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成雪望着那些文字良久.不觉敬佩起这对双宿双栖的情人.他又看了看四处的壁画.上面画的多半是潦草的尚未完成的作品.或是飞禽或是走兽.偶尔是一些不完整的人像.其粗糙程度简直如小孩子一般的水平.暮成雪淡笑一声.只当是这对情人的孩子所画.
在看到最下方疏狂飞舞地写着“凡人类有幸见此者.与佳偶可得圆满”的字样.他才开口问道:“你就是从这句话推测出住在这里的曾是一对神仙.”
朝青丝向后退了几步站到离墙壁远一些的距离.目光聚在墙壁的上方.慢声道:“如果你觉得这些不足以说明.那便不如看看这上面的瑰丽奇观.”
暮成雪循着朝青丝如炬的目光也退了几步向上望去.
在摇曳的烛火映衬下.数丈高的墙壁上画有一幅巨型人像.放眼望去.那人像是一个白衣飘飘霞帔曳地的美人.那美人杨柳细腰.胸有波澜.以手撑着头的姿态半倚在案旁.慵懒肆意.可在看到那美人的神情时.他又发现她弯眉窈窕.明眸皓齿.居然笑得天真无邪.生机盎然得好不活泼.
似乎这神情与姿态实是不符.可是将这二者结合起來放在那美人身上却又恰到好处.显得她俏皮娇人.这画看久了会让人有身临其境之感.仿佛那女子真的坐在你的面前朝你微笑.似是成年又稚气未脱.
最特别的不仅止于此.暮成雪还发现那画是刻在数丈高的墙壁上的.每一笔每一点都精细异常.妙笔生花.巨大的美人展现在人面前完完全全是对视觉的冲击与考验.如此巨幅的美人图.如此高的高度.常人果然无法用寻常的笔毫绘制而成.就算是绘画者轻功了得也不可能在那个高度停留许久.更别说是作画了.
暮成雪心中不是沒有疑虑.然而他对鬼神向來又不甚在意.于是点头道:“的确是奇观.”忽然想起什么.他又道:“这座山叫什么名字.”
“佐艾山.”朝青丝答道.“你说.现在同时站在这里的是我们.是不是就意味着我们也可以在这对情侣的祝福下有一个完满的结局.”
暮成雪望向她.道:“你不是说今日一别.永不相见.”
“是呢.所以我才想.不如今天就有一个完满的结局.如此一來我也沒有遗憾.”朝青丝苦涩一笑.走到石桌前拿起上面的酒盏道:“王爷.來陪丝儿喝几杯罢.”
暮成雪望着四面的意境.想起幽暗、烛火、杯盏、男女独处.这些字眼都让他望而却步.
朝青丝道:“怎么.王爷是在怕我往酒中下毒.然后与你來个亡命鸳鸯不成.”
暮成雪沒有说话.犹豫一番后还是來到她面前坐了下來.征战过一些年月又常出入宫廷.喝酒对于一个王爷來说已经不是什么难事.不说千杯不倒也可谈得上是百杯不醉.
朝青丝为他斟满酒后将酒盏移到他面前.道:“尝尝看.这是我秘制的酒.”
暮成雪提起酒杯放在鼻下嗅了嗅.一股浓郁的草药香袭來.开了这么多年的济世堂.这些草药都是什么他已经轻车熟路地一张口便可以道出名字來.她却在他面前跟他说是自己“秘制”的.颇有些班门弄斧.不过他也只是微微扬起嘴角.一饮而尽.
朝青丝见他饮了下去.自己也随后喝下了酒.“如何.”她问道.
“自行配制的效果果然有些比例失衡.”暮成雪体味着口中浓重的苦味.不禁咳嗽了两声.
“反正都是有正面功效的药材.比例也无需多讲究.有益健康便好.”朝青丝又为他斟满酒道:“现在感觉如何.”
“甜香四溢.沁人心脾.再配以酒的清香.肺腑热辣.果真如丝儿本人一般外苦内甜.外冷内热.”说罢.暮成雪看见朝青丝凝望着他.于是又有些不自然地别过脸去.
“王爷还真是娇羞.”朝青丝打趣道.她又喝下两杯酒.见他不说话便道:“临行前我已经把你的东西和人都放了.东西我已差人给你的总部送去.具体哪家丢的我就不得而知了.至于那几个医师.很久以前我便安顿在总部附近的云集客栈.到时候你着人去请回去便是.放心.我沒有为难过他们.”
暮成雪的杯子停在唇边道:“原來你一直把他们留在济世堂的附近.怪不得我差人搜查过其他地方都找不到线索.你当真是恶作剧得很.”
朝青丝微微一笑.摇晃着酒杯.面上浮起一抹红霞.“那不是恶作剧.那只是一个女人痴傻的执着所成就的报复而已.你看.我还是狠不下心來报复你对我胆小又不敢承认爱我的行为.我甚至还千里迢迢地在大年三十的晚上赶到峡州为你求神祈雨.你说.我是不是疯了.”
暮成雪拽了拽领口.心绪莫名有些烦躁道:“你醉了.我们不要再谈这些了.”
“我要的很简单.可是你一个堂堂的王爷却给不起.”朝青丝沒有管他说的话.伏在石桌上迷离着眸子望着他继续道:“既然再不相见.你就当是成全我最后的一个心愿.也当是把你心底积蓄已久的话说出來好解脱.你对我说些情话.我便不作他求.”
朝青丝的姿势使得她胸前的起伏若隐若现.暮成雪提起酒喝得更快了.他想让液体能缓解一下燥热.结果却适得其反.“丝儿.话一旦说出去是要付出代价的.有些话不是随口说说而已.”他道.
朝青丝踉跄地从桌边一下扑倒在他的怀里.挣扎道:“你不要推开我.说好了只此一天.你什么都要依我.”感觉躲闪的身体不再有下一步动作.她便道:“你方才不是说话一旦说出去是要付出代价么.好.什么代价我都付得起.哪怕是用我的性命去交换.”
她说完.唇便朝暮成雪的贴了上去.四片柔软相碰.一切似乎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