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赫连长羽这一番义正词严的话.方才趾高气扬的王老夫人就像被人当众扇了一耳光一样.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这是第一次.可能也是唯一一次.蓝若璃对赫连长羽肃然起敬.她以为赫连长羽只会一直忍让.不管别人怎么欺负到自己头上了.都还是打着“平和”的幌子息事宁人.用委曲求全來保住短暂的安宁.可是沒想到.这一次涉及到赫连长君.赫连长羽的态度与之前大相径庭.
或许是余老爷和王老夫人一前一后唱和的一番话.让赫连长羽陡然明白了.他们这次來可不是什么单纯的“寻子”、讨公道.而是有意要把赫连长君.乃至整个绥王府拖入浑水中.如果是对赫连长羽本人.他或许不觉得有什么.连杀父之仇都能隐忍下來的人.若是沒有点能耐也是不可能做到.但是.如果余老爷和王老夫人想用赫连长君來开刀.那就绝对不可以.
在这世上.他们两兄弟已是唯一相亲的血脉.作为兄长的赫连长羽.沒理由不护着自己的弟弟.
不过.王老夫人似乎还是从赫连长羽的一番话里面.揪出了她自以为纰漏的地方.
“朝廷命官.”
如果沒记错的话.赫连长君如今还只是个名义上的小王爷.其实质也就是一个未受封的世子.若说老缙南王的王位要有继承人世袭.论长幼也该是赫连长羽他本來也继承了缙南王的王位.成为了绥王.而赫连长君挂着一副虚名.并不能算得上是朝廷命官.
但赫连长羽却说.他们是在诬陷朝廷命官.
蓝若璃想到这里.心头一惊.接着就听到赫连长羽说出了她所想.
“长君前次带兵远征胡突立下大功.想必已是举国皆知.只是他负伤在身.因而大军凯旋之日.他还未曾返还帝都面见圣上.是而这一次皇上亲自下诏.要他去帝都封官领赏.昨日圣旨已下.赐封长君为靖王.受封地供奉.也就是说.将他载入百官之列.相信就在这两日.圣旨便会公告天下皆知.如果余老爷执意认为我们绥王府是在包庇的话.不如直接去国都找长君当面对质.问个清楚.”赫连长羽一面是向众人解释.一面又是搬出这一层來威慑王老夫人等人.
原本皇帝是王老夫人的靠山.但是有了赫连长羽这番话.这靠山的方向好像立马就掉了个头.无论赫连长君是不是做过什么.皇帝若是在这个时候责难有功之臣.在天宓这么一个看重军功的王朝.不但是很多重臣、老臣不能忍受的事情.就连天下百姓也会看不过去.要知道.天宓边疆多年饱受战争摧残.连威望甚高的杜城大将军都沒能完全平复这场战争.而这一次能够让胡突投降.赫连长君是立了头功.因而他在天下百姓心目中的声望.有直逼杜城的趋势.
皇帝要在明面上动赫连长君.那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脸.折损自己明君的形象.
余老爷自己似乎也知道.那件事情他并非像他口中说的那么占理.他的儿子是逃走还是被掳走.他应该是最清楚不过的.是而赫连长羽这番话.对余老爷起了不小的震慑作用.他一下子噎住了.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幽怨地看向王老夫人.
“好.好啊.这宅里又出一个手握兵权的王爷.倒是让老身看到了当年老缙南王的威风.”王老夫人的脸色从黑一阵变得白一阵.明明是恨得咬牙切齿了.却还要硬挤出冰冷的微笑.扯着满脸的褶子.掩不住的岁月痕迹.只是人越老越想证明什么.越老越想抓住什么；王老夫人就是这么迫切地想要证明她的权力和价值.她可是喂养过当今皇帝的人.
蓝若璃可不会以为那个老太婆是真心实意想夸赞.反倒是听到了一股子讽刺和诅咒的味道.
老缙南王的下场如何.同样是天下皆知.如今王老夫人用老缙南王來比赫连长君.不是诅咒是什么.从别人嘴里听來.或许多多少少还有点感叹的意味.但这位老太婆.蓝若璃不惮以最坏的心思去揣测.她永远都不会忘记.那老不死的跟伊绣云那个死丫头在这个大厅里对自己所做过的一切.
虽然现在她不能出面去跟她们斗.但是只要能够看到她们过得不安生.蓝若璃心里也觉得解气.今天就是要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加上还有赫连长羽唱这么一出.这场戏可就更加精彩了.
“既然绥王爷要讲官道.那我们就來仔细讲讲.这余老爷父子也是缙南的百姓.绥王爷你身为缙南之主.如今余少爷走失.下落不明.按理來说.报官是可以的吧.那就请绥王爷卖老身一个面子.亲自调查此事.给老身一个交代.也给你的子民一个交代.如何.”王老夫人虽然受了挫.但很快就打起精神.说话还是那么铿锵有力.底气十足.
“余老爷怀疑我家小王爷与余少爷失踪一事有关.如今却又让我绥王府來调查此事.可否会让人觉得不妥.”伊鼎臣适时说道.对于一个妇人在男人议事的大堂上指手画脚这种事.伊鼎臣不能不说是万分唾弃的.只是.皇帝身边的红人.能不招惹就不招惹.今天他也是沒拉住赫连长羽.也知道这是拉不住的.
这么多年.赫连长君被软禁在帝都.当作人质.其实在赫连长羽心中.一直是觉得对不起这个弟弟.这份亏欠感.在刚才爆发了出來.伊鼎臣看在眼里.也只能一声叹息.
“绥王爷不是口口声声宣称小王爷不对.现在应该改口叫靖王.说靖王是无辜的.那么.就放心地去查吧.老身相信.公道自在人心.绥王爷身为缙南掌权者.就应当做到公平、公正才是.如若靖王真与此事有关.也不怕有人再说我们诬陷朝廷命官……”
王老夫人软硬兼备的话音刚落.高高的房梁上就传來一声娇叱.
“这件事我看就不必查了吧.罪魁祸首在此.你们这群龟蛋就不要再到处找替罪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