严紫陌正坐在桌边.虽然也沒干什么.但那抹背影实在好看.一时之间有点移不开眼去.
严紫陌一身中衣胜雪.在昏暗的卧室里面显得异常显眼.细细瘦瘦的那么一个人.像是一缕轻飘飘的烟雾一样.
水送來得很快.严紫陌沐浴的时候.照旧沒有旁人.谁也不知道他衣服底下长什么样子.虽然大家都想看.但是谁也不能火急火燎地扑上去扒人家衣服不是.
静静泡在水里面半晌.既不擦洗.也沒有任何动作.严紫陌从水里站了起來.动作不急不缓.水珠顺着他的肌理划入水中.连一丝水声都沒有.他慢条斯理地把衣服穿在身上.整理好衣冠之后.才开门出去.
小思和珠翠等在外面.两手空空.见严紫陌好了.便迎上來.“公子可是要出门了.”
严紫陌看看他们手里.啥都沒有.去探病什么都不带么.当然不可能.
“去厨房要块红糖包上吧.”严紫陌面上波澜不惊.说完就下楼了.小思听完.有点云里雾里.“包红糖.”
珠翠也是摸不着头脑.但毕竟年纪比小思大.很沉稳地伸手拍了他一记.“公子说干什么就干什么呗.还不快去.”
小思撇撇嘴.奔厨房去包红糖了.珠翠照旧是不出门随行的.就照样还坐在原地绣花.
玉楼白天的生意和所有青楼楚馆一样.都是门可罗雀.到了晚上才相对热闹起來.严紫陌要出门.通常都是天还亮着的时候.要不然大晚上的只能从后门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