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小阳春的清晨.微微的带着一点昨天的暖.蒸腾起一阵阵雾霭.在商洛山中的森林里.轻纱一样慢慢的飘荡.一群不知道什么名字的小鸟.叽叽喳喳的在原始森林里鸣叫.又被远处 山峰折转回來.显得更加清脆.但这些鸟鸣.不但沒有破坏者清晨的安静.反倒越发衬托出这清晨的安逸來.
这时候.一阵稍微强点的风吹來.将轻纱撩起.便看到在一棵合抱的大树后的背风一方.一个穿着破烂的杆子.抱着一杆樱枪.正缩着脖子躲在树后瞌睡.
这是比分派在这营地边缘的哨岗.也是一夜的坚持.这时候的确再也坚持不住了.于是.在天光以明.想來安全的时候.打个盹.然后等着同伴过來换岗.
一阵沙沙的脚步声在远处响起.这个哨兵沒有被惊醒.因为.他是在太困了.而这安逸的早晨最是适合睡个回笼觉.
一个穿着半截上身盔甲的李自成义军的小头目带着十几个手下.正在那淡淡的晨雾里走了出來.远远的就见昨夜的岗哨缺岗.当时心中大急.狠狠的想到.好个腌臜东西.竟敢在这要紧的时候脱离岗哨.看我寻了你不砍了你个狗头以儆效尤.
來的小头目不是别人.正是刚刚进入李自成亲兵队的王小顺.王小顺本來这天不该当值.但是.尚炯老神仙带來了吕世带着骑兵一万追杀而來的不好消息.这消息立刻让大闯王李自成和他的手下兄弟紧张起來.
李自成可以无视自己休整地周边几十股杆子.也可以轻视蹲在河南朱阳关的洪承畴那三万官军.但绝对不敢轻视吕世小贼的一万人马.不断不能轻视.而且还非常紧张重视.
是的.是紧张.因为.他在吉县.已经领教了吕世的战力.尤其.在吉县自己多面对的其实还不是吕世小贼的真正战兵主力.而是所谓的守备军.也就是按照尚炯老神仙侦知的.是吕世小贼的第二等的部武.
听到这消息之后.李自成在心中吃惊之余.不由哀叹不矣.
吕世小贼二等的部武就如此强悍.那要是他所谓的枪兵拿出來.那更是什么样的战力.而众所周知.骑兵才是这个时代里最最强悍的力量.而吕世这次就将他的所有骑兵一次带來.如果这样.自己与他对阵.那将是一个什么样的局面.想想就让自己后背发冷.亏了自己就在不久的当初.还要与大家商量.为了大军辎重补给.为了度过这难熬的春荒.准备带着十万人马.兵发这大明北方唯一有粮食的陕西去.再次以哀兵之力与吕世争夺根基.但现在看起來.自己算是找错了对头.看错了方向.
现在不要自己放弃念头.他吕世却已经似乎感觉到了自己对他的威胁.一改他从來都是被动防御的本性.变得积极出击起來.而这次吕世第一次的主动出击.就偏偏是自己.这真的是要人老命了.
现在自己必须要做出一个决断.带着这些手下寻一个出路.而在这个决断出來之前.就是要广撒哨探防备吕世骑兵偷袭.他知道.骑兵可以一日几百里.杀自己个措手不及那是轻而易举.
于是.这一早天不亮就派出自己的心腹.最是稳健的王小顺出來查哨.然后又通知所有的大头目聚会.继续开昨天沒有谈出结果的议題.
王小顺接到大闯王亲自命令.立刻就从热乎的被窝里爬了出來.带了自己手下的兄弟.不顾疲劳的出來巡查.
一路行來.看到那些岗哨大部分还算敬业.都在坚守岗位沒有半点懈怠.这让自己很是高兴.心中不由暗暗高兴.大闯王的这两个多月的练兵还真的不是白忙活.这还真的就出了成绩.如果这样下去.不要多久.大闯王就有能力带着自己打回陕西去.给自己的爹爹王长顺报仇雪恨.
转过十几棵大树來.才发现那腌臜东西正在树后偷懒.不由得怒火中烧.这都什么时候啦.四面大敌环视.尤其吕世那小贼已经出征.说不得什么时候就杀了过來.这时候你还敢偷懒.岂不是找死.
于是.几步冲上前來.举起了鞭子.
这一阵急促巨大的脚步声.一下子惊醒了那岗哨回笼觉的好梦.愕然抬头.却见一条鞭子的黑影就劈头盖脸的打了下來.
这岗哨立刻意识到.这下要糟了.一定是巡哨的头目來了.看來今天要交代这了.
于是.一边用胳膊挡住头脸.一面翻滚哀嚎求饶.希望这个小头目在鞭打自己一阵之后就发了善心.不要将自己交给大闯王处理.这时候的大闯王的脾气可是暴躁的狠.杀个人那简直就是家常便饭啊.
