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看着你.精神多了.”
凤轩帝抬手拍了拍黑龙夜明的肩头.环顾四周.目光中带着复杂的、令人不解的深意.
一旁的王大人赶紧回道：“今日是将军大喜.将军自然倍显精神.”
黑龙夜明微微颔首.道：“王大人一切都按照义父的意思准备.不知义父可满意.”
“今日是你的大喜日子.自然一切都要你满意为主.怎的会是我满不满意呢.”
凤轩帝的目光顿时阴沉下來.看向王大人.道：“可是你将我的旨意歪曲敷衍呢.”
“老臣不敢.老臣不敢.老臣精心竭力.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王大人吓得双膝一软.便跪在了凤轩帝的面前.
凤轩帝挑了挑眉梢.冷笑道：“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却让将军说出这般不悦的话來.难道.还是我的过错不成.原本是为你好的事情.你却总是辜负我的厚望.三番两次都办事不利.如今看來.你是万万留不得了.”
王大人吓得脸色苍白.浑身战栗不已.赶忙向凤轩帝频频磕头.
凌夜只能看见黑龙夜明僵硬的背影.看不到凤轩帝的脸色.可是她却听出了凤轩帝的话外之音.表面上凤轩帝是在训斥王大人的办事不利.实际上却是在指责黑龙夜明忤逆他的旨意.看來.这对养父子之间的关系果然很是脆弱.
“王大人对义父是忠心耿耿.义父的旨意便是孩儿的心意.”黑龙夜明只得如实回答.
凤轩帝欣赏的点了点头.终于开怀大笑道：“來來來.看看我未來的儿媳可是准备好了.”
凤轩帝一声令下.便将十多个婢女簇拥着凤冠霞帔的美娇娘从船上款款走了下來.
在众人眼里.刚才黑龙夜明与凤轩帝之间的对话.是彰显这对养父子之间亲密无间的关系.可听在凌夜的耳朵里.她对凤轩帝越发戒备起來.因为这个帝王实在不好对付.若是让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只怕又会是一场血雨腥风.
琉璃在髻娘的搀扶下缓缓走向凤轩帝.微微屈膝.向凤轩帝行礼.
凤轩帝虚扶了琉璃一把.牵着琉璃的手.又握住了黑龙夜明的手.郑重地感慨道：“当真是时间不饶人啊.一晃眼.这对儿女都长大了.以后.我们便都是一家人了.”
琉璃满脸绯红.娇羞着言谢.
黑龙夜明嘴角抽搐着不知道是不是笑的意思.手心里都是黏糊的冷汗.
“婚礼可以开始了吧.别让千里迢迢而來的亲朋好友.久等了.”凤轩帝笑道.
王大人赶紧吆喝着.黑龙夜明便与琉璃携手朝正殿走去.
凤轩帝含笑走在新人的前面.眉开眼笑.似乎根本沒有在意黑龙夜明脸上的尴尬.
凌夜隐在人群中.随在黑龙夜明的身后.凤轩帝丝毫沒有注意到她的存在.
凌夜远远地望着黑龙夜明进了正殿.心中不免的松了一口气.也是叹了口气.她所能陪伴的路程也只能到这里了.剩下的路.便是黑龙夜明自己的抉择了.凌夜缓缓转身.周边都是形形**的人.十分嘈杂.她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朝哪里走.
走了沒多远.她的耳边突然传來了一句十分熟悉的声音.
凌夜立刻扭头看去.茫茫人海中.正是张伯和张嫂.二人怀里各自抱着一儿一女.一家四口其乐融融.脸上都是藏匿不住的喜色.凌夜的嘴角不禁笑开了.好似又回到了从前.她和欧阳青住在张伯家里.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无拘无束.无忧无虑.
凌夜拨开人群.一时间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便朝张伯张嫂赶去.
可是此时此刻人山人海.大伙都赶着去正殿看成亲之礼.哪里还肯给凌夜让路.
“麻烦.让一下……谢谢.可以让一下吗.”
“去去去.哪里冒出來的臭丫头.这里是你能來的地方吗.滚开.”
一个五大三粗的男子猛地一推手.凌夜顺势向后倒去.
孩子.
这是凌夜的第一反应.索性她在人海里.即便向后倒去.也是撞在了其他人的身上.她赶紧起身.颔首抱歉.再抬头时.哪里还有张伯张嫂的踪影.不过也正是这一推.让凌夜猛地想起了自己答应黑龙夜明的话.她不能冒着暴露的风险和张伯张嫂相认.
虽说凌夜心里有所遗憾.但至少确定张伯张嫂一家幸福美满就好了.
如果当初沒有发生种种意外.她和欧阳青在张伯张嫂家中举行了婚礼.那么.张伯张嫂的脸上也一定是这般幸福快乐的笑容.凌夜心灰意冷的退出了人群.两个傀儡侍女正在四处寻找凌夜.终于让她们找着了.
“主人的典礼.不看吗.”
凌夜摇了摇头.叹气道：“都是虚伪的逢场作戏.耳边都是阿谀奉承之话.有什么可看的.”
“主人让我们一定要逗姑娘开心.”
凌夜笑道：“你们的主人自己都不开心.还要你们逗我开心.”
“主人说.姑娘遇见了熟人难免要触景伤情.而且不能与熟人相认.心中更是烦闷不已.所以主人已经为姑娘预备下了一个院子.里面都是新奇之物.姑娘若是觉得无所事事.可前往一看.”
凌夜侧头看向正殿.喃喃自语道：“你自己更是痛苦不已.何必还要在乎我开不开心.”
“姑娘……”
“你们就带我去看看吧.”
“是.”
两个傀儡侍女欠了欠身.便为凌夜引路.朝寂静偏僻之处走去.
谁料她们刚刚走上一个红瓦绿栏的走廊.迎面便撞上了行礼结束的一对新人.
琉璃隔着红盖头并不能看清眼前的來人.只是感觉身旁的黑龙夜明突然停了下來.便以为又是前來贺礼之人.黑龙夜明牵着琉璃的手微微一颤.便松开了她.僵硬着凝视着眼前的凌夜.不过就是磕了三个头的时间.可在他心里.却是一眼千年.
“怎么停下了.”
凤轩帝的声音在新人身后传來.黑龙夜明和琉璃立刻侧身.
凌夜还未來及转移目光.正巧对上了凤轩帝比大海还要波涛汹涌的双眸.
她立刻颔首.恭敬行礼道：“帝君万福.”
“这是我新造的傀儡人.”黑龙夜明赶紧解释道.
凤轩帝点了点头.并未看出其中的端倪.又看向黑龙夜明道：“先送新娘子去洞房吧.”
“是.”
髻娘推了推黑龙夜明.他只得又牵住了琉璃的手.硬挺着后背.更像是一尊沒有生命的木头人.凌夜三人赶紧侧让开身子.凤轩帝缓缓走过她的身边.一种无言的王者威严迅速扑面而來.凌夜强忍着稳住了自己的身子.心却是颤抖不已.
凌夜默默颔首.只等着凤轩帝等人远去.可偏在此刻.那再熟悉不过的凤头权杖突然闯入了凌夜的眼眸.她顿时惊呆了.瞠目结舌地抬起双眸.她想要看看.究竟谁才是凤头权杖的主人.可是只此一眼.凌夜的心.彻底静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