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千钧一发的时候.她听到了上官锦年的声音.他的声音來自那些剑拔弩张的弓弩手的身后.花翻终于知道自己为何一直沒有找到他.原來他现在才刚刚赶到.
鲜衣怒马的身影.在暗卫的保护之下出现在军营的大门正中.身后是猎猎长风.他的声音并不大.但却是中气十足.乱成一锅粥的数十万大军.一听到了那个声音.就像是被施了什么速效的咒语一般.撒丫子跑路的停住了脚步.举着鸣矢的撤回手中张得满满的弓.不到半刻钟的时间.刚刚还混乱如人间地狱一般的营地竟然重新变得十分整肃.
花翻不得不再一次感概某人的号召力.但下一秒.全部的感慨就变成了巨大的恐惧和担忧.因为此时的上官锦年.显眼得过分.这分明.就是摆在蛊雕眼前的一只活靶子.一盘唐僧肉.
惊恐让她的大脑完全赶不上肢体的反应.等她一时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她已经展开了巨翅.十分迅速地朝着上官锦年的位置飞驰而去了.
风声急急地划过她的耳畔.她深知.蛊雕可能在她身边任何一处看起來空空如也的半空之中.任何一处的风吹草动.都可能是那个隐形的敌人.在蓄势待发.
可不知为何她的眼中却连四处张望都顾不上了.她可以看到的只有上官锦年而已.距离上官锦年越來越近.她可以清楚地从他的脸上的表情之中.看出和她一样的担忧.那是对她的担忧.
从他的担忧之中.她才猛然意识到自己也暴露在了十分危险的境地.一旦飞出了人群.她也变成了一只活动的靶子.大祸临头的一刻.她反而有一种和他一起赴死的解脱.
她的判断不错.在她和上官锦年之间.蛊雕先挑了她來下手.左侧的巨翼突然传來极致的撕裂的痛楚.花翻被这突如其來的痛楚袭击地一瞬间失去了所有反抗的能力.左翼突然变得鲜血淋淋.整个身体几乎不受控制地向左侧猛地倾倒.尽管她已经有所准备.但蛊雕毕竟身在暗处.即使她有千般万般的能耐.看不见对手.又施展得了几分.
但她也沒有白白地挨了这一招.她的感觉告诉她.蛊雕的武器并不是刀刃.也不是钝器.有数支锋利的锥形的器物组成.在联想到战报上对它外形的描述.花翻意识到蛊雕的武器.应该就是他锋利的爪.
一排的鸣矢带着笛音一般的哨声贴着她的耳侧呼啸而过.上官锦年身边的暗卫已经十分麻利地出手放箭.蛊雕即使身形再迅捷.也终究比不过不长眼的鸣矢.花翻看到自己身旁不远处的半空中.有几滴深红色的血滴落而下.
“他也受伤了.”花翻终于看到了一丝的希望.全然忘了自己的伤明明要重得多.
又一支鸣矢飞过.准确地飞向刚刚滴血的半空.虽然扑了个空.可却攒了十足的力道和怒气.飞出了十丈之外.深深地刺进了铁皮的战鼓之中.
花翻回头.持着弓箭的正是上官锦年.
“快走.”她听到上官锦年低声的命令.上官熟知她的听力比较好.即使他声音不大.她也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花翻既不回答.也不有所表示.她趁着蛊雕受伤.一时还不敢轻举妄动的当口.思索着下一步的计划.一个危险又大胆的主意已经是呼之欲出.
“快滚下來.”上官锦年的声音再次传來.更加的不容辩驳.她低下头去.赫然望见.上官锦年手里的那一把鸣矢.那一把刚刚还对着蛊雕的鸣矢.此刻已经十分精准地对准了她.
“我说.快滚下來.”上官锦年第三次重复.他手中的弓弩满张.十支威力十足的铁质箭矢在机括之中排列整齐.每一支都正朝着花翻的命门与脉搏.
他脸上的表情被鸣矢所遮挡.但花翻想象得到.他此刻一定是快到极点的暴怒与担忧.
“什么嘛像是真的一样.”花翻在心底轻笑.笑出來却有些凄凉.她明白虽然上官锦年此刻的威胁來的很是可怕.但他绝对不会真正地叩开鸣矢之上的机括.他只是被她左翼上的鲜血淋淋给吓到了.他只是像她一样.不想看到对方暴露在危险之中.
她沒有去看上官锦年的脸.她装作对他整个人的存在都视而不见.然后.转过身去.拖着一只流着血的巨翅.十分狼狈地仓皇而逃.
逃跑.这是所有人或者魔收到伤害之后最本能的反应.不管是军营之中的几十万的大军.还是上官锦年身边列队整齐的暗卫.所看到的都只是她被蛊雕迎头一击.然后又转身逃跑了.仅此而已.
至于上官锦年是怎么想的.她沒有勇气知道.她只是希望.蛊雕也是这么看的.如果逃亡是失败者的本能.那追击就是胜利者的本能.只要蛊雕肯追过來.她脑子中计划的第一步.就算是完成了.
她裹起自己受伤的翅.尽量让自己的背影看起來十分的疼痛和慌张.她不敢保证蛊雕会追过來.她只是在下注.赌蛊雕痛失了亲人现在一定像她一样.脑子混的如同浆糊一般.对于他人的行为.并不会多想.只会凭着表象來做出判断.
她开始十分狼狈地围着兵营外围的矮山丘兜圈子.兜了大概半圈左右.终于听到了身后响起了异样的风声.
“他跟过來了.”花翻的心情说不出是解脱还是紧张.
风声减紧.她可以感到他追的越來越近.于是她干脆也加快了速度.装作垂死挣扎的样子.拼命地越飞越高.翅膀的频率越來越快.渐渐地就自然而然地脱离了矮山丘围成的圈子.渐渐地就脱离了军营的外墙.
她感到身后的风声停滞了一下.蛊雕似乎有一点犹豫.但随即.这犹豫就消失了.因为花翻放慢了步伐.她装作疼痛的样子.竟然突然放缓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