鞭子无情的雨点般的落在这个偷懒的哨兵身上.将那原本就破旧的不像样子的棉袄抽的更烂.一片片肮脏的棉絮随着鞭子的起落四处飞舞.但那哨兵在哀求惨嚎里.看到來人.却不由得放下心中的一块大石头.因为.他看到來人之后.知道自己不过是受到一阵鞭子.砍头的后果是不会再发生了.
“小顺哥哥.小顺哥哥饶命啊.”这哨兵后來就直呼这个小头目的名字.连连求饶.
听到被自己鞭打的岗哨呼喊自己的名字求饶.王小顺的手就慢了下來.再仔细辨认下那已经血污满脸的人.才发现是原先自己还沒进大闯王亲兵队当头目时候.手下的一个杆子.说起來.自己还和他很是相得.于是.气呼呼的停下手.但还不忘上去一脚.对着他就是一阵痛骂.“你个混蛋二子.这都是什么时候啦.大敌当前知道不知道.说不得转眼敌人就到了左近.而你做为一个最远的预警岗哨.竟然再这里呼呼大睡.万一敌人摸了上來.你岂不坑死了大家.”
“是是是.”那岗哨跪在地上.也顾不得擦拭自己头上的血污.连连给王小顺磕头应诺.“都是小的不好.请小顺哥不是.是小顺将军开恩.不要将我交给大闯王.”
王小顺喘了口气.恨恨的朝跪在地上的二子吐口浓痰.低声道:“起來.”转身向远处眺望一阵.看看自己的视线不是被密密麻麻的的原始森林挡住.就是被那轻薄的雾气包围.再也看不出三丈以外的物事.就只能放弃.回头看看那个二子依旧站起來.畏畏缩缩的双手紧紧的抱着那杆樱枪.却任由脸上被自己马鞭抽打出來的鲜血流淌.不由得长叹一声小声道:“懈怠军务.本该交给总哨刘爷发落.”
这一说.那二子当时吓得差点尿了裤子.如果将自己交给大闯王.那不过是一刀的苦头.但是如果将自己交给总哨刘爷.那自己就一定生不如死.因为任谁都知道.总哨刘爷整治起人來.那是百般手段齐出.根本就让人后悔自己怎么做了人.
看看被吓坏了的二子.王小顺微微皱眉.再次低声道:“看你的熊样.我们毕竟相好一场.怎么那样做.快擦擦脸上的血再说.”
得到王小顺的保证.那二子才长出了一口气.赶紧用破袖子在脸上胡乱的抹了几把.然后再次对王小顺说着感恩戴德的话讨好他.
他这不擦还好.这胡乱一擦.却将自己弄了个大花脸.王小顺看了.不由哈哈大笑.随着王小顺的亲兵.也一起哈哈大笑起來.只有不知所以的二子傻在那里.跟着嘿嘿的笑.
不过这一笑.倒是让原本肃杀的气氛为之缓和.
笑了一阵.王小顺收了口.责怪二子道:“你我兄弟一场.我就饶了你这次.但是.你也是大闯王手底下使唤出來的老人.也该知道现在我们所处的危险环境.怎么能如此懈怠.现在沒事情还好.万一敌军在你这个方向偷袭我们.那远处山谷里十几万兄弟姐妹可就遭了殃.下次一定注意啊.”
听了已经上位了的王小顺兄弟语气.二子更加放心.于是.嘀嘀咕咕的给自己辩解道:“王兄弟.不是我偷懒睡觉.的确是我实在顶不住了.”
“怎么.”王小顺顺口问道.
“还怎么.不还是现在的艰难.”二子抱着樱枪往前挪动了几步.然后嘟嘟囔囔的抱怨起來.
“每天白天.我们这些战兵太阳一出來就要聚齐操练.你可别看那简单的走來走去.还有那简单的出枪刺杀.那一步两步不算什么.轻松简单.但是.这多半天下來你再看看.那可就是体力活啦.一天是这样还能坚持.但是天天这样.谁吃的消.刚刚开始的时候.我们的伙食还行.大家还能坚持.但是.后來就不行了.现在.我们只能一早吃上一碗干饭.而晚上干脆就是一碗稀粥.这怎么能行.那碗稀粥不过是一泼尿的事情.如果吃了就睡.还能挨到天亮.再让我们出來执夜.这一晚上肚子空空怎么能让我们受得了.”
这是实情.王小顺也知道.就连自己这些大闯王的亲兵.也不过一天半饱.更别说这些战兵了.如果再看看那些随军老营的老弱.更是不堪.就是早上那一碗干饭也不得.唉
“好啦.好啦.不要埋怨了.再坚持一段时间.只要大闯王拿出了章程.我们的日子就好过啦.”王小顺不耐烦的挥挥手打断这个往日兄弟的抱怨.刚刚还要说点什么.突然.王小顺感觉浑身一阵发紧.似乎有危险正在靠近自己.刚要呼喊提醒大家.却见几颗巨大的老树身后有无数短箭如蝗虫一样飞出.王小顺刚刚张嘴还沒等出声.浑身上下立刻被射成了刺猬.
“敌袭”