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日出.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唐城看着整日里不着四六的就只会带着刘石头满山乱转着打猎.实际唐城却早已经心急如焚.缅北的雨季只是每年的5月到10月间.唐城他们进入山谷的时候已是6月.这眼瞅着他们已经在这个山谷里暂居了快三个月.兰姆伽那边除了刚开始空投过一次物资给他们.再后來便是每个星期一次的例行电台发报.可进入9月已经两个星期了.麦克掌控的电台却已经两次沒有收到兰姆伽那边的回复了.
直属连的物资并沒有出现短缺.武器弹药也保存的很好.士兵们的状态也算不错.唐城只是在担心兰姆伽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題.难道指挥部那边真的已经把他们这200多人给忘记的一干二净了.担心指挥部那边出现变故的并不是唐城一个人.包括麦克在内的很多人似乎都有这个担忧.就连这几日里收获颇丰的那些淘金老兵们也有如此的忧虑.
现在已是9月.距离缅北雨季结束的时间已不足月余.虽说俗规也不是那么准确.但指挥部那边的迟迟沒有回复却令的直属连上上下下一干人等隐隐出现了骚动.又一次把箭射空.心中恼火的唐城随即把手弩扔给了刘石头.自己却咬着一根杂草找了个空地坐着发呆.刘石头是个沒心沒肺的.似乎沒有觉察出唐城的焦心.只顾端着手弩寻找自己的猎物.倒是把唐城给忘在了一边.
河岸边.骰子和侯三他们几个.正用石制的坩埚在融金沙.山坡上的唐城坐的太过醒目.早已经被骰子他们看的清清楚楚.融金沙所用的木炭本沒有烟气.被骰子无意中添加了一把茅草便冒出一股呛人的烟气.熏的围在坩埚边的几人纷纷后退对着骰子怒目而视.“你们说.咱们长官一个人坐在那边山坡上干啥呢.我猜是想女人了吧.”发觉自己干了错事的骰子想着转移话題.却发现这个话題更是令大家对自己瞪起了眼睛.
“你他娘的整天就是想女人.可也别把别人都想的和你一样.咱们长官这会想的可不会是女人.”侯三用木棍把骰子添加的茅草拨弄开.满是不屑的斜了骰子一眼.“你沒见麦克长官这几天也是阴着一张脸.我估摸着该是指挥部那边出了什么状况.要不然.麦克长官早就该忙着摆弄他门前的那些花花草草.我瞅着麦克长官门前的那些花草可都该长成野草了.”
有了新的话題.大家的注意力也从坩埚里的沙金挪开.开始议论侯三刚才说的那些事情.七嘴八舌把各自琢磨的事情相互交流之后.侯三他们这才发现.可能是真的出事了.要不然唐城和麦克两人这几天不会如此的反常.“管他娘的.反正我觉得这里不错.有吃有喝不用和鬼子兵打仗.而且咱们还能淘着金子.说不定等咱们离开这里的时候.外面的仗早就打完了.咱们可以直接回老家去当大地主了.”
骰子倒是咂巴着嘴说不着急.实际真的要他在这山谷里住一辈子.说不定骰子立马就能发了疯.就是给他再多的金子也不能答应.“你说的轻松.这里可不是就咱们几个.还有那们多的弟兄.咱们长官总不能让这么弟兄窝在这里沒了前程吧.”随意扫了骰子一眼.侯三就已经看出骰子的本意.嘴上说愿意留在这里.实际却比任何人都急着离开这里.
“我不管.也管不那么多.反正我只认咱们长官一个.他留下.我就留下.他离开.我就跟着离开.这些金子生不带來死不带去的.只要能一直跟着咱们长官.我想他是不会亏了咱们的.”谭飞倒是决然.已经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到了唐城的身上.就连已经分到自己手里的一块金子都不在乎了.
侯三和骰子也根本么把谭飞当成是外人.从他们跟随唐城南下的那一刻起.他们这些人的命运就已经连接在了一起.听到谭飞如此说了.侯三和骰子两人也是连连点头说就该如此.“咱们几个自然是要一直跟着长官的.要是沒有长官.咱们几个可能早被小鬼子给弄死了.哪里还能像现在这样自由自在的活着.”看到旁边有士兵经过这里.侯三有意压低了声音.这些话也就只能在自己人中间提及.对于直属连里其他的士兵.心思缜密的侯三可不放心.
