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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谨行回到示范区上班第一天.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召集大家商议正源改制的问題.
但是.出乎意料.会是开了.除了听听大家对前阶段工作的汇报.以及下一阶段工作的打算.有关正源的问題.他始终搁在一边沒有正面碰触.
他在会上重点提了两件事.一是两年内在示范区消除义务制教学段学生的失学现象.二是三年在全区范围实现用电覆盖.
散会出來时.大家习惯性地边走边议论会议内容.
“……农电覆盖这事儿县里提了几十年了.这个.”说话的蔡强捏了捏两个手指.“钱永远是制约因素.三十年都未必能干成.别说三年了.”
孙飞小声道:“你这是经验主义.头儿要做的事.沒有做不成的.农电这事儿.他在桑榆的时候就已经提出來了.后來不是建了两个电站吗.”
“但这俩电站起到作用了吗.”蔡强不客气地反问.
孙飞有点语塞.但马上分辩道:“这不老百姓穷.花不起钱用嘛.”
“那就是浪费.”蔡强说着四下看了看.也压低了声音.“我不是要批评头儿.理论上那套他在行.可现实不是纸上谈兵.你把电站建起來虽然是好事儿.但你也得让老百姓用得起啊.”
……
同样的话.在孟谨行的办公室.楚远也正对孟谨行说着.
孟谨行扔了支烟给楚远.说:“这问題我考虑过.我打算从明年开始.按人均家庭收入水平.由示范区财政贴补农民家庭用电.”
他这话一说.刘爱宝立刻道:“财政现在刚刚有点起色.你搞贴补是不是再斟酌研究一下.”
孟谨行一摇手说:“财政上的钱就是要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一年的电价补贴花不了几个钱.你们不要忘了.那两座电站在工业和商业用电两块上.为财政挣了不少的钱.”他指指刘爱宝.“你们不能老是光想着怎么省着花.也要多想办法增加财政积累.实在不行.到县里去要补助也是一条路啊.水利厅那个项目建成后.示范区整个供电系统就会是长丰全县最完善的配置.低峰时期.还能为我们创造效益.这些足可以弥补贴补支出.”
“但项目沒有建成以前……”
刘爱宝还想说.孟谨行立刻打断了她.“苦也就苦个三五载.完全可以从其他地方想办法.”
曹萍马上问:“那你有沒有考虑过建办公楼的问題.现在不比过去.到我们示范区來取经的兄弟县市领导络绎不绝.沒有一个不说我们的办公场所破败的.”
孟谨行笑着吐出烟圈.“有这个钱.还不如把学校修修好.把各乡的卫生院的设备档次提提高.”
曹萍不满地看他一眼说:“我发现.你这人特不爱面子.”
“就为了一张面子.花几千万造办公楼.”孟谨行摇头.“这样的面子我情愿不要.我还真跟你们说.除非你们把我赶出示范区.否则只要我在一天.必须等全区沒有危房了.老百姓都居有定所了.咱们才能考虑这个建不建办公楼的事儿.”
曹萍、徐旸等人面面相觑.他们沒想到这家伙竟然有这样的想法.
詹福生是直接在心里骂孟谨行“装.”
但等大家一走.他就满脸堆笑.小心询问孟谨行.准备如何处理正源改制的事.
孟谨行这一次终于沒有回避.但也只是说:“哪天.我们一起去矿上走走.”
“那我马上去安排.”詹福生问.
“不用.我已经让海峰安排了.他到时候会通知你.”孟谨行说完就低下了头看文件.沒有再与詹福生说话.
詹福生只好无趣地退了出來.
……
肖海峰由老柴陪着.正在正源矿产下属的三号矿井.这已经是他们走访的第六个矿井.
正源矿产公司位于龙平乡.原为乡集体资产.
龙平是个储量中等偏下的煤乡.正源下属的六个矿井中.目前三号五号和六号矿井都已经过度开采封闭.骨干井一号、二号井产能较为旺盛.四号井面临枯竭.
肖海峰走访这些矿井.是受孟谨行的指派.在正式对正源矿产进行改制前.做一次详细的摸底调查.
……
孟谨行在詹福生走后.也离开办公室.去了县委.
他与夏明翰约了见面.谈的就是正源矿产改制的问題.
“怎么样.回來后的工作都理顺了.”夏明翰打完两个电话后.关心地询问.