侯三的小心谨慎让骰子很是不在意.整个直属连现在剩下的200多人里.骰子可不认为会有人敢站出來质疑唐城.如果不是唐城.恐怕这些家伙现在还都跟38师的人挤在南荣河边的泥地里和对岸的日军玩瞪眼呢.“小心点总是不会有错的.你就能保证他们和咱们几个是一条心的.你沒见有些家伙淘金时候的那种嘴脸.我看他们是恨不能就常住在这里见天的淘金子了.”侯三低声教训了骰子两句.后者这才低垂了眼帘不在环顾四周过往的直属连士兵.
侯三几人围聚在河边议论此事的时候.同样焦心不已的面孔已经找到了闲坐在山坡上的唐城.麦克也有和唐城同样的担忧.來找唐城只是为了能有个人说说话.总也比独自一个人坐立不安要强些.“史迪威不知道在弄什么东西.居然接连两次都沒有回复电台.我和你想的差不多.也许并不是史迪威的原因.而是指挥部那边出了问題.”
麦克挨着唐城坐了下來.习惯成的伸手去摸唐城口袋里的香烟.这几天打牌的时候总是唐城赢.麦克的香烟几乎都跑去了唐城的口袋里.“我刚刚才联系到你姐夫.你也不知道兰姆伽发生了什么.不过他已经乘坐火车往兰姆伽去了.如果一切顺利.咱们也许明天晚上就能得到准确的答案.”从麦克嘴里得知留在列多的黄汉举去了兰姆伽打探消息.唐城一直恍惚的神色这才稍稍好了些.
黄汉举虽说待在兰姆伽的时间不长.可通过麦克的关系.黄汉举在兰姆伽也是有不少熟人.只要能知晓兰姆伽究竟发生了什么.也就能知晓指挥部下一步拿直属连会怎么办.慢慢吐出吸进肺腔里的烟气.愁容不减的麦克却又吐露给唐城一个更加震撼的消息.“我试着联系瑞克他们的电台.可惜.一直也沒能联系到他们.我在想.指挥部这些日子的异常是不是跟瑞克他们有关系.”
麦克带來的新消息令唐城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美军分队可是史迪威的心肝宝贝.是他向中国军方证明美军实力和自己能力的筹码.如果真的是美军分队出了问題.唐城认为史迪威一定会不管不顾的调集部队前去救援.眼下远征军真正对缅甸的反攻尚未展开.南下的38师也只是和日军对峙在南荣河一线.真正深入缅北的除了美军分队可就剩下自己的直属连了.唐城已经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他怕自己万一猜对了.史迪威真的会调自己的直属连前去救援美军分队.
轻拍着唐城的肩膀.麦克有些含糊不清的低语道.“也许到时候会真的是那样.一旦瑞克他们出了问題.距离他们最近的就是咱们.史迪威这个人非常的固执.他不会允许有人违抗他的命令.”唐城的担忧早已经被身边的麦克看的清清楚楚.曾经长期从事情报工作的麦克有岂能不会一点察言观色的本领.
“我不是想要违抗军令.到时候如果真的像我想的那样.也只能硬着头皮按照命令行事.可你也都看到了.这里太安逸了.弟兄们已经2个多月沒有操练了.带他们去找日军的麻烦.我真的不知道还能有多少人最后能活下來.”当着麦克的面.唐城沒理由装腔作势.再说麦克也是这山谷里众多闲在人员中的其中之一.
“现在还不算完.雨季就要结束了.现在让他们回复训练还來得及.总也比临到时候手忙脚乱的强些.”麦克扭头看着唐城的眼睛一字一句的缓缓说道.“如果你想他们中的多数人能活下來.那可就要能狠得心來管束他们了.否则你就会害他们丢了小命.”
麦克的话和提点让唐城有所顿悟.他们都是军人.是军人就不可能逃避军人应有的责任.也不可能避过这场战争.既然避不开.那就只能坦然面对.“从明天开始恢复训练.晚饭的时候在宣布命令.今天就算了.就当是给他们的最后假期吧.”伸手拦住了准备起身的唐城.麦克的脸上露出一丝苦涩.
从山坡上远远看下去.还什么都不知道的士兵们正嬉笑打闹着.唐城和麦克的心里却已是沉甸甸的.在沒有得到准确的消息之前.他们谁也不知道直属连即将面对怎样的局面.如果是继续留守山谷.直属连恢复战力的时间就还算充足.可如果是另外的一种结果.那可就不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