“老詹他们都很负责.工作上基本都运行正常.”孟谨行说.“我今天來.是想跟书记汇报一下正源矿产改制的一些设想.”
“呵呵.一回來就全情投入工作.很好.”夏明翰做出一个掏耳朵的动作.“说吧.我洗耳恭听.”
孟谨行挑重点把自己的想法作了简单汇报.夏明翰沉思了一会儿说.“我总结一下.你刚刚的想法归纳起來.其实就是一个重点让职工参与改制.”
孟谨行点了点头.“对.”
夏明翰道:“你的想法很好.可你想过沒有.这些年煤炭行情不景气.正源矿产负债值高达近千万.职工们欠薪已久.哪还有钱参与购买股份.”
孟谨行笑了一下.拿出詹福生在都江给他的那份方案.递给夏明翰.“这是老詹向县政府汇报过的方案.章县觉得需要完善.所以我估计您沒有看过.不瞒您说.这段时间.我接到不少电话.都是为正源资产出让牵线搭桥的.但说到操作方式时.无一例外都是与老詹的想法如出一辙.”
夏明翰边听边看.孟谨行则继续说:“这份东西虽然提供了两个备选方案.但在我看來都是巧取豪夺.腾挪转移.”
夏明翰听到这话.抬头看了他一眼.
孟谨行无视他的眼神.“这样的改制.扔下來的包袱、剥离的不良资产由谁來处理.长丰现在仍然是个穷县.示范区也刚刚起步.不能跟沿海城市比.财政负担不了这样沉重的包袱.”
夏明翰合上了方案.问:“别的都不说.我就问你.银行欠账和职工工资、福利积欠你准备怎么解决.”
“让他们自己解决.”孟谨行说.
“胡闹.”夏明翰瞪他一眼.“如果他们能解决.会搞出这么多的欠账來.你不是一直都注重民生吗.在这个问題上.你也想甩包袱.”
孟谨行道:“我不是甩包袱.而是要为他们找出路.欠账是企业管理者的决策和经营方式有问題.把企业卖给原承包人.经营理念不变.就只能被市场牵着鼻子走.负债现象就不会改变.改变的只是政府不再承担这方面的责任.这才是真正的甩包袱.如果整体卖给其他企业.也许眼下的欠账他们愿意承担.但这种承担.他们必然会在今后通过管理要回來.而我们现在大部分私人矿产企业的管理是什么.说句不好听的.就是剥削.只有让职工自己变成老板.教会他们在大海里游泳.才是更人性化的选择.”
“你准备教他们怎么游.”
“盘活不良资产.出让变现资产.”孟谨行看着夏明翰说.“这次的矿业改革.与一般企业改革最大的不同是采矿权、探矿权这些经营权利所具备的特定性.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老板.明知正源矿产有那么多负资产.照样还是一头撞上來.想买下正源.”
夏明翰眯眼打量孟谨行.“你想在矿权上做文章.”
“矿权拍卖.价高者得.所得资金直接就可以解决企业的负债问題.”孟谨行说.
夏明翰皱眉.“矿权如果与资产剥离.很可能出现中标人自己不经营.转手出让赚钱的情况.”
孟谨行道:“整体资产出让这个问題岂不是更加明显.而且.矿权拍卖未必就一定要拍卖全部矿权.可以拍卖其中一部分.尤其是为职工保留优质的勘探成果和开发建设权.这样就可以形成今后经营过程中的互相牵制关系.逼迫他们成立股份制公司协商经营.而且.我的建议是不搞一刀切.原龙平矿产经营公司在正源的股份采取逐步转让的方式.这样有利于引导企业一步步学会走路.”
“你还是想让政府当保姆.”夏明翰说.
“直接把孩子扔水盆里.和直接扔海里是不同的.后者会把不会游泳的孩子直接淹死.我们要做大市场经济.但不能忘记我们的企业、职工都是几十年体制的产物.一刀切下去.当妈的看似轻松了.长远的代价却不会小.逐步放权.更有利于市场的健康发展.”
夏明翰足足思考了一支烟的时间.才问孟谨行:“你有沒有向广生汇报过.”
孟谨行摇下头说:“还沒有.我想先听听您的指示.”
“你还是要跟他具体汇报一下.毕竟他是管政府工作的.这件事还是要以他的意见为主.我就给你一个要求.无论怎么操作都要符合国家政策法规.实施过程中要坚决维护社会稳定.不能因为改制出现群众上访